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胡軍打來的電話內容,李守一就在暗自發笑。隨便給了胡軍一個答覆之後,李守一繼續着自己的行程安排。
不管是接受體驗者報名,還是接待四面八方的記者,都沒有李守一的事。有了蔡元芳和危堅強擋在前面,自然能做到皆大歡喜。
他今天的主要任務,是巡視所有的農田和基建工程。
在農田那一塊,新種植的蔬菜都已經出了頭。聽朱子玉介紹,全是用的飼養場那邊的農家肥料。
這樣的蔬菜,自然不會有化肥的殘流物的存在。就連農藥的使用上,也得到了最大的制約。
在飼養場那一邊,李守一隻是隨便轉了一圈。看到孫大寶那種拽拽的樣子,他也沒有多作停留。
真正讓他用時最長的地方,還是李成鐵負責的基建這一塊。
除了在雕塑的工地上多加觀察了一會以外,就是將要投入使用的療養用房。
“守一,你爲何要安排這麼多的單人房間呢?”李成鐵有些不解的問道。
在這新改造的500張牀位中,只有300張牀位是雙人間。其餘的200張牀位,全都是單人間。
按照李成鐵的思維,如果都改成雙人間,豈不又能增加200張牀位了嘛。
這樣的問話一出口,就能聽李成鐵是不懂商業經營的人。就連李守一,對這中間的竅門也是一個大棒槌。
幸好有蔡元芳從中主宰大局,也給李守一講了不少知識。
此時,他就來了一個現炒現賣:“爸爸,這你就不懂啦。能到這兒來療養的人,都是有錢的人。有錢的人嘛,就是脾氣怪。
他們寧可多花錢,也不願意與別人共住一個房間。對我們來說,只要收入不減,也就用不着去多管這些事情嘍。”
聽到兒子的解釋,李成鐵有些不肯相信的譏諷道:“守一,照你這麼說,還不如去搞上幾套總統套房,收入肯定會更大哩。”
“那也說不定噢。”李守一的話一出口,就看到李成鐵想要張嘴反駁,連忙叫停道:“別爭,別爭。去看看我媽在幹什麼。”
聽兒子說到妻子的事,李成鐵也就不再爭執。要不然,爭到陳鳳琴面前,自己立即就成了少數派。
他跟在兒子後面,朝着食堂方向走去。還沒走到食堂,就聽到了陳鳳琴的大喉嚨。
“你們說,是不是很搞笑?一個三十多歲的記者追着我問,說大妹子,你是不是志願者喲?”陳鳳琴的臉上聚集了笑容,還要加上幾分得意。
不管是到了多大年紀的女人,都希望別人稱讚自己年輕。更何況陳鳳琴這麼一個五十開外的婦女,被人當成了三十上下的女人。
對於母親的得意,李守一隻是抿嘴不說話。李成鐵也早已是見怪不怪,笑眯眯的走進了食堂。
此時的陳鳳琴,身上穿着白色的廚師服,正上下忙着往幾隻煲湯的大鍋中放物品。
走到跟前一看,是用白紗布縫好的小藥袋子。用不着介紹,李守一也能知道這些紗布中包着的中藥材。
有了這樣的小袋子,就能在煲湯結束後,及時把所有的藥材都取出來。既能避免食用的人產生厭惡感,也便於保守秘密。
看到兒子和丈夫一起走進了食堂,陳鳳琴連忙停下手來。
她從鍋臺上下來,迎過來說:“守一,正好到了中飯時,今天媽給你炒上幾個家常菜,你陪你爸好好喝上幾杯。”
“媽媽,好久沒看到你的拿手好菜啦。嘿嘿,今天我和爸爸有嘴福了。”李守一笑着朝李成鐵擠了一下眼睛。
這話明顯有點虛僞,昨天晚上的接風宴,還不都是陳鳳琴上的鍋臺嗎?李成鐵也不揭露,只是‘嘿嘿’笑了幾聲。
聽到兒子的奉承之語,陳鳳琴也是樂呵呵的說:“是吶。以前在家的時候,總是炒鹹菜。媽媽想做一頓好菜,也是沒辦法的事。”
想到正月十五那天晚上,自己只是喝了一口粥的經歷,李守一也不由唏噓了一下。
“鳳琴啊,你還記得守一帶盒飯去醫院的事情嗎?嗨,這一切都還象是在做夢一般。”李成鐵感慨萬端的說。
陳鳳琴忙的家常菜,也只是炒肉絲、炒雞蛋和炒青椒。這些菜,看起來真的是再普通不過。
放在三個月前的李家,卻都是想也不敢想的菜餚。
其他到食堂就餐的人,看到李家三口人吃得如此簡單,卻又顯得特別香甜的樣子,多少都有些不太理解。
胡軍和呂慶明二人什麼也不說,帶着餐具直接加入了李家的家宴。
白潔是生活在富貴之中的人,不能理解這種家常小吃中的溫馨。
儘管宣家的內亂已經平息下來,她還是不想回家。在白潔的心理中,這兒的氛圍特別好,沒有勾心鬥角,也沒有利益爭奪。
這些日子裡,她的心中也有一些陰影。
其他的不說,療養院的危機,全是受到宣家的拖累。守一兄弟處於生死未卜的狀況,也是因爲宣家的事。
就在那種讓人焦慮的時刻,陳阿姨還在關心着自己的身體。
可是,自己的丈夫拍拍屁股走了人。就連這個新認的婆婆,也以照料自己爲由,回家睡起了大覺。
想到這些事,白潔就覺得有些內疚。此時看到陳鳳琴,她就有一種看到母親的感覺。
因此,她也不客氣的坐了下來,隨口問道:“阿姨,守一剛從外面回來,你怎麼不給他做幾道好菜呦。”
聽到白潔的問話,陳鳳琴樂呵呵的笑道:“小潔,你是富貴人家出身的人,不知道窮人的感受噢。”
接着,她一邊吃,一邊說起了往事。
當她說到李守一過生日的那一天,只是喝了一肚子的粥,還要去上夜時,聲音都哽咽了起來。
“媽媽,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吧。你看看,眼前這日子不是很好嘛。”李守一的心情也很激盪,還是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勸說了起來。
碰上情緒激動的時候,李成鐵的習慣是不說話。此時的他,只是默默地喝下了一杯酒。
這時,旁邊桌子上的盧雨也接話道:“鳳琴啊,不是做妹子的要說你。眼前這樣的日子,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嗎?”
本來有點動了感情的陳鳳琴,聽得這麼一說,連忙用手抹了一把眼睛說:“嘿,你瞧我這脾氣。這好好的,說什麼傷心事哩!”
吃過飯後,李守一這三弟兄和大家打了一聲招呼,就去了胡軍的保衛科長辦公室。
打開門之後,胡軍先給大家泡上一杯茶,再撒了一圈香菸。忙完這些,他這才坐了下來。
“軍哥,你說吧,有什麼要我辦的事?”剛纔吃飯的時候,胡軍就悄悄的打了一個招呼,說是有事要商量。
有了這個原因,這纔出現了三弟兄一起到辦公室的事。
昨天晚上的會議,要說話的人很多,要商量的事情也很多。從頭到尾,胡軍都沒有說得上話。
“守一,招收的那幫保安,成用的不多。他們都是混日子的人,有與沒有基本差不多。”胡軍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這些招收的保安,上班時間點個夘,其餘的時間就是三個一羣,五個一堆的說着閒話。
要是說素質,還比不上當初那‘五林小區’的保安。
依照胡軍的想法,早就一腳都給踢出門外了。只是考慮到李守一剛剛接管療養院,才隱忍不言到了今天。
“這樣吧,軍哥,你把名單拿出來交給蔡院長。由她把人分配到食堂和養殖這些部門去。”李守一想出了主意。
吸了一口煙之後,他又繼續說:“如果不願去,或者是去了不好好幹,那就只好請他們走人了。”
聽到李守一如此堅決的態度,胡軍遲疑了一下。
這麼一來,這些剛剛得到工作機會的保安,就會因爲他的建議,失去了如此舒適的崗位。
胡軍有些心軟地說:“這樣吧,我把這個意思轉告那些保安。如果能夠改變作風的人,那就留下來。實在不聽招呼的人,也就由他們去吶。”
“行,聽軍哥的。”李守一也覺得這樣做比較好。
畢竟,人家出來是想混一口飯吃的。先招呼一下,也是給他們一個機會。
想到這兒,他又提醒說:“軍哥,不管怎麼說,都得還要增加一些保安。這事兒上,不知你有什麼打算?”
“守一,我知道你的意思,是想再招一些特種兵吧。”胡軍笑道。
李守一也不解釋。這一次去緬甸出事之後,他就發現了這個問題。胡軍等人的緊急出動,就把那一堆毛料的看守丟到了一旁。
如果不是宣思賢知道那批毛料的價值,迅速調集保鏢前來看守,很有可能鬧出笑話來。
如果療養院的生意紅火之後,很難說不會碰上起了壞心思的人。
眼下,加上胡軍也只有十四個特種兵。一旦碰上特殊情況,還是會出現捉襟見肘、不敷使用的情形。
胡軍喝了一口茶,接着說:“守一,想要這樣的保安,多的不說,百兒八十個,還是找得到的。不過——”
說到這兒,他就停了下來。
療養院的事業是百廢待舉,一切都還處於摸索階段。如果揀在這個時候對李守一提要求,胡軍覺得心裡有些過意不去。
如果不說,又無法安得下那幫弟兄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