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鐵一臉歡愉的神色躺在鋪上,根本找不到半點痛苦的感覺。
“好啦,勝利在望。”偷眼看了一下父親的反應,李守一暗呼一聲。
到了後來,他的扎針都已經有了一種行雲流水的感覺。不管是什麼人看在眼中,都不會相信這是一個初學者。
“成啦,成啦。想不到,我也能有幫人治病的這一天。”李守一又有了一種想要長嘯的感覺。
如果真的能讓父親恢復健康,這就是最大的收穫。
父母親都能恢復健康,不但能消除心中的內疚,更能讓家庭生活有一個翻天覆地的變化。
有了這麼一個變化,心中那位女神,也許就能重新回到自己的身邊。
想到未來的生活,李守一的眼睛越來越亮,越來越顯得柔和。
扎針結束之後,李守一又幫助父親的大腿進行了一番按摩。
這活計說起來容易,做起來也不輕鬆。
儘管他的體質有很大的改善,按摩結束的時候,腦袋上也還是直冒熱氣,臉龐上也流淌着汗水。
這一切都做好之後,他坐在椅子上,靜靜開始調息。躺在牀上的李成鐵,則是處於一種震驚狀態。
雖然還沒能知道鍼灸和按摩的效果,李成鐵已經清楚地感覺到兒子剛纔的這麼一番手腳,絕非是江湖郎中的本領。
如果是真的有效,我李成鐵豈非是又能重新成爲一個正常的人,我們李家豈非又能過上好日子了嗎?
李成鐵的眼前,閃爍的全是小星星。
這還虧了他是一個久經坎坷的成年人,才能夠保持如此鎮靜。換個差不多的角色,肯定早就跳到地上又跳又笑哩。
看到兒子在調息,李成鐵也不敢打擾。他就這麼躺在牀上,思前想後,獨自樂了好大一會。
時間長了以後,他覺得不能總是這麼躺在牀上。便摸索着牀沿慢慢坐到了牀邊,想要下地檢驗一下兒子給自己治療的效果。
他先是小心翼翼的用左腳接觸地面,然後才慢慢讓受過傷的右腳觸及到了地面。
“啊……”一陣劇痛傳到心扉,李成鐵情不自禁地叫出了聲。
痛,不是一般的痛,而是那種撕心裂肺的痛。李成鐵的額頭上,頓時是黃豆大的汗珠往下直滾。
聽到父親的叫聲,正在收功的李守一頓時睜開雙眼。
看到李成鐵疼痛的模樣,他的心中暗暗緊張,想不明白其中的原因。
“爸……”李守一緊張的呼喊一聲。
李成鐵還處於疼痛之中,也就顧不上回答他的問話。
“爸,你怎麼啦?”李守一上前扶住父親,惴惴不安的問道。
“好,好,爸爸開心得很。哈哈……”李成鐵放聲大笑。
聽到父親的笑聲,李守一有些莫名其妙。先前是慘叫,怎麼才過了一會,又變成了笑聲呢?
李成鐵也發現自己的說話,與剛纔的表現有些前後矛盾,連忙解釋道:“守一,我的腿腳能有疼痛的感覺,這不是一件大好事嘛。”
聽到這話,李守一纔算是明白了過來。
父親的骨折已經有了大半年之久,相應的神經系統早就麻木。此時能感覺到疼痛,也就說明是恢復了知覺。
“既然疼痛,那就先不要下地吧。這治療的事,也得要有一段過程才行嘛。”李守一捨不得父親挨疼,勸說了一句。
“不,不,不,遲早都是要疼,幹嘛不早點下地哩。”李成鐵也顧不上擦拭額頭上的汗珠,還是急着要下地。
看到李成鐵如此急切的想要檢驗成果,李守一也能理解父親的心情。
一個殘廢大半年之久的人,突然知道恢復健康的消息,哪能不急於進行檢驗哩。
再說,這疼痛的事,確實是無法避免。既然是早晚都要有這一回,還不如由着他去吧。
想到這兒,李守一也就停住了勸說。
看到兒子不再阻攔與勸說,李成鐵的雙手按在牀沿上,慢慢給右腿施加壓力。雖說是疼痛依舊,依然不肯放棄。
過了一會,屋子裡傳出一陣歡呼聲。
“哈哈,我這條廢腿終於又有了希望啦。”
“爸爸,我好開心。嗚——”
“別哭,別哭。孩子,爸爸知道,這些年來委屈了你。嗚——”
到了後來,父子二人哭着擁到了一起。
大半年來,父親埋怨兒子不該惹下這麼大的麻煩,兒子埋怨父親對自己完全不理解。
這對父子之間的心結,也是越結越深。
沒有想得到,因爲碰上了華明之,竟然會讓李成鐵有了解除病痛的希望。也讓父子二人的心結,就此打了開來。
下崗之前,李成鐵也是縣機械廠的生產副廠長。
說撈錢的本領,他比不過別人。但要說到生產管理上的事,絕對也能稱得上是一號人物。
即使是下崗之後,想要請他當管理者的企業,也不是一家兩家。要是說起身份來,也算得上是有些臉面的人。
要不是因爲傷了腿,他哪會困在姓胡的這兒打工。李成鐵的腿一好,自然不要困守在這兒當門衛。
到了那時候,家中的經濟狀況,自然也就會得到極大的改善。
對於即將到來的好日子,父子二人都是充滿了信心。
他們可以自信地說上一句,從今往後,李家的人再也用不着仰人鼻息過日子啦。
“姓李的,這下子你可讓我抓到把柄了吧,哈哈——”就在這時候,屋子外面突然傳來一陣破竹子似的吼叫聲。
說話的人,是董保安。
他的這種雜音,立即破壞了屋子裡的溫馨氣息。
李家父子朝外一看,董保安手叉腰間,正在咧嘴大笑。聽到喊叫聲,他們這才發現,已經到了上班的時間。
董保安大笑的原因,是發現值班室的牆上少了一扇窗戶。
自從前幾天因爲偷吃李守一的燒雞和酒,被痛打了一頓之後,他就處心積慮地想要尋找李守一的短處。
要不是這樣,他也不會這麼早的來接班。沒有想得到,天從人願,竟然會讓他抓到了這麼大的一個把柄。
對於窗子被砸壞的事情,李守一心中早就有了精神準備。
既然師父已經走了人,自己也就不用再在這兒打工了。
如果姓胡的會做人,大家就樂呵呵的分手。如果不行哩,咱爺兒們也就狠狠打他一回臉。
沒有想得到,胡老闆還沒有出場,董保安這麼一個大煞風景的蠢貨,卻搶着先登了場。
看到是這麼一個以綠帽子爲榮的傢伙,李守一實在是覺得有些無語。
他擦了一把眼淚,推開父親就往門外跑去。
李成鐵不清楚其中的原因,只是瞟了兒子一眼,也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