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之後,子龍直接向前獨身走去。不多時,就走到了那谷口處,對着那迎面而來的官軍叫道:“安王府護衛司指揮僉事,寧夏鎮千總徐子龍在此,前方何人領隊,來此幹什麼?”
那滾滾煙塵在子龍的暴喝之後,緩緩停下了步伐,顯出了那煙塵之後的兵馬,子龍依服飾看去,發現竟然是安王府的侍衛。
只見這些侍衛緩緩讓出兩騎,一名英姿颯爽,巾幗不讓鬚眉,卻不正是婉兒是誰。
只見婉兒一身大紅戎裝,見到子龍之後,不由得鬆了口氣,看着子龍身後那許多的黑風土匪,又不禁花容失色,高聲說道:“子龍大哥,你在那裡幹嘛?快點過來,你後面可是有很多土匪!”
子龍看得婉兒一身戎裝,也是不由得一醉,他見婉兒時,婉兒多着仕女裝,哪裡有這戎裝的英姿。
聽得婉兒的話,子龍從迷醉之中醒了過來,輕輕一笑,說道:“我身後的是準備投效王爺麾下的好男兒,卻不再是什麼土匪了,婉兒,你與何統領因何到此?”
婉兒身邊的那一騎正是何錦,只見何錦在馬上欠了一個身,說道:“你昨晚不知所蹤,小姐着急不已,王爺卻說你應當是上了黑風寨,就命我帶人前來接應!小姐放心不下,就一起跟來了!”
聽得婉兒竟然是擔心自己,才一身戎裝前來,看着婉兒那一臉的風塵僕僕,子龍心下微動,笑着說道:“大家不必擔心,如今黑風寨衆位義士已經在王爺的感召之下,以蔣二當家爲首,悉數下山,準備投效王爺,何統領不必擔心!”
一邊說,子龍還不着痕跡的對着婉兒點了點頭,婉兒不由得臉色微紅,低下頭去。
一早上的擔心,在見到子龍安然無恙之後,也就煙消雲散了。
何錦聽得子龍竟然真的孤身勸降了所有的殘存的黑風盜匪,不由得目瞪口呆,看着子龍,說道:“子龍,你此言當真?”
“我什麼時候騙過何大哥呢?”子龍咧嘴一笑,卻是直接叫出了二人私下的稱謂。
何錦聞言點了點頭,當即命令麾下侍衛解除警戒,直接翻身下馬,孤身走上前來。
子龍見狀輕笑,對於何錦的信任,也是感動不已,當即迎上前去,拉起何錦的手,小聲的把自己與黑風寨談妥的條件,告知了何錦。
何錦聞言點了點頭,把這些條件又轉達給自己的隨從之後,這隨從卻也精明,當即親自翻身上馬,向着寧夏城疾馳而去,卻是把這些彙報給安王,好讓安王有所準備。
子龍拉着何錦走到蔣雲鬆面前之後,爲二人互相介紹了一番。
二人打了個招呼之後,兩邊的警戒卻總算都解除了。
當下在子龍的建議下,衆人繼續向着南方進發。
侍衛們也在何錦的指揮下,放下兵器,把自己隨身攜帶的清水與乾糧都分給了黑風諸盜。
本來對官軍保持懷疑謹慎態度的諸盜,在侍衛們的舉動之下,都是徹底放下了警惕,很快兩撥人就打成了一片,一起相扶相攜,向着南方走去。
行了不過十里,前方又是煙塵瀰漫,正在衆人錯愕間,就見一騎衝出煙塵,老遠就高聲叫道:“黑風義士來投,本王不勝歡欣,特出城三十里,攜帶酒水食物迎接而來!”
子龍、婉兒定睛看去,發現竟然是安王單身獨騎,身後跟着不下百輛的車隊,向着這邊馳來。
不由得兩人相顧一笑,只覺得安王果然是安王。
當下子龍對着蔣雲鬆說道:“那便是安王,可能知道黑風諸位匱糧,特送糧草而來!”
“啊?”蔣雲鬆聞言大驚,心底一瞬間就認同了這位安王。
當下也不再騎馬,直接翻身下馬,疾步跑到安王的馬前不遠處,跪伏在地,說道:“罪人蔣雲鬆,不敢當安王殿下如此啊!”
後面的其他盜匪頭目,或是被感激,或是無奈,都是一起翻身下馬,學着蔣雲鬆那般,跪伏在地,說着大同小異的話。
只有那江鐵柱說完之後,還擡起頭來,憨憨的說道:“咦?你不就是……”
“哈哈!”安王見得這幫盜匪竟然如此,就知道這些人只怕都已經歸心,當下也是躍下馬來,直接扶起蔣雲鬆,說道,“蔣千總昔年在延綏的事,我是早有耳聞,只恨你不在寧夏,無法爲我所用啊!”
這番話,卻說的推心置腹,令得蔣雲鬆感動不已,身子都有些輕微顫抖。
安王輕輕一笑,繼續說道:“今日也好,子龍勸得諸位來投,我卻也是如虎添翼,諸位就直接檢出兩千精銳,自成一軍,諸位意下如何?”
“啊?”衆盜本來還以爲會被打散安插到邊軍各部,便是子龍,也是以爲如此。
不料安王魄力竟然如此十足,直接讓黑風衆盜單獨成軍。
不料安王接下來繼續說道:“蔣千總你當年便是千總,又立下那等大功,只是近些年來,畢竟爲禍一方,我就讓你功過相抵,繼續爲千總,領一千人,你看可好?”
這話說完,本來就激動不已的蔣雲鬆直接又匍匐了下去,拜倒在安王腳下,說道:“罪人不敢!罪人這些年來,掠殺無辜,罪孽深重,安王殿下不殺我,便已經是開了恩,我怎可再爲千總啊!請安王殿下收回成命!”
安王輕輕一笑,又是扶起蔣雲鬆,說道:“蔣千總言中了!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你雖落草,殺掠忠良,可是卻不像吳三興那樣,濫殺無辜。又是爲了照顧你麾下的老弱,纔不得不如此罷了!何況你昔日大功,卻不曾受的封賞。本王讓你功過相抵,便是報到五軍都督府,報到皇上那裡,也是可以的!你大可以寬心!”
這一席話,說得推心置腹,直把蔣雲鬆與衆盜都感動的落下了淚來。
衆盜只覺得多年委屈,一朝都發泄了出來。江鐵柱更是嚎啕大哭,甚是感人。
安王一面撫慰衆人,一面繼續說道:“衆位既然來投,本王必量才錄用,不致委屈了諸位!各位的家眷,傷殘的兄弟,孤也會如前言一般,另立戶籍,分給田地,在寧夏周邊生活!但是唯有一點,希望衆位答應!”
“王爺請講!”蔣雲鬆等人此時都已經在安王的一番言語下,徹底歸心,當下聽得安王有要求,一個個都是停止了哭泣,站直身體,躬身立在安王身前,抱拳轟然說道。
“日後多殺韃子,不再欺凌百姓!誰若欺凌百姓,你們也儘可殺之,出了事,本王替你們兜着!”安王身軀一振,緩緩說道。
這話說完,衆人又是感動不已,只覺得總算碰到了明主。
不但不讓自己等人欺凌百姓,碰上欺凌百姓的,竟然還要求自己等人直接打殺,出了事還有人撐腰。
當下江鐵柱直接跪倒在安王身前,說道:“不說別的,俺鐵柱這條命,以後就是安王您老人家的了!你要殺要剮,我絕無二話!”
蔣雲鬆對於江鐵柱的話也是沒有任何意見,反而也是跪了下去,領着衆人說道:“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好,好,好!”安王見得收服衆人,也是高興不已,一連說了三個好字,把衆人扶了起來。
安撫完羣盜之後,安王正好見得子龍、婉兒、何錦三人聯袂而來,見得子龍一身布衣,策馬前來,那颯爽英姿,卻也是說不出的俊逸出塵。
子龍也是遠遠的看到安王,當下快速策馬前來,到得安王附近,翻身下馬,行禮說道:“徐子龍自作主張,前往黑風寨,還請王爺發落!”
“哈哈!”安王看了一眼黑風諸人,不由得心下快慰,說道,“子龍成此大功,我卻甚是欣慰,何罪之有。本王不但不罰你,還要升你官,即日起,你就是寧夏鎮守備,帶兵二千,蔣雲鬆等黑風義士即是你的部下!”
聽完安王說的話,子龍卻也甚是高興,他卻不是爲了升官,而是因爲得了安王的肯定,再加上能與蔣雲鬆等人共事,卻也是一樁快事。當即抱拳說道:“子龍謝過王爺!”
蔣雲鬆等人聽得自己以後的上級竟然就是這位孤身進入黑風寨的年輕人徐子龍,也都是高興不已,一個個的都是感激的看了安王一眼。
安王滿意的一笑,當下指揮身後的僕役,爲黑風衆人埋鍋造飯,飽食一頓之後,大家都一起上路,回返寧夏。
待得大軍于山匪都安置好,子龍就隨着安王一起,回返王府,參加安王爲子龍舉行的宴會。
會上自然見到了婉兒,婉兒見得子龍立此大功,又得了自己爹爹的認可賞識,當下欣喜不已,只覺得比自己受到爹爹表揚還要高興。
而這種宴會,朱執自然也是到場了。
王府這近期舉辦過兩次大型的宴會。
第一次自然是朱執第一次攻破黑風寨,然後受到安王的褒揚。
而第二次大捷,朱執先是大敗虧輸,後來雖然經過多方合作,力挽狂瀾,可是安王也沒有心思舉行宴會了。
這次勸降成功,安王又開了宴會,顯然心中極爲高興。
只是這次的主角從朱執換成了子龍,一衆王府僚屬,都頻頻向着這個安王的新寵敬酒。
子龍從上次朱執的宴會,就知道了這規矩,當下也是來者不拒。
何錦本來還準備上來幫子龍擋酒,哪裡知道子龍運功逼出酒氣,竟然千杯不醉。
一時王府宴會廳歡聲笑語不斷,只有朱執黯然的坐在角落,心裡本來對着子龍那些許的感激之情,就此煙消雲散了。
待得宴會結束,王爺徑直回房休息,朱執也是宴會還沒完,就直接離席而去。
只有何錦與子龍勾肩搭背,對子龍這次大功表示祝賀,甚至叫子龍若是還有下次,一定要帶上他一起前去。
子龍打發了何錦之後,與婉兒一起,向回走去。
“子龍大哥,祝賀你立下大功!”婉兒喝了幾杯酒,此時臉色紅暈,更添了幾分的嫵媚。
“呵呵,這卻不是什麼功勞!”子龍對這次的招降,很是滿意,但是這卻不是他心目中鐵馬金戈的戰鬥,因此有些微遺憾。
“子龍大哥,軍功是一步步的建立的,北京城也是一天天建起來的,不是嗎?”婉兒出聲勸說道。
“嗯?”子龍微微品讀了一下婉兒的這句話,半晌反應過來,說道,“婉兒言之有理,哪有一開始就能打大仗的!而且此次雖然不是戰鬥,但是我卻能救得許多人的性命,也是很開心的!”
“咯咯!”銀鈴般的笑聲響起,婉兒看着子龍,說道,“子龍大哥果然是聰明人,好了,我到了,先回去休息了,子龍大哥你也早些安歇!”
原來此時已經到了婉兒起居的小院了,子龍微微有些失神的看着婉兒,說道:“那婉兒你去睡吧!”婉兒輕笑着點了點頭,走回院子,子龍待得婉兒房間的燈吹滅之後,就走回自己的房間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