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季節熱浪翻滾,證券交易所散戶大廳是一個相對封閉的空間,通風不暢卻聚攏着大多的散戶投資者,這裡可以說是整個地球是人口密度最高的地方。
最近行情是陽線多陰線少,陽線總是蓋着陰線跑,賣出股票準後悔,買進股票不怕套,可是對一些個別的股票卻不盡然,比如盛京鬆遼就是一個例子,自從那天公司出臺兩則重大利好之後股價就開始見頂回落,說是莊家出貨卻沒有太多的成交量;說是莊家在洗盤,嗯嗯,有點像。
天津味歷來是散戶們圍繞的焦點,他的嗓門也是最大的。
“我說你們看嘛、看嘛,今天盛京鬆遼是不是買點啊?”
“嘶~~~股價在所有中期均線之上,有點像!”一個短粗胖很是肯定的樣子回答。
天津味嘴一撇掏出一盒白紅梅,抽出一隻點燃,煙霧升騰處眼睛被嗆的直掉眼淚疙瘩,他緩緩說道:“哎,我就他媽的不相信我拿不到三十五塊錢,現在我是弄明白了,長線是金、中線是銀、短線是紙的道理,老弟,對不?”說完,一臉的高粱地裡說過癮。
短粗胖見天津味很堅決很果斷,立刻高挑大拇指連連的稱讚。
“不對吧?”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我說小天津,你看看出消息的那天換手是多大,我、我有點看不清。”
天津味順着聲音看去,“哈哈,老孫頭,你還沒死...我看看。”
天津味說完擠進人羣來到電腦前,不大會從人羣中擠出來滿腦門子豆瓣汗,他擦擦汗珠說道:“那天換手百分之七十,老孫頭有什麼看法?”
“嘶~~~”老孫頭眯縫着眼睛看着天津味,好半天才吭哧癟道:“這麼大的換手不是莊家逃跑了?”
“不可能,”天津味一臉的無所謂,他扯着嗓子接着說,“頭幾次都是一出利好就漲、一出利好就漲,什麼他媽的見光死,我看現在是見光活的行情,我這次是打死也不賣了,我要成爲價值投資者。”
“老天津說的對,我們就是要價值投資。”又一個挨千刀的表示。
和天津味他們有此想法的並不在少數而是很多人,大傢伙聚攏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講着價值投資的好處妙處,什麼巴菲特從多錢賺到多錢等等的令人炫目的案例,人們真是津津樂道。
“哎哎,老天津,你的盛京鬆遼又跌了五毛錢。”
“老天津快來看!”人羣裡有人在招手。
大傢伙一鬧挺,天津味受不了了,他擠進人羣來到電腦前認認真真的看了一會,嘴裡罵罵唧唧的好不樂意,一擡頭,正看見經常來卻不做聲的小黑小。
“小黑小,最近買什麼股票了?”天津味很顯然有點沒話找話的意思。
楊瑋笑笑,“我買的華麗股份。”
“哇,漲停了!”人羣中一陣驚呼。
天津味先是一愣,緊接着再次擠進人羣,瞬間又擠了出來,“你真的買了華麗股份?”“你不是買的盛京鬆遼嗎?”
“盛京鬆遼莊家出貨了。”楊瑋平平淡淡的回答。
“不可能,這票能到三十五塊錢!”天津味一臉的不高興。
看得出來,誰說盛京鬆遼不好他都會跟誰急!甚至會吃了對方!
楊瑋好心,看着他這樣的執迷不悟便有心點播他一下,因爲他知道就目前的盛京鬆遼來說在跌個百分之二十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在未來,盛京鬆遼經過十來年的艱苦奮鬥終於跌到了一塊多錢,面臨退市的尷尬局面)。
“我說這位大哥,你看那天的換手就知道莊家是不是出貨了,還有就是這一段時間段換手你加起來看看是不是超過百分之百?”
“什麼意思?”天津味對楊瑋的技術方法很是不解,他不明白莊家出貨跟換手有什麼關係,難道莊家出貨就是換手嗎?
扯淡!
看着天津味不住的搖頭,楊瑋只得暗暗的長嘆一聲。
今天的華麗股份漲停了,這是昨天就已經安排好的事情,因此楊瑋並沒着急回去,他想看看散戶的行爲,這是坐莊必須要知道的,散戶的心裡趨勢對坐莊成敗起着重要的作用,就拿盛京鬆遼來說,前段時間大量的輿論攻擊已經將很多散戶徹底的洗了腦,這個案例就非常的成功。
楊瑋站了一會還想和天津味說上幾句,沒想到人家一臉的不待見,壓根就沒瞧得起這個貌不驚人的小黑小,楊瑋無奈只得暗暗的搖搖頭,準備回公司。
“切,你們大家看看嘛,就這樣的農村裡滾出來的黑小也敢說莊家出貨不出貨,大言不慚的說自己有華麗股份,真是吹牛吹的世道翻天了...。”
一腳門裡一腳門外的楊瑋被遠遠的冷嘲熱諷灌了一個滿耳。
楊瑋回到公司,走進交易室,就見交易員們正忙忙碌碌的幹活,因爲今天是低開幾個點強拉出來的漲停板,所以很是費些手腳。
大約半個多小時過去了,盤面上漸漸的平靜了下來,此時的華麗股份徹底的漲停了,是那種沒有任何懷疑的漲停,大寶此時也緩過精神頭,他回頭看看楊瑋站在那裡邊問道:“楊總,今天的股市如何?”
“哎,”楊瑋長長的一聲嘆氣,“還有好多人認爲盛京鬆遼還要漲,這些散戶真是的...”
不提這個票還好,一提這個票楊瑋忽然想起來米莉兒,心裡說話,也不知道這個乖乖沒賣沒,這幾天一直忙活着也忘了問了,想罷,立刻一陣風一樣刮出交易室。
楊瑋找了一個沒人的地方給米莉兒掛去電話,真如他所害怕的那樣,米莉兒由於學習太忙竟然忘了賣出盛京鬆遼這隻股票。
楊瑋風風火火的告訴米莉兒一定要在二十元以下掛賣單,同時楊瑋還叮囑米莉兒將所有的股票賣掉,因爲大熊市就要來了,米莉兒一一答應下來,楊瑋的一顆懸着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他媽的,我還有不少大安汽車呢!
楊瑋呼啦想起來自己從遼營市出來前曾滿倉大安汽車,也不知道這個票咋樣了,反正今天一定要賣出,好在自己公司有交易系統,楊瑋一回去便三下五除二的賣光了所有的籌碼,看看自己的私人賬戶,乖乖,這個大安汽車足足賺了三倍有餘。
楊瑋坐在椅子上看着盛京鬆遼的盤面,他發現現在這個股票的價格在二十元整的位置上,忽忽悠悠的也不知道上好還是下好,從K線上看,此時的該股正好處於多條均線的交叉部分,上就是金叉,下就是死叉,這是任何股民都看的懂的。
“麗麗怎麼還不交易?”楊瑋小聲的低估了一句。
正在碼字的徐羣麗耳朵今天格外的靈光,她回頭好奇的問:“主任,什麼交易?”
“沒,我瞎說的。”
“切,閒的!”徐羣麗不待見的繼續碼字。
楊瑋心裡起急,他再次操起電話正想給米莉兒掛起,忽然盤面發生變化,開始是一萬股的賣單出現在十九元九角八分;緊接着是一萬股賣單,價格低了二分錢;最後是一筆六萬股的賣單,股價又跌了一毛來錢。
“哈哈,麗麗死叉了,看你還不賣!”楊瑋曾冷的又是一句。
徐羣麗又不解了,她停下手問:“你怎麼了死叉死叉的,還不賣?”
“沒事、沒事,我出去一趟!”楊瑋說完,一溜煙的再次跑到交易所,他認爲此刻的盛京鬆遼在盤面上已經是一個穿頭破腳的走勢,只要懂一點技術的人都會在這個位置上賣出,因爲下跌即將要加速了。
楊瑋還希望那個天津味能看出一些門道,如果現在割肉出局的話還可以少虧一些錢,如果此時在不出貨,那一切都會變成了涼拌黃瓜。
此時的散戶大廳裡依舊是人滿爲患,汗酸味、口臭味、煙味夾雜在一起直衝鬥牛。
“他媽的,我就不信這票不到三十五塊錢,哎哎哎,有沒有不怕死的跟着我老天津繼續往裡衝!”
破鑼一樣的聲音傳來,立刻像裝了揚聲器一樣迴盪在整個散戶大廳裡,久久不能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