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就這樣吧,以後林老闆請別再煩我。”江輔宸不給對方說話的機會,掛斷了手機。
溫燕正好從房間裡出來,蔣怡蘭一定已經將事情告訴了她,這時便忍不住問道:“怎麼樣?”
江輔宸笑道:“電話都來了,他的急切度當然可想而知。不過,我給拒絕了。”
溫燕愕然道:“拒絕?”這和蘭姐說的約定做法顯然不同。
江輔宸神秘一笑:“答應太爽快,他就有熬價的空間,相信我,很快會再有聯絡的。”
溫燕蹙眉道:“但他畢竟是長輩,又是地位很高的成功人士,恐怕很難抹開面子再給你打電話吧……”
江輔宸反問道:“誰說他會給我打?”
這下溫燕是徹底糊塗了。
不是他打,那是誰打?
第二天一早,答案揭曉。
溫燕正和向英華一起準備早餐時,剛從房間裡出來的江輔宸手機響了起來。
他摸出一看,會心一笑,把來電顯示給溫燕看了看。
後者一看上面寫的竟然是“樑儼雅”,瞬間醒悟過來。
果然還是江哥哥厲害!
林侑駿既然和樑儼雅有生意往來,又知道她跟江輔宸有交情,不找她幫忙那才叫怪了!
江輔宸走到陽臺上接通電話:“喂?”
那頭樑儼雅怒道:“江輔宸,我警告你,你要是不答應林伯,我就找人把你捆了給送過去!”
江輔宸詫異道:“這麼嚴重?”
“廢話!你試試凌晨兩點被人跑家裡拜訪!”樑儼雅沒好氣地道,“我好不容易纔睡着,剛睡着就被吵醒!”
“兩點才睡着?睡這麼晚?”江輔宸訝道。
“……”樑儼雅無語了。
這不是重點好吧!
“總之我不管,林伯說了,你要是不答應,那他也沒心情做任何生意了。”樑儼雅把話題導回正題上,“不用我給你詳細說了吧?”
“呵呵,不用。”江輔宸當然明白林侑駿的意思。那意思顯然是以和江天的生意合作做爲要挾。
“你到底想怎麼樣?”樑儼雅耐着性子問道,“他跟我說了,給你的那工程可不比我家的連鎖酒店差!”
“假如有一個麪包和一塊肉,你要哪一個?”江輔宸反問道。
“嗯?”樑儼雅一愣,“什麼意思?你是說你想要其它條件?”
江輔宸暗忖商業天才就是商業天才,一聽就明白,遂把蔣怡蘭的打算說了一遍。
聽完後,樑儼雅明顯地吃了一驚,動容道:“你這想法確實不錯,但可行性有點低,以林伯的性格,恐怕不會答應。”
江輔宸胸有成竹地道:“他要是不找你,那成功率當然低。但他既然找了你,事情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樑儼雅卻仍然道:“那是你高估了他對你的看重。我早在半年前就有這想法,卻一直沒成功,你就該知道這事有多難。”
江輔宸愕然道:“新聞裡說他拒絕的某人的網絡銷售代理權,那個人不會就是你吧?”
樑儼雅哂道:“找他談這事的人不下二三十個,我哪有那種‘榮幸’?”
江輔宸這才知道這商機竟然是這麼火,說道:“總之你替我告訴他,就說我本來是很不想幫他的忙,看在你的面子上才答應的,條件就是網絡銷售代理權。他答不答應,很快就會知道了。”
樑儼雅暗忖試試無妨,這才答應道:“行,我試試。”
上午八點半,江輔宸和溫燕一起到了公司。後者去忙公司的事後,江輔宸正想轉去蔣怡蘭的辦公室問問情況,前門處忽然有人輕聲問道:“請問江輔宸張先生是在這裡嗎?”
江輔宸轉頭看去,瞬間一震。
前臺處,一個打扮素雅的女子正輕聲探問,齊耳短髮,家常衣裙,透着一種典雅和傳統的氣息。
但令江輔宸震驚的是,他向來目光犀利,看人極準,但一眼看過去,竟然沒法
確定這女子到底多大年紀!
乍一看,她清麗的臉蛋上皮膚光滑,頭髮烏黑,舉止靈活,似乎不過三十來歲的盛年。但細看時,她眼角紋路已繁,說話的聲音中透着幾分蒼老,沒有年輕人的那種活力。
她有一種令人忍不住想親近的成熟風韻,不帶邪念的那種。
“您找老闆?請問您是什麼人,找他有什麼事呢?”接待處的女孩問道。
“我叫鬱瀾因,麻煩你把這名字告訴他,或者他會見我。”女子語聲溫和,有種令人心中舒適的平和感。
江輔宸一震,差點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鬱瀾因!
林侑駿的那個心上人!
照年紀來算,她現在至少也在六十以上,可是江輔宸萬萬沒想到,她竟然是這樣一個老而不衰的絕代佳人!
“我就是江輔宸,”江輔宸回過神來,走了過去,“您找我有事?”
鬱瀾因上下打量了他片,溫聲道:“能不能借一步說話呢?”
江輔宸略一思索:“行,請跟我來。”
兩人進了辦公室,江輔宸請她坐下,給她倒了杯水,才坐到她對面。
鬱瀾因莞爾道:“看你的眼神,似乎對我很好奇。”
江輔宸由衷地道:“坦白說,昨天林老闆一臉癡情地跟我說什麼鬱姨打動了他時,我心裡覺得這老頭很可能是個花癡。但現在才知道,我錯了,錯得離譜。”
鬱瀾因輕輕一笑,柔聲道:“侑駿是個好男人,只是不懂圓滑。”
江輔宸只看她說起林侑駿時的眼神,就知道她對這老頭也是用情很深,嘆道:“我真不明白,鬱姨是怎麼駐顏有術的?”
鬱瀾因對他有點知無不答的意思,坦然道:“我有一套家傳的健身操,六十年來從未間斷,應該是和那有關係。”
江輔宸好奇地道:“什麼樣的健身操?”
“假如我們能合作,那時再來詳談這套操吧。”鬱瀾因微微一笑,“我的來意江先生應該猜得到,是和你想與侑駿做的交易有關。”
江輔宸沉吟片刻,道:“這我能猜到,但更具體的還是得請鬱姨指點。嘿,能請鬱姨叫我小江或者江輔宸嗎?叫‘江先生’總有點怪怪的感覺……”
鬱瀾因欣然道:“那就小江吧。我來代侑駿表示,交易可行,但前提是你需要先經過我的檢驗。”
江輔宸眼中精光一閃,脣角微笑浮起:“林老闆似乎沒弄明白,不是看在樑儼雅的面子上,我根本不會和他談交易。現在答應了還這麼多要求,呵呵,鬱姨請回吧,沒什麼交易好談了。”
這招以退爲進沒讓鬱瀾因動容,她平靜地道:“明眼人面前何必再繞圈子呢?小江,我帶誠意來的,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江輔宸正想再說,忽然觸及她眼神,不知怎麼的竟然沒法興起把她當生意對手的心情,輕籲一口氣,說道:“什麼樣的檢測?”
鬱瀾因讚賞地一笑:“請先讓我看看你的雙手。”
江輔宸不再猶豫,把雙手平伸出去。
鬱瀾因伸手輕捏他雙手指骨,動容道:“你的手指骨節很奇怪,有種和正常人不同的鬆活。抱歉,我不是說你不正常,只是這種情況確實從沒見過。”
江輔宸笑笑:“沒事。”他的手指的情況他比誰都清楚,正因爲指節的關節連接並不像常人一樣僵硬,他的手纔會那麼靈活。
鬱瀾因鬆開他的手,把自己的雙手平攤:“你看看我的手怎麼樣?”
江輔宸早注意到她的手部迥異常人的細滑,讚道:“這絕對是我見過的最美的手之一。”
鬱瀾因一反之前的平和,驕傲地道:“這一生,我唯一自傲的東西,就是這雙手,也是因爲它,我才創立了‘極限手藝’!”
江輔宸對這個林侑駿口中的“協會”早就好奇得要命,忍不住問道:“那究竟是個什麼樣的組織?”
鬱瀾因耐心解釋道:“原本是個業餘愛好的協會而已,但
這些年來,它不斷髮展壯大,現在已經是全國範圍內最好的極端手藝組織。”
江輔宸疑惑道:“‘極端手藝’又是什麼?”
鬱瀾因一笑:“你從侑駿那裡解開的線球,就是我的手工藝術品,簡稱‘手藝’。但和普通手工藝品不同,我們的作品有特殊性,所以稱爲‘極端手藝’。簡單地說,我們所有的會員,會不斷創造出各種各樣的‘極端手藝’,進行一些私人渠道的銷售、比賽或者其它一些項目,獲取協會的運營經費,以及和更多的手藝愛好者交流。”
江輔宸還是第一次聽說這些東西,好奇心大作。
鬱瀾因繼續道:“人的手,本身就是由進化而來的藝術品。靈活的手指,有力的肌腱,讓手可以完成非常多的事。但手可以做到哪種程度,卻從來沒人研究過。舉個例子,你的雙手能做到這樣嗎?”雙手一個十指交叉,竟然把右手拇指和左手小拇指觸到了一塊兒。
江輔宸十指交叉,嘗試模仿,哪知道兩根手指天差地遠,竟然隔了兩三釐米遠,根本沒法觸到。
鬱瀾因笑了笑:“這就是練習過和沒練習過的區別,這中間有個技巧,這樣這樣……”拿着江輔宸的手指一陣擺弄,片刻後,竟然讓他那兩根手指貼到了一起。
江輔宸這纔對“極限手藝”有了點初步的認識。
他的關節訓練全是在部隊中進行,無一不是針對如何完成任務和保護自己而進行,加上自我的天賦,所以關節非常靈活。可是像她所展示的這種技巧,卻是一味追求極端,並沒有什麼實用價值。
鬱瀾因再道:“這只是一種示範,像生死結那種,則是對手指的靈活度有更高的要求。手稍微笨點的,就算你能看透門道,也沒法解開。”說着從隨身的手提包裡拿出一個由細銅絲纏成的、錯綜複雜的小絲球,輕放到茶几上。
江輔宸信手拿起:“這又是什麼?”
“算是生死結的升級版,”鬱瀾因解釋道,“是由一根完整的十米銅絲繞成,你能不借用任何工具,保持銅絲完好地把它解開嗎?”
江輔宸生出興趣,不再說話,專心地翻弄起小絲球。
拋開復雜度不談,和昨天的線球不同,銅絲韌性遠遜,容易弄斷,能把十米長的銅絲繞成這樣的球狀,已經非常不易,要解更加艱難。
而且如果抽錯了線位,想要把它恢復成原狀,那根本不可能。
難怪這能稱爲生死結的升級版,因爲難度確實更勝一籌。
但只過了五分鐘,江輔宸就小心翼翼地從一處抽出銅絲頭,不快不慢地抽解起來。
鬱瀾因並不說話,專心地看着他手上的動作。
十分鐘過去,江輔宸抽出來的銅絲已經在兩人間的茶几上佔了大片的面積。
鬱瀾因忽然開口:“不用解了。”
江輔宸愕然停手。
鬱瀾因驚異地道:“你真的是個手藝的天才,竟然一次就能解開!”儘管還沒抽完絲,但她是這方面的大師級人物,一眼就看出他已經解開了。
江輔宸現在對這種能逼出雙手潛力的極端藝術方式大感興趣,放下絲球道:“還有更難的嗎?”
鬱瀾因欣然道:“當然有,今天的檢驗包括十二個內容,到你失敗爲止,我會一一讓你嘗試!”一邊說着一邊從手提包裡拿出一個邊長約十釐米的塑料正方體,每一面都有好幾個小指大小的孔洞。
“這些洞相互接通,”鬱瀾因解釋道,“你要把這根普通的線穿進去,讓它穿遍每個洞,而且每一個洞只能走一次。”
江輔宸接過正方體和線,後者只是普通縫補衣服用的那種細線,既沒硬度又沒彈性。
“我提醒一下,你要把這線穿進去,必須要採取適當的角度才行,否則線軟,沒有辦法伸出那麼長的距離,穿過整個正方體。”鬱瀾因提醒道,“而且我向你保證,一定能夠成功,如果需要,我可以先行示範。”
“不用。”江輔宸搖頭拒絕,“這簡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