“後來怎麼樣了?”白夢今給溫如錦倒了杯茶。
溫如錦潤了潤嗓子,苦笑着說下去:“還能怎麼樣?他們還不至於喪失理智,等其他長老趕到,勸說了一番,便將事情平息了。”
“怎麼沒打起來呢?”凌步非可惜地說。
溫如錦瞪了他一眼:“少宗主說的什麼話,丹霞宮這般處境,要是還打起來,豈不宗門大亂?到時候我們也會被連累。”
凌步非乾笑:“我就是這麼一說……”
以前丹霞宮也沒少看他們笑話不是?不影響大局的情況下,他當然也想看看丹霞宮的笑話——算了,現在確實影響大局。
“那師伯進死牢了嗎?”白夢今把話題拉回來。
溫如錦點點頭:“進了。丹霞宮幾位長老權衡過後,還是讓我進去看了。”
“結果如何?”
溫如錦微微蹙眉:“如葉寒雨所說,長陵真人確實魔性大發,我沒看出異常來。不過,我感覺到他身上有一絲微弱的靈性,或有喚醒的可能。”
白夢今馬上問:“師伯可告訴他們了?”
溫如錦神秘地笑了:“當然……沒有了,如你所說,我分不清葉寒雨和李長老誰有問題,貿然說了這事,萬一引來禍端怎麼辦?所以我給了他們兩枚藥丸,一枚是我師父研製的強效驅魔丹,另一枚是白師侄給的保神丹。”
“我告訴他們,強效驅魔丹藥力極強,或有可能強制讓長陵真人醒來,但也有可能造成不可預知的後果,比如傷及靈體一類的。而保神丹就是暫時穩住他的神魂,阻止他徹底入魔。”
凌步非迫不及待地問:“他們選了哪顆?”
“你猜?”溫如錦小小地賣了個關子。
白夢今叩了叩茶杯,答道:“保神丹。”
溫如錦點頭:“不錯,正是保神丹。”
凌步非轉過頭:“你怎麼知道?”
白夢今淡淡道:“因爲岑慕樑昏迷不醒,他們承擔不起這個責任。而且,假設葉李二人其中有人有問題,也會盡力阻止讓長陵真人醒來。”
溫如錦頷首稱是:“保神丹,對他們來說是個安全的選項。”
說到這裡,她跟白夢今交換了一個眼神。
凌步非意會過來:“保神丹裡有玄機?”
白夢今抿嘴一笑:“我在裡頭留了一道秘術,後續看看有沒有效果吧!”
總之,不管丹霞宮選哪個,都有坑。
凌步非哈哈笑道:“就知道你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對了,師伯可知道霍兄情況如何?”笑完了,他想起來。
溫如錦道:“暫時不必擔心,霍沖霄畢竟只有元嬰,他們並不在意。只要長陵真人一天沒有說法,他就不會有事。”
“這就好。”凌步非鬆了口氣。
“那麼師伯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呢?”白夢今問。
溫如錦答道:“葉寒雨已經請託於我,那麼接下來自然是要穩定局面了。我離開丹霞宮後,他們便會放出風聲,說我贈了一顆九轉靈丹,岑掌門不日就會甦醒。接下來我們配合他們,盡力安下宗的心。” 雖說魔宗暫時被打退了,但溟河局勢並不樂觀,現在的修仙界說一句風雨飄搖也不爲過,要盡力避免內亂。
“那長陵真人……”
“我會盯着的。”溫如錦接過去,“我已經跟葉寒雨約好了,只要丹霞宮有異動,馬上就去支援。”
白夢今輕輕點頭,放下心來。
——
入夜,白夢今盤膝而坐,施展秘術。
千里之外的丹霞宮死牢,被鎖在死牢裡的長陵真人渾身都是魔氣,眼睛全是血色,一副神智喪失的模樣。
沒有人知道,他先前服下的保神丹化開時,一顆細微如塵的種子悄無聲息地種進了丹田。
當白夢今的秘術施展開來,他的血瞳忽然一動,那顆種子飛快地吸收他體內的魔氣,茁壯成長。
這顆種子的氣息很奇特,既不是靈氣,也不是魔氣,而是介於兩者之間。如果把它當成魔氣的話,見多識廣的化神修士便能認出,它是一顆魔種。
這顆魔種很快長大,化出一個灰白的影子——神似白夢今的樣子。
“長陵真人!長陵真人!”影子輕聲喚道。
長陵真人呆呆地看着前方,目光發直,識海毫無動靜。
影子沿着內府,輕輕飄過去。
識海之門牢牢封閉着,將元神好好地保護起來。如果非要打開,估計會玉石俱焚。
化神修士終究是化神修士,這基本可以確定,長陵真人是在突發的情況下遭遇入魔的,於是強行施展秘術,把識海封閉起來。
如此看來,他是內奸的可能性並不高。所以是誰出了問題?岑慕樑?葉寒雨?那個逃出去的黑衣人又是誰?
她想了片刻,暫時退回丹田。
這只是一顆剛發芽的魔種,沒有那個本事破開化神修士的防護,還是安靜地回去,實時監聽吧!
影子在丹田紮下根來,慢慢吸收長陵真人身上的魔氣,一則壯大自己,二則也給他減輕壓力。
如此數日,影子的形貌越來越清晰,而每一天那位李矗長老都會過來看看,葉寒雨也來了兩回。
雙方都沒有可疑的舉動,探過長陵真人的情況後便走了。
中間她聽到過看守的對話,言語中對長陵真人既好奇又不解,倒沒有多少痛恨。
千里之外,白夢今確定了長陵真人的安危,去山下見岳雲俏,讓她暫時隱匿行蹤,好好養傷。
岳雲俏連連追問:“我師父和師兄真的沒事嗎?宗門有沒有對他們用刑?”
白夢今實話實說:“用刑是用刑了,不過無礙性命。長陵真人封閉了識海,周身魔氣瀰漫,葉長老的意思是等岑掌門醒來發落,他現在只是被鎖魂鏈鎖着,靈身會難受些。至於霍師兄,主要是死牢的陣法會消耗他的神魂,少不了吃些苦頭。他根基紮實,熬上一段時間問題不大。”
岳雲俏坐回去,既放心又煎熬。
師父師兄在吃苦,她卻什麼也幫不上忙,心裡實在難過。但她沒再要求什麼,白夢今肯爲她打探消息,還答應營救,已經盡了最大的力,難道要求人家打上丹霞宮劫人嗎?這也太爲難人了!
“白師妹,多謝你了。”她由衷說道,“我會耐心等待的,等着真相大白,師父師兄脫離苦海的一天。”
白夢今微微一笑:“嶽師姐這樣想就好,我相信很快會有結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