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二少爺來的很早,將幾匹愛駒解開繮繩,讓馬兒在場地裡隨便曬曬太陽,散放溜達溜達。
沈青走進馬場時,看到二少爺,遠遠向他施了一禮。
二少爺無甚表示,那匹白馬卻通了人性,一路小跑的向着沈青而去。
沈青嘴角含笑,說了句:“乖!”
可不乖嘛!這快兩個月了,每次路過馬棚都給它抓把草,喂喂它,總該認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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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笑靨如花,親暱的撫着白馬的鬃毛 ,在它耳邊呢喃:“他要像你這麼乖就好了,大白菜幫子油鹽不進啊!我該咋辦呢?啊?你說……”
遠處的二少爺早瞧見了,眉頭緊鎖。
自己的白馬怎麼和她那麼親密,這不好!非常不合規矩!!!
不是二少爺細事慎微,而是從小的家教禮儀制度極其嚴謹刻板, 已經浸入骨髓。
男女避嫌是最基本、最敏感的禮數。
兄長的女人,怎可跟自己瓜葛?這成何體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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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人君子的二少爺,警惕的向左右望了一眼。
還好,這個時間馬場的小廝們都在鍘草、洗馬、清圈,無人注意到這邊。
近處的只有自己帶的兩名隨從和沈青帶的蕭臺。
二少爺沉着臉色,莫名煩躁,決定以後這馬場還是少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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噠噠馬蹄聲,白馬回返,走近……
二少爺本就陰鬱的臉色,在看到白馬脖子上掛的東西時,瞬間劍眉倒豎,怒濤驟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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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上輩子做盲人時,殘協組織一些手工活。
盲人也是心靈手巧的,沈青能編花珠子,會打絡子,而且會打很多花型。
這段日子,尋來緞線,又翻找首飾匣子,拆湊一些珠子,編成了這個蘭花型的絡子。
獨一無二,很精巧的手藝。
但是二少爺沒有多看一眼,憤憤然,一揮手將那絡子從馬項上扯下。神色極其厭惡,甚至帶着些憤恨的狠狠一甩,將那絡子隨手丟進了旁邊的雜草堆。
它與他而言只是垃圾!
討厭至極!
噁心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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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一個在這頭,一個在那頭,遙遙相望,對視着彼此。
二少爺的目光像一記冷箭,射向沈青,極其嚴厲,帶着威脅警告的意味。
到了這一刻,二少爺的舉動,就像一桶冷水澆醒了沈青。
她沒妄想讓二少爺愛上她,只需他稍微貪戀美色,動動私心,她就能利用他逃出王府。
可是這個人竟能“石頭”到這般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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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孤注一擲,如賭局一般,把希望壓在他身上。
一次又一次,她的示好,她的接近,於他而言只是厭憎!
耗時兩個月呀!風吹日曬,勞心勞力,最後換來的是這個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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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的陽光極其耀眼,沈青覺得有些眩暈……
她對他沒有男女之情,所以談不到傷心,但肯定是失望的!
自己的計劃就這樣宣告失敗了!哀傷至極,絕望至極,再也不想看見他了。
垂着頭,走出了馬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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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失魂落魄,也不辨方向,糊里糊塗的走到了園子裡。
不知過了多久,她懵懵然的停下來,看着周圍。
粉瓣嬌紅,團團簇簇,繁花似錦,爭相鬥豔。
秋的時節,所有的花木彷彿都卯足了勁,最後綻放一陣,然而很快等待它們的就是凋零、枯萎、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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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臺是一個忠誠的奴僕,合格的影子。他不吱聲,只是默默隨行,不遠不近的跟着。
但今天例外,他開口了。
他結巴的厲害,每個字都要重複2~3遍,越是着急就越說不出,磕磕巴巴,但是聲音壓得很低。
“主,主,主子,大,大少,少爺,很,很,很快就,就,回,回來了……”
聞言,沈青轉頭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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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臺這個人,濃眉大眼,皮膚黑黝黝的,高大的個子卻有點駝背。
結巴的厲害,可能是自卑,所以從很少說話。也不與人爭執,奴才們之間的分配,你多了,我少了,他從不計較。最苦、最累、最髒的差事給他,他也一聲不吭,悶頭幹活就是了。所以人們都叫他大傻個子,大傻結巴。
就這麼個不起眼的人,沈青很偏愛他。無論一院子的奴才怎麼殷勤奉承,討好賣乖,嘴甜的跟抹了蜜似的,可沈青就是無動於衷。每次都是領着蕭臺去馬場,好吃的果子糕點,都獨賞給他。
這麼多日子,有些秘密別人不知道,但是蕭臺一直跟在沈青身邊。沈青的小心思,他應該察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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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點點頭,“我知道,以後再不去馬場了……今天的事兒,你會跟別人說嗎?”
“不,不,不會!絕,絕,絕對,不會!”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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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的心情真是低落到谷底!
邊境已經傳回捷報,戰事即將告捷,大少爺大約還有一個多月就會回來的。
自己折騰了兩個月,沒有一點兒好處,純純的扯屁!
他媽的!這個二少爺到底是人品忒正,還是不近女色,還是瞎了,還是死心眼兒,還是榆木疙瘩頭?
這些都無所謂了,糾結無用,結局註定!
二少爺就是死活對她不來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