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聽到這猶如晴天霹靂一般響起的洪聲怒喝時,雲海樓、陸蝶祁、衛天三人俱是一驚,雲海樓原本還以爲衛天還藏有後手,來的是衛天一方的幫手,可當他聽到來人怒喝中的內容時,不由得眼前一亮。
要知道衛天爲人是何等的孤傲自負,豈能容許有人這般詆譭於他,就算是親友之間也斷然不會有人敢這般對他說話,所以來人必然只會是衛天的敵人,不會是衛天的朋友。
果不其然,那人的話音剛落,衛天已是臉色陡然一沉,一股無明業火瞬間從心頭冒起,此時此刻的衛天早已不是清微派和長水營剛剛看到的那個衛天了,沒有風飲露的存在後,完全釋放自己本性的衛天,自然也就再做不到面對敵人的嘲諷而泰然處之了。
只不過眼下陸蝶祁和雲海樓的威脅尚未解除,衛天縱然心頭暴怒不已,但還是暫時顧不上這個突然出現,卻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的不速之客。
衛天身上的棕黃色光芒依舊是無比熾亮,劇烈的元氣波動掀起的陣陣衝擊波,一遍又一遍地衝擊着雲海樓和陸蝶祁搖搖欲墜的身軀,雲海樓緊咬牙關,儘管仍舊死死地堅持着不被擊退,可踩在地上的雙腳還是緩緩向後滑去。
兩道深深的劃痕突兀地出現在地上,即使雲海樓用盡全身的力量踩在地上,也無法化解這股強大的衝擊力,握着寒星劍的虎口已然滿是鮮血,連劍身都忍不住劇烈的抖動起來。
“蝶祁姑娘!”雲海樓不斷地調動着身體中的元氣前往雙腿,幾乎已讓雙腿猶如旗杆一般深深插進地裡,卻還是避免不了向後滑動的命運,雲海樓知道事不可爲,只好用力地大吼一聲。
“我堅持不住了,先撤吧!”
話音未落,雲海樓再也抵擋不住這股強橫無比的衝擊力,陡然拔地而起,倒退着飛了出去,砰地一聲砸在不遠處的雪地上,而陸蝶祁也是知道自己雖然能比雲海樓堅持得更久,可事到如今她孤軍奮戰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於是就在雲海樓喊出那句話的同時,陸蝶祁也是猛然後撤,腳尖輕輕一點,相對輕鬆地落到雲海樓的身邊,眼神匆匆一瞥,確定雲海樓暫無大礙後,又將目光放到了衛天的身上。
“米粒之珠也敢放光?!”
衛天見狀可是張狂不已,陡然一聲暴喝,隨之便是雙掌一推,一左一右兩道氣柱應聲而出,猶如青龍出水一般,帶起無比猛烈的狂風與烈焰,呼嘯着撲向陸蝶祁與雲海樓。
而這個時候的雲海樓又如何抵擋得住衛天雙掌推出的劈空掌力呢,以他靈慧魄修士的實力對陣已處於氣魄境界巔峰的衛天,能夠對後者造成傷勢,並且堅持這麼久已是非常不易,再想抵擋住這一掌怕是絕無可能的。
幸好,雲海樓並不是孤軍奮戰,他的身邊還站着一個陸蝶祁!
陸蝶祁腳步一滑,橫劍立於雲海樓的身前,本應凝重的臉色卻忽然在這一瞬間變得頗爲悠然愜意,一臉的輕鬆寫意,隨即將凌霜劍往身前一拜,好似清洗劍身一般無比悠閒。
衛天雖然沒有什麼高深的武學傍身,可他實力強悍無比,又加之有三種八卦之力加身,簡簡單單的一招雙掌齊出,也足以爆發出令人不敢小覷的威力。
可就是這令人不敢小覷的雙掌齊出,陸蝶祁非但沒有顯露出應有的凝重認真,反而好似自暴自棄一般變得悠閒了起來,如此荒唐的一幕卻沒有讓衛天感到好笑。
他不是個愚昧無知的人,陸蝶祁這般表現定然是有恃無恐,雖然衛天並不知道陸蝶祁這好似放棄防守一般的動作究竟蘊含着怎樣高深的東西,可聯想到之前陸蝶祁施展而出的精妙劍法,衛天就猜的出來,陸蝶祁此舉絕不是無的放矢!
然而儘管衛天有着這樣的心理準備,卻還是沒有想到眼前竟會發生這等詭異的一幕。
“叮!”
兩道猶如青龍出水一般呼嘯而至的剛猛掌力,裹挾着狂風烈焰撞擊到凌霜劍上時,竟是猶如清風拂過風鈴一般發出一陣脆生生的清鳴,陸蝶祁的身前浮現陣陣波紋,好似水面蕩起的漣漪一般。
陸蝶祁蓮步輕移,猶似踏雪觀景的遊人一般輕鬆自如,周身四側竟是隨之飄下無數雪花,端的是身姿曼妙,儀態萬千,只可惜絕美的容貌被面紗擋住,讓人難以一窺芳容。
當然衛天也並好奇陸蝶祁的芳容如何,他只是一臉震驚的看着眼前這詭異的一幕。
心若冰清,浣花洗劍!
衛天並不知道這一招喚作雪中漫步,與漫天風雪並列爲太乙雪齋劍兩大精髓,最是玄妙無比,其元氣行走之經脈路線,運勁發力之法門訣竅,外人根本難以看得出來。
也就自然會覺得詭異無比!
“喲,龍門派的太乙雪齋劍?姑娘在龍門派地位不低呀!”先前響起的那道聲音再次出現,竟是一語就道破了陸蝶祁的身份,緊跟着便有一道灰白色的身影透過茫茫風雪落到了陸蝶祁和衛天的中間。
而此時雲海樓也剛剛從地上爬起身來,頗爲好奇地端詳着眼前這個突然出現的不速之客,只見那人身着一襲灰白色的直襟對衣,樣式用料都是相當樸素,身材說高大不算高大,說矮小也不算是矮小,不過身材比例倒是相當勻稱。
當然最讓雲海樓驚訝不已的便是此人的臉上似乎也戴着黑色面巾,之所以說是似乎,是因爲雲海樓驚奇地發現,不管自己怎樣努力地分辨,都無法看清那人的面容,就像是每當他把目光移到後者的臉上時,就不知不覺地有些走神。
等回過神來的時候,眼神便已經飄到了別的地方,起初雲海樓還以爲是自己負傷之後,心神恍惚的原因,可是隨着雲海樓一次又一次地將目光投向後者的臉時,竟是無一例外地都出現了這樣的狀況。
“這……這是……”雲海樓忍不住地嘀咕道。
“此人所戴的面巾絕非凡品,能動搖心神,干擾視線,恐怕也是不想讓人看見自己絲毫的面目特徵。”陸蝶祁也有着和雲海樓一樣的感覺,聽見雲海樓驚詫的聲音後,在一旁解釋道。
“姑娘見識不錯,不知道是龍門派哪位道長的高徒呢?”那人帶着頗爲欣賞的語氣說道。
陸蝶祁沒有回答他的話,來人能一眼認出她所施展的太乙雪齋劍,證明他絕非是一般的普通人,況且來人是敵是友尚且不明,貿然交代自己的底細對自己這方沒有任何的好處。
“你又是哪裡冒出來的?”衛天語氣不善地說道,本以爲風飲露一死,完全解放自己本性的他,已經足夠應付龍門派與長水營的聯軍了,誰知道先是劉雲裳陡然爆發出氣魄強者的實力,繼而又是雲海樓的身體素質讓他十分驚訝,緊跟着又是實力相當強悍的陸蝶祁跟着出現。
眼下又來了這一個無比詭異,連臉都看不清楚的人,這讓衛天心裡頗爲惱火。
“衛天,你不用管我是誰,交出鶴唳,我放你一條生路,若是敢反抗,今日積石山便是你的葬身之地!”那人語氣和善,笑嘻嘻地說道。
他語氣雖是和善,可這話裡的意思卻是相當的不給情面,素來高傲自負的衛天如何能聽得進去,聽完來人的話後,衛天先是一愣,繼而冷冷一笑,不屑地說道:
“你還真敢說……你說給你就給你,讓衛某的臉往哪裡放?”衛天神色輕蔑地說道:“再說,你有這個本事來拿嗎?!”
面對衛天的挑釁和蔑然,那人倒是絲毫不惱,不急不緩地說道:“衛天,我勸你不要挑釁我,交出鶴唳,饒你不死,我再說最後一遍,你考慮清楚!”
衛天聽見這話,更是暴怒不已,從他在荊州北部嶄露頭角開始,還從來沒有人敢對他說這樣的話,就是當年清微派圍剿天山八大寇時,也沒人敢對他說這樣的話。
雲海樓看得眉頭一皺,衝着陸蝶祁沉聲說道:“靜觀其變,先看看再說。”
陸蝶祁點了點頭,表示贊同雲海樓的話,兩人於是也就沒有打斷衛天和那人的對話,靜靜地看着兩人。
“考慮得怎麼樣?”
“呵!出手吧!”面對那人的挑釁,衛天也是一樣毫不示弱地說道。
“我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嘖,也罷,天山八大寇爲禍這麼多年,也該銷聲匿跡了,既然其他七個人都死了,你也就跟着去吧!”那人搖了搖頭,頗爲無奈地說道。
那股淡然無奈的語氣別說是衛天了,就是雲海樓設身處地恐怕也要氣得不輕。
果然,衛天一聽這話,頓時再也遏制不住自己胸中的怒火,怒吼一聲,狠狠一腳踏出,身形一縱,雙掌已是當頭拍下,熾熱的蒼煙白火與狂躁的踏空神風同時涌出,伴隨着陣陣厚重的坤卦之土轟然而至。
衛天一上來便是絲毫沒有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