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噤口

封亦晨?二虎子呀!

“二虎子是我兄弟, 拜把的。”雖然他曾經對我做過我不喜歡的事情,可是我不怨也不恨他,這就是手足之情呀。不會因爲一點點小恩怨就斷了聯繫。我相信二虎子心中同我想得一樣, 相思門的事情, 我們都可以忽略不計, 那段只有夫妻之間纔能有的親密接觸, 純屬夢一場, 醒來後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耳垂上一吃痛,喉頭“唔”得溢出了聲音,大俠正在啃我的頸項。我嗔怨了一聲, 纔沒正經一會會,他又開始了。輕微掙扎, 問道:“大俠夫君緣何要問我這個, 二虎子有啥問題嗎?”在我對他的瞭解讓來, 蕭默離可是從來都不會說無用之話的。那麼,他的問話中, 隱含的意思是什麼?原諒我的小腦袋一時還跟不上他的快節奏,就只好不恥下問。

“你不知道他的身世嗎,家中的景況都不瞭解?”蕭默離顯得很詫異,停下口中的動作。見我迷茫,大俠更是彷彿看見了奇葩, 吃驚的不得了, “你方纔不是說, 你們是帶把的兄弟。別告訴爲夫, 娘子就只知道封公子姓封名亦晨, 其他蓋無所知。”蕭默離快要絕倒了。在我看來,只要我點下輕巧的腦袋, 他真的會倒給我看。

我實在有點兒不好意思,訕訕的抹了把臉,抖動着臉部肌肉,陪着笑:“夫君你也覺得有點兒不可思議哦,呵呵,小生也覺得有點兒,嗯哼,咳咳!”太囧了……若不是大俠問起來,我倒還真沒計較過這些。現在想來實在有些愧疚。兄弟如此多年,我竟對他漠不關心,我對不起二虎子。虧他在我有難的時候還給我通風報信過,甚至還犧牲過自己的肉包子。

我又開始了新一波的自我檢討,對着手指無奈中,我怎麼可以這樣對二虎子呢,不應該,忒不應該了。害我都無顏面對京城的二虎子。我甚至不知道他的窩在哪裡。每回都是他主動來找我,現在想來,唯一能找到他的方法,就是通過嶽宮承了。可惜小生不明所以就是討厭岳家二公子,雖然當初我也好奇爲何他倆會爲伍,可是畢竟沒有深究。搞得現在一問三不知。我的腦袋越垂越下,我的自責越來越深。我的小心肝開始惴惴不安起來。

這算不算對兄弟不仁不義,會不會遭天打雷劈?

“好了,”蕭默離雙手支撐起我的腦袋,莫可奈何在我臉頰烙下一吻,“爲夫只是隨便問問,你別往心裡去。封公子素來神出鬼沒,你不知曉也是情有可原的。”瞧,我的夫君大俠是多麼的體貼,連這話都能尋出來安慰我。我知道他好意想排解我心中的愧疚之情,不想我愈發難過了。

彷彿是看透了我的心思,蕭默離只得抱着我坐到軟榻上,尋個舒服的位置讓我靠好,道:“娘子你想想,能出席王府花宴的人都是達官貴人,再不濟也是在京中有名望的。可是,這些人裡,你可能搜索的到封亦晨這個名號?”我尋思了半晌,搖了搖頭,的確如大俠所說。雖然我知道的並不多,且可以算孤陋,但是若有些名氣的人,或多或少還是有所耳聞的。可是,我就只在王府花宴上看到過二虎子,並未在其他場合裡見到過他。

難道說,這其中,有什麼聯繫在?我嚯得捂住嘴巴,如果我的猜測沒有錯誤的話,那麼二虎子封亦晨就是……

蕭默離一點頭,首肯了我的猜測。

“真,真的嗎?”我仍是有些半信半疑,訥訥的問他。這個事情非同小可,是我兄弟,我纔多關心幾分的,“他,他他知道自己的身世麼?”從今天的談話,到那裡偷聽的一些機密,三三兩兩聯繫起來,那不就是一個……天大的陰謀?

我被驚駭住了,心潮在激盪,熱血在澎湃。如此驚險刺激的事情竟然好運氣的給我碰上了,好像看武俠小說一樣,我感覺自己馬上就要置身在腥風血雨中,接受刀劍的洗禮。然後在一次次殘酷的淘汰中,飛速成長爲新一代女俠,膾炙人口揚名遠世。之後,我可以很瀟灑的說一句:“爲了夫君,爲了小蘿蔔頭,所有名,所有利,兩者皆可拋。諸位不要崇拜小生,更不要迷戀小生,小生只是個傳說!”一口氣吹出來,呼動了額前的劉海。於是,我留了一個帥氣又瀟灑的背影,決絕的挽着大俠雙宿雙棲去了。

這個場景很美,並且告訴了我一個道理,白日夢通常會做的人很歡快。歡快的我“咯咯”笑出了聲,嘴角隱隱淌下了不知名的液體。

*

時至深秋,吹來的風雖不若冬天那般刺骨,但也讓人悚然異常。馬車一晃一晃“噠噠”行走在崎嶇不平的道路上,偶爾碰到個大石頭,便會砰得一下翹高又落下,心臟不好的千萬不能坐馬車,承受力不好的也千萬不能坐。我倒是寧願騎馬的,可是大俠說了,我現在是有孕在身的人,孩子比天大,非得坐馬車不可。

好吧,爲了小蘿蔔頭,我認了。幸好馬車裡四壁上都鋪上了厚厚的軟墊,溫暖且很舒適。不過就是馬車晃動的我有些頭昏眼花罷了。外頭趕車的是鬼谷的人,從未見過的一個大叔。一身緇衣,傴僂着身子,臉也是黝黑黝黑的。模樣打扮都很奇怪,倒是真有幾分“鬼”的潛質。一路下來,閉口不說一句話,悶聲着趕車。

此趟進城是因爲冬日來臨,大俠要我添置棉衣去了。順便可以出谷去耍耍,以慰我多日在鬼谷的憋屈。蕭默離最近很忙,日日在書房忙到深夜,與司徒紫棠、韓清風等一干人謀劃着什麼。倒也沒藏着掖着的瞞着我,可我還是不好意思去打攪他們的。幫不上什麼忙,別給他們添亂總行了吧。這點兒我還是做得到的。

陪着我進城的還有柳安白,她住在鬼谷多日了,我很好奇她此行的目的。一直安分守已,白日與我爲伴,並未有什麼不軌的行動,倒是讓我放下了心中猜忌。或許,她只是純粹的來鬼谷,並未有何非分之想呢。不過這個理由顯然說不通,也很難讓人信服。找不到更好的藉口,我也不想再浪費腦力了。

閉着眼假寐,自從有了身孕後,似乎就開始不由自主的想了很多很多事情。無師自通一般,腦子變得好使了。

“小白,就到吉方城了,你可別睡過去,這天氣很容易得風寒。”柳安白掀開簾子瞅了一眼外頭,對我說,“這天氣是越來越冷了,想不到南方比西域還冷,真是讓人受不了。”說着,朝手中呵氣,不斷的搓手。

“既然怕冷,又何必留在鬼谷呢?”我閉着眼睛問她。

沒料到我會如此一問,馬車內頓時凝聚了一股緊張的氣氛,氣壓有些低,柳安白也噤口不再說話。一時間,只餘兩人的呼吸聲,我可以清晰的聽見自己的心跳。我知道問出這話的意義,就如一層窗紙被捅破,那就是見光死了。

良久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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