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周天神色疲憊又憔悴,滿臉的胡茬。本就有些偏瘦的身形,如今更是瘦的厲害。
雙眼已經深陷進眼窩裡,連顴骨都凸了出來。烏青的眼窩包圍的,是一雙佈滿血絲的眼睛。
一看就是趕的急了,連把傘都沒帶,身上的衣服已經半溼。看來可能是患了感冒,還時不時的咳嗽兩聲。
“周天,你怎麼……你怎麼瘦成了這個樣子!”連蕭再閣一個大男人,看到周天此時的樣子,鼻子都有些發酸。
蕭再丞沒有說話,只是呆呆的望了周天一會兒,把頭低了下去。
心裡的那種感覺,恨不得拿刀捅上自己幾下,纔來的好受些。
“你們有小小的消息了嗎?”周天只是輕輕的瞟了蕭再丞一眼,就把視線直接放到了蕭再閣的身上,聲音嘶啞又急切的問道。
“我們只比你早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剛把人分派下去,也劃了重點的方位。
這是玉柳鎮下面全部區域的地圖,你要不要看一下?”
蕭再閣對周天說道。
聽了蕭再閣的話,周天直接走到鋪到桌子上的地圖前,仔細的看了起來。
邊看邊擰眉認真思考,過了半小時,站起身來就往外走。
“周天,你是不是已經能確定小小在哪兒?”蕭再丞見狀,急急的問道。
周天卻是連眼神都沒給蕭再丞一個,更不要說迴應,繼續往外走。
“周天,你稍等一下!
你是不是真的能確定小小的位置?如果是的話,能不能請你說出來。
再說,就憑你一個人,你怎麼去?
租車也不會那麼方便,我們有現成的車輛,可以隨時使用。
總比你一個人這樣去要快得多吧!”
蕭再閣及時的叫住了周天,並勸道。
“我也不能確定一個準確的位置,只是根據妹妹的性格,選擇了幾處可能性比較大的村子。
我想去挨個兒村子的找一找。”
周天對於蕭再閣的印象一直都非常的好,態度也不像對蕭再丞那樣的仇視,倒是聲音比較緩和的說道。
“你能不能劃出具體的是哪幾個村子,我們好派人分頭的去找,這樣找起來就會快上很多,總會比一個人的力量要強上許多,你說呢?”
蕭再閣繼續說道。
“好吧!
是這個……這個……這些我覺得的可能性都會大一些。”
聽了蕭再閣的話,周天只在短短的一秒鐘中就已掂量出來了輕重。
回過身來,指着他認爲可性比較高一些的幾個村子說道。
倒也非常的巧,周天所指出的那幾個村子,也正是蕭再丞之前所指出的。
“這幾個村子之前小四也指出來過,我們已經派人去做了重點的查找。
周天,要不……你就在這兒和我們一起等消息吧!
不然如果進到山裡的話,你那邊手機萬一沒了信號,這邊找到小小後再聯繫不到你。”
蕭再閣把之前勸蕭再丞的話,又勸了周天一遍。
“不,我要親自去找找,既然已經有了這麼大的希望,讓我在這兒等,我受不了!”周天說完,又是轉身準備往外走。
“周天……要不這樣吧!你身上的衣服全溼了,你先換上一套乾衣服。
我看你現在正感着冒,這樣的狀態出去,怕是還沒找到人,你自己先頂不住了。
我給你拿點兒特效的感冒藥,你先吃上。然後你再走,怎麼樣?”
自上了飛機後,就收斂了平時那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的許醫生,這會兒也在一旁開了口。
“對,許重樓說的對,你得保持着一個好體力,這樣才能更快的找到小小呀!”蕭再閣也緊跟着又勸道。
“好吧!”周天猶豫了一下,終於點了點頭。
其實他早就已經感覺到全身發疼,又頭重腳輕的難受,若不是因周筱有了消息這一信念支撐着,估計也早倒了下去。
從包裡抽出了最後一套的乾淨衣服,周天進了洗手間。
但是,沒用上五分鐘的時間,就已換了衣服走出來。
看樣子,是連澡都沒顧的上衝一個。
接過許醫生遞過來的藥,連看都沒看,直接塞進了嘴裡,再接過水杯,一仰頭,灌了幾大口進去。
“可以了,我先走了!
要是你們先找到小小的話,麻煩給我打個電話。”
周天說完,又要往外走。
“等等,周天,你一個人畢竟不方便,我已經安排好了兩個人和一輛車,這樣找起來會更方便些,而且相互的也能有個照應。
他們已經在樓下的大堂等着你,還是讓他們陪你一起吧!”
蕭再閣再次的叫住了周天,然後輕聲說道。
“好,謝謝三哥了!”周天沒有拒絕,和蕭再閣道了聲謝,直接走出門去。
“有這樣的一個哥哥,小嫂子也是幸福的。”許醫生望着周天消失的背影,嘆道。
蕭再丞:“……”
心裡卻是更加慚愧的要死。
“我擔心,天已經這麼黑了,而且許多往山裡的路又不好走,有的地方甚至連電都沒通,找起人來,怕是太困難了!”
蕭再閣走到窗前,往黑漆漆的外面望了望,滿是擔心的說道。
“我也不等了,我要出去找!”蕭再丞煩躁的在屋內走了兩圈後,終於等下不會,自己也要出去找。
“但是……”蕭再閣仍是要勸阻蕭再丞。
“我得去!
三哥,你在這兒等消息,如果有了什麼消息,萬一聯繫不到我,你好及時的做出決斷。”
蕭再丞說完,不再聽從任何的勸阻,轉身也往門口走去。
“我和你一起去吧!”許醫生聽了,站起來跟了出去。
“你也留下吧!先休息休息。”蕭再丞沒有讓許醫生跟着自己一起走,到了外面,和另外的兩名手下一起,開車鑽進了黑暗的雨夜裡。
“三哥,蕭四的狀態非常的不好。我擔心的是……小嫂子萬一真有個什麼不好,他……他也會跟着想不開。”
從小一起長到大,許醫生是最爲了解蕭再丞性格的人之一,所以,在蕭再丞走後,一臉擔心的對蕭再閣說道。
“是啊!我也是也這樣的擔心啊……
小小也不知究竟是得了什麼嚴重的病,怎麼就……怎麼就說出了那麼肯定又決絕的話了呢!
唉!”
蕭再閣一方面是心疼和擔心自己的弟弟蕭再丞,另一面,也因爲早晨看了周筱所留的那封遺書,心情沉重不已。
周筱要有個什麼意外或是不測,不要說別人,就連蕭再閣都覺得心裡難以承受。
其實周筱所不知道的是,蕭再閣對於她的感情,也與周筱所差無幾,甚至感情還要更特殊一些。
周筱在蕭再閣的眼中,不僅僅是一個弟妹,也是一個如女兒般的存在,更像是一個忘年交,又是一個藍顏的知己。
蕭再閣有時甚至會有一種稍縱即逝的感覺,那就是,也許周筱前世就是他的女兒、知己,甚至是愛人都說不定。
雖然他從未對周筱有過任何的非分之想,但是,那種知音難覓的感覺,卻是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
在Y省三合市玉柳鎮所轄的一個偏遠的叫“落葉村”的一個普通的農家小院兒裡,正有一陣孩子們朗朗的讀書聲傳來——
“《飲酒》
陶淵明
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
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
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好,小朋友們讀的都非常的好。
今天的課就到這裡了,我知道你們還有很多活兒要幹,就先回家去吧!
呶……這是姐姐給你們買的糖果,每人分幾顆,回家去吃吧!”
明媚的陽光下,院子正中的一棵老榕樹下,正坐着十幾個大小不一的孩子。
孩子們面向的正前方,靠着樹幹,支起了一個小黑板,上面用粉筆工整的寫着的,正是剛剛孩子們所讀的那首古詩。
一名一襲白裙的女子,手裡拿了一袋的糖果,從竹樓裡面走了出來。並把糖果分給了院中的每一個孩子。
“謝謝竹子姐姐……”拿到糖果的孩子們各個興奮不已。
“竹子姐姐,我奶奶說,她晚一會兒會給您送青菜來。”
“竹子姐姐,等我爺爺晚上幹活回來,會給您來擔水,您千萬不要自己去擔水呦!”
“對,竹子姐姐太瘦了,擔不動水的。”
孩子們爭搶着和麪前的女子說着話,滿眼都是崇拜和親近的意味。
“好,謝謝你們啊!
快回去吧!
別忘了一定要把今天學的這首詩背會,記住了嗎?等你們明天來,姐姐可是要檢查的。
如果誰背的好,姐姐還會給獎勵的呦!”
女子微笑着對孩子們說道。
“記住了!”孩子們回答完後,快速的往自己的家跑去。他們要把今天得來的糖果,分給家裡其他的人一起享用。
看着孩子們一跑出院子,周筱立即捂着胃部彎下腰來,伴隨着頭上大顆大顆的汗水,滾落下來。
艱難的挪進屋裡,拿起桌上的止痛藥,雙手發抖的擰開瓶蓋,倒出兩粒藥來投進了嘴裡。
還沒顧得去倒水,就急急的嚥了下去。
然後再一點一點的挪到牀邊,弓着腰,坐到了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