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盞茶的功夫,李峰便領王富貴到了正殿,與當班武士交代一番,尋了個角落讓王富貴獨自呆着。像李峰這樣的殿前紫衫小總管資歷雖不高,但是深得楊蓮亭的信任,故此在這黑木崖上很少有人會來爲難他們。
王富貴躲在牆角下,打量了一番,殿堂闊不過三十來尺,縱深卻有三百來尺,長端彼端高設一座,坐着一個黑衣長鬚老者。殿中無窗,殿口點着明晃晃的巨燭。老者身邊卻只點着兩盞油燈,兩朵火焰忽明忽暗,相距既遠,火光又暗,此人相貌如何便瞧不清楚。
在他下首,齊齊跪倒着二三十名日月教教徒,各個低着頭一動不動。又過良久,聽得殿後腳步聲響,這人步聲軟弱虛浮,好似並不會什麼武功。接着,一聲咳嗽,屏風後轉出一個人來。王富貴斜眼瞧去,只見這人三十歲不到年紀,穿一件棗紅色緞面皮袍,身形魁梧,滿臉虯髯,形貌極爲雄健威武,跪倒的教徒則把頭垂得更低了,這楊蓮亭的風頭看來已經蓋過了作爲教主的東方不敗了。
正當王富貴觀察思量之際,卻聽見上官雲在殿外喊道:“屬下白虎堂長老上官雲攜青龍堂長老賈布,參見文成武德、仁義英明教主!”
老者身邊一個紫衫侍從道:“進見!”
不多時,上官雲和賈布到了臺階下跪倒道:“教主文成武德、仁義英明,中興聖教、澤被蒼生,屬下白虎堂長老上官雲、青龍堂長老賈布叩見教主。”
在老者身旁的楊蓮亭,說道:“上官長老,賈長老,教主此次招你們回來是爲了抓捕本教的一名叛徒。”
“教主之命莫敢不從,敢問是誰?”近數年來日月神教中變遷甚大,許多元老眷宿問或遭排斥,或自行退隱,又或無故叛教者衆多,上官雲、賈布二人已經見怪不怪了。
“哼!風雷堂長老童百熊,此人膽敢勾結任我行欲做顛覆神教之事,其心可誅!”楊蓮亭一臉陰沉,似乎對童百熊恨到了極致,一提起他的名字便是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
上官雲、賈布對視了一眼,又立即撇開,皆異口同聲稱“是!我等謹遵文成武德教主聖命!”而楊蓮亭似乎已是急不可耐,懶得再聽他們打的馬屁,揮了揮衣袖便支走了他們。
“你們有什麼事情要稟報嗎?”待上官雲、賈布退下後,楊蓮亭掃視了一圈其餘跪着的日月教教徒,問道。
“稟告楊總管,據江南那邊的幾個香主回報,說是在梅莊附近發現了鮑大楚、秦偉邦、王誠、桑三娘四位長老的屍體。”其中一名教徒回答道。
“幾個沒用的東西枉費教主的一番栽培。”楊蓮亭叫罵着發泄着不滿,而後又冷聲喝道,“傳令,黃鐘公、黑白子、禿筆翁、丹青生四人叛教,凡我教徒見之格殺無論!速派人馬搜尋姓任的下落!”
“謹遵聖命!”衆教徒齊呼迴應,又有一人開口說道,“稟告楊總管,河南傳來消息,聖姑被囚少林寺,河南的教衆已經開始準備解救行動了。”
聽聞此等消息,楊蓮亭眼中忽而精光一閃,擡起右手停在空中,言道:“不可,吩咐下去,不可輕舉妄動,少林寺是武林泰斗,牽一髮而動全身,解救聖姑一事需從長計議!”
衆人諾諾應是,而楊蓮亭此刻也無心再主持殿議了,揮了揮手讓衆人全部退了出去。
“嗯?你是誰?”楊蓮亭見王富貴一人窩在牆角下,眉頭一皺,沉聲問道。
“稟告楊總管,他是馬承的一個親戚,想來崖上做個紫衫侍者,屬下把他帶過來就是想讓楊總管您過過目。”李峰連忙站了出來解釋道。
“哦?”楊蓮亭聽聞,走下臺階,倒是饒有興致地端詳起王富貴來,“你把頭擡起來。”
說着,楊蓮亭竟伸出手,捏住了王富貴的下巴,王富貴此刻只覺一陣惡寒,也不顧先前籌措的什麼計劃了,擡手一指便將楊蓮亭點昏了過去。
殿中幾名紫衫侍者見王富貴突然發難,連忙逼進,不過尚不及入了其三尺範圍就“砰砰”幾聲,被踢飛了出去。
把王貴富領進殿的李峰這時也意識到麻煩大了,急急吼叫:“拿住他,拿住他!”未等他喊出第三句,王富貴一掌打在他胸口,當場便要了他的命。
只是幾息的功夫,殿中武士皆已斃命,而殿外的武士只在門口高聲吶喊,不敢上殿,只因教中立有嚴規,教衆若是攜帶兵刃踏入成德殿一步,那就是十惡不赦的死罪。
見局面失控,高座上假冒東方不敗的黑衣長鬚老者急忙站起身來,便欲轉入後殿。
王貴富擡起一腳,踩碎了一塊地磚,隨意踢出的一顆碎磚竟直直穿過老者的眉心,那老者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他額頭上被穿了一個洞,紅的白的涔涔而下。
殿外衆武士將這一幕看得真切,他們均是二十來歲的青年,自從加入的日月神教便被洗腦灌輸東方不敗天下無敵的思想,如今卻見到往日威風凜凜的教主被人輕而易舉地擊殺了,不由皆面面相覷,沒了動作。
王貴富見此哈哈一笑,抓起楊蓮亭的後頸,一個縱身便飛了出去,在場的衆人竟是無一人敢攔截。
將楊蓮亭帶至成德殿後,王富貴解開了他的穴道,楊蓮亭悠悠醒來,左右看了看也明白了自己的處境,冷笑道:“無論閣下是誰,今日你都走不下黑木崖!”
王富貴直接一個耳光打在楊蓮亭的臉上,笑道:“別廢話,東方不敗在哪裡?帶我去找他!”
楊蓮亭也是被這一巴掌打蒙了,良久之後怒極反笑道:“東方教主天下無敵,你膽敢去送死,那是再好也沒有了。好,我就帶你去見他。”
楊蓮亭走在前頭,王富貴負手跟在後頭,二人經過一道長廊,到了一座花園之中,走入西首一間小石屋。
楊蓮亭回頭惡狠狠地瞧了王富貴一眼,而後在左首牆壁上伸手一推,那牆原來是活地,露出一扇門來,裡面還藏有一道鐵門,楊蓮亭從身邊摸出一串鑰匙,打開了鐵門,裡面是一條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