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一笙第一天上班,精神還是非常不錯的,以前她的精神寄託就是工作,她熱愛這份工作,所以工作對她來說是享受而不是負擔!
她特意穿了件亮橙色繡金牡丹旗袍,顯得她臉色會好一些,不過在殷權看來,這豔麗的顏色,配上她瘦尖的下巴,少了些以前那股子富麗堂皇,多了些我見猶憐的味道,更顯女人嬌弱,別有一番味道。
程一笙下了殷權的車,依舊乾淨利落地踩着高跟鞋走進電視臺,旗袍的外面是件同色棉坎肩,只不過肩頭與領口的黑色長毛與那豔麗的橙色相融合,看起來顏色十分和諧,又讓她多了一絲女人的妖嬈。
過完年,程一笙沒來上班,大家都議論紛紛,是不是程主播跳槽了?要知道過完年,可是人員變動最大的時候,程主播去年取得了驕人的成績,跳槽是非常合乎情理的,人往高處走嘛,要是不跳,那纔有些可惜呢。
於是今天程一笙現身,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大家心裡吃驚後,馬上就是跟她打招呼,都十分的熱情。看來今年,程一笙是臺一姐,這點不會變了。
程一笙上了電梯,到達自己的樓層下來,踩着高跟鞋向自己辦公室走去。都說冤家路窄,她剛下電梯就看到薛岐淵手拿文件,向電梯這邊走來。
薛岐淵沒想到程一笙會今天來上班,突然看到她不由一怔,竟然失態地站在了原地,原本溫潤的目光中,閃過一絲意外,然後那眸中迸發出驚喜。
也是的,儘管再恨,那都是因爲愛而得不到。這麼多天沒見,其實他是想她的,只不過他選擇用恨的方式來排解心中的抑鬱,可是此刻,數日不見,他早就想她想得不知道該用什麼言語來表達了。
程一笙看到薛岐淵,倒沒有什麼異樣表情,她帶着平日裡那種乾脆與幹練,幾步向他走去,露出一個她慣常的笑,“薛臺,早!”
好像曾經每一個清晨,下屬與上司的打招呼一般,對於她並無什麼不同。
可是這幾步,讓薛岐淵又看清了她,也看清她臉上的削瘦,比起年前,她似乎瘦了不少。雖然看臉,她的表情與以前沒有什麼區別,仍舊淡定得體大方,這不必說,程一笙自會都做得無可挑剔!
程一笙是誰?她是最擅長於僞裝的,不管她遇到什麼事,都有本事讓他看不出來。薛岐淵只知道,沒道理過年過瘦的!今年程一笙算是新媳婦,不管是她家那邊還是殷宅那邊,肯定都不會虐待她。度個蜜月,殷權更不可能餓到她累到她。如果說因爲玩得太累,那她怎麼不見黑呢?
之前他因爲總想報仇,所以他忽略了,程一笙根本就不是因私事而影響工作的人。更別提那麼重要的嘉賓了,程一笙爭取還爭取不來,又怎麼可能擅自往後推?
於是薛岐淵終於察覺到不對了,這麼多的異常,讓她在走到他面前的時候,他終於開口問:“一笙,過年這幾天,發生了什麼?”
“什麼?”這次輪到程一笙愣住了,似乎有些不太明白他這麼突兀的問題。
薛岐淵的目光深深,盯着她,不放過她臉上的任何一個表情,他補充道:“你怎麼瘦了這麼多?發生了什麼事?”
程一笙摸摸臉,笑起來說:“瘦了還不好麼?玩得太累了!”
薛岐淵的目光充滿了探究,而他的語氣則充滿了不信,“到底遇見什麼事了?有沒有麻煩?”
程一笙並不拒絕別人的關心,但是她很討厭薛岐淵這副假腥腥的嘴臉,他這是幹什麼呢?好像前不久,他還處心機慮的想讓別人取代她呢吧!於是程一笙輕輕地挽着笑,非常雲淡風清地說:“謝謝薛臺的關心,看來薛臺真該找個女朋友了!”說罷,她擡步,以她固有的節奏,從他身邊走過。
薛岐淵站立在原地,好似木了一樣定在那裡。他應該憤怒的,她這算是什麼?挑釁還是諷刺?可他此刻偏偏憤怒不起來,他滿腦子想的都是她到底怎麼了?遇到了什麼樣的事情?爲什麼短短几天就瘦了那麼多?
程一笙卻沒有心思去想薛岐淵,她落下那麼多的工作,第一件事自然就是要抓緊時間準備節目,儘快錄製。要知道再過不久,選秀節目也要開始錄製了,到時候節目擠在一起,她會非常痛苦的。
快到中午的時候,方凝一陣風地躥進來了,她進門就叫:“程一笙,老孃知道你忙,快中午纔過來騷擾你,怎麼樣?忍耐力見漲吧!”
程一笙笑着合上文件,“八卦女,光想着扒我的八卦呢是吧!”
“你不是一樣?”方凝衝她擠擠眼,曖昧地說:“茶餘飯後、人生由此快樂很多哦!”她說完,突然瞪大眼睛,盯着程一笙左瞧瞧右看看,然後皺眉問:“我怎麼看着你瘦了?我沒眼花吧!”
“沒有,減肥成功!”程一笙伸出兩個手指頭,做出個勝利的手勢,衝她晃了晃。
“你還減肥?你都瘦得跟小雞子似的了還減?有問題有問題,一會兒吃飯給我實實招來!”方凝呲牙咧嘴地說。
“別用那種家禽形容我!”程一笙警告道。
方凝笑得花枝亂顫,“那個多形象嘛!”
此時程一笙的手機響了,方凝大呼小叫,“不會是你家老公跟我搶人了吧!”
“放心,這鈴聲不是殷權!”程一笙笑着拿過手機,看到上面的來電時,挑下眉說:“我表弟!”她沒有猶豫,接通了電話,“喂,彥廷?”
“程一笙,你上班了?”鄭彥廷充滿陽光的聲音傳了出來。
“你怎麼知道?”程一笙瞪大眼睛問。
“嘿,這你別管,我在你公司樓下呢,中午一起出來吃飯,我都到了,你要是下不來,可就不厚道了!”鄭彥廷警告道。
“咦,你沒上班嗎?”程一笙心想殷權的公司已經開始上班了,鄭彥廷此時應該坐在尊晟大樓裡,難道實習的事有問題?
“上了,這不是中午休息嘛,你快出來吧,我時間不多!”鄭彥廷不耐煩地催促。
程一笙是瞭解自己這個弟弟的,畢竟從小一起長大的,鄭彥廷可從來不是那種沒有計劃之人。按理說現在他剛上班,應該是一門心思在尊晟搞好業務,就算吃飯什麼的,晚上不是也可以?更何況他來之前總可以打個電話吧!還有她上班的事,沒有跟家裡人說啊,他從哪兒得知的?
程一笙是個多疑且聰明的人,她很快就聯想到別的,於是跟着問道:“哎,你自己嗎?還有沒有別人?”
鄭彥廷不太好意思的聲音傳來,“不,我跟我女朋友,一直沒有和你見過面!”
心裡的想法得到了印證,人都到了,她不可能不去見,她便應了下來,“我馬上下去,你等我下!”
程一笙剛掛了電話,方凝就哀嚎道:“程一笙,你放我鴿子!”
程一笙頭大,“你也聽到了,人就在下面,我怎麼辦?要光我弟一個人,我就帶上你了,還有他女朋友,敵我不明的,明天我請你吃好的!”
方凝一聽她的話,立刻忘了仇,她瞪大眼睛問:“哎,什麼敵我不明?你弟女朋友怎麼還能是敵人?”
“說來話長,據說我弟快被這個女人給迷瘋了,我得會會是何方妖孽,明天我跟你詳談啊!”程一笙說着,站起身拿上包,裝了手機。
方凝笑得肩都抖了,跟她一起往外走說:“嘿,和你在一起真樂呵,瞧你這生活豐富的!”
“明天就讓你樂不起來,聽聽我都遭遇了什麼?”程一笙說着打開門。
方凝誇張的聲音響了起來,“程一笙你太不厚道了,出了門還勾搭我一下,你總不會讓人給綁了吧!”
此時兩人已經走出門了,程一笙的動作頓了一下,關上門,還沒有說話,就看到離她不遠的薛岐淵,正盯着她。
不經意間發現有人緊緊盯着你,這感覺真讓人發毛。方凝也發現薛臺了,很不厚道地先溜了,她此刻沒有心理負擔啊,程一笙你先放我鴿子的,不怪我!
程一笙定了下心神,走過去,看向薛岐淵,揚起一個微笑,以一種下屬對上司的恭敬問:“薛臺,您有事?”
薛岐淵真是恨極了這種語氣,他真希望她跟他說話能像她跟方凝說話那樣肆意些,他壓下自己心底的情緒,說道:“中午一起吃飯,有事跟你說!”
這是一種陳述,也就是他已經決定了的意思。他想跟她好好談談,不知怎的,早晨看她瘦成這個樣子,他突然想握手言和了,跟她好好的。
“不好意思薛臺,下面還有人等我,下午上班再說吧,我先走了!”程一笙快速地說着就想脫身。
薛岐淵也不是那麼好糊弄的,他了解程一笙,再說這種你追我趕的戲碼不知道上演過多少次,他趁她沒溜前,快速問她:“是殷權?”
程一笙的表情冷了一下,馬上恢復自然,雖然這個過程極快,但還是讓薛岐淵給看到了。
“對不起,這是我的私事!”程一笙說罷,轉身快步走了。
薛岐淵的眉已經擰了起來,代表着他的不快,這個女人,怎麼總喜歡敬酒不吃吃罰酒?每次在他快要妥協的時候激他的火,讓他又想收拾她!
可這不是折磨他是什麼?就是折磨他!
程一笙上了電梯,關上電梯門,那股背後發毛的感覺才消失,她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也不知道今天薛臺怎麼了,吃錯藥了嗎?
程一笙快步走出電視臺辦公大樓,現在正是下班點,不少同事七嘴八舌地跟程一笙打着招呼,程一笙都笑着一一回應,絲毫沒有傲慢的表現。
“程一笙,這邊!”一個熟悉的男人聲音響了起來,帶着年輕人特有的活力與張揚。
鄭彥廷儘管二十五歲了,可畢竟是剛從學校裡走出來的,相對還是單純得很,如果是職場裡歷練了半年的男人,多半不會這樣在外面高聲叫別人,一般都是低聲的、沉穩的感覺。
程一笙看過去,果真看到表弟站在大門口一側,向來喜歡穿休閒裝的他,此刻穿了件黑色的半大風衣,讓她看起來十分別扭。不過工作了,自然要有工作的行頭,殷權的公司,不可能天天休閒去上班。
他的手上拉着一個個子不高的女生,看起來很年輕,也就是二十歲那樣,穿着白色的短款羽絨服,下身是深灰的暱子短褲,裡面黑色保暖褲,一雙白色過膝長靴。
她五官小巧精緻,看起來嬌滴滴的樣子,她的形象,像極了大學生,看起來純純的,只不過又多了絲時尚的感覺,總之是個美人,也難怪彥廷對她着迷。男人嘛,不都是難過美人關的?
程一笙快步走了過去,鄭彥廷拉着女朋友也迎了上來,他還跟以前一樣,大大咧咧地叫:“程一笙,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女朋友季憂憂!”然後又看向季憂憂說:“這是我姐!”
季憂憂倒也不見外,親熱地叫:“姐,總算見到您了,您是我的偶像,您比電視上漂亮多了!”
程一笙心想,這就叫上“姐”了,難道她真的要嫁給自己這弟弟?程一笙是外面人,自然不會輸了面子,她笑得親切自然,說道:“彥廷你找了個好小的女朋友,憂憂今年有二十嗎?”
誰不想被誇年輕?季憂憂笑得眼睛都快沒了,不好意思地說:“姐,我都二十四了!”
“喲,二十四了,真不像!”程一笙快速在心裡消化着得到的信息,二十四了,正是本科畢業的年紀。她剛說完,轉言道:“別在外面凍着了,到了我的地盤,我請你們吃飯去!”
鄭彥廷有些猶豫,問她:“你剛上班,是不是很忙?”
“再忙也得吃午飯啊,我又不是鐵人,走吧,就在附近!”程一笙說着,率先往前走去。
如果只有自家人,程一笙多半就把人帶到她跟方凝常吃的飯店去了,可是現在有鄭彥廷的女朋友,檔次就不能太低了吧,好歹這也是爲自家表弟長臉的時候。所以程一笙就將人往她與殷權曾經吃過的那個飯店領。那裡因爲價錢高,所以一向沒有滿員的時候,更何況殷權瞧着這裡離她單位近,所以給了她會員卡,就算她天天在這兒吃午飯也沒問題。
“彥廷,你剛工作,還適應嗎?”程一笙其實早就該關心這位表弟了,只不過事情太多,讓她沒顧上。
“還好吧,剛開始工作,被人管着,多少有點不適應!”鄭彥廷笑了笑說。
“要是有什麼事,你就給我打電話,或是直接找殷權,他知道你入職了。要不是今天你來得突然,我就叫上殷權咱們一起吃飯了!”程一笙笑着說。
“你放心,我可是靠自己實力進去的,沒想着走後門!”鄭彥廷說着,感覺到憂憂在一旁輕輕拽了一下自己。他側過頭看她一眼,沒有說話。
程一笙微微笑了,就是了解表弟的性格,她纔敢說這話的。如果換成這裡是程珠珠,她萬不敢吐這個口。不過一向觀察入微的程一笙,將季憂憂剛纔的小動作,收入了眼中。
程一笙帶着人走進了飯店,門口的服務生恭敬地鞠了個九十度的躬,鄭彥廷有些不適應,他看向程一笙說:“姐,咱們隨便吃點就行!”
程一笙輕拍了他一下,說道:“我有這裡的卡,不用白不用,走吧!”她注意觀察季憂憂,這位小姑娘,此時已經顧不得注意這邊,被這裡給吸引得四處亂看,眼裡時不時露出羨慕的表情。
程一笙心底暗暗擔憂,千萬別像她想的那樣。
程一笙突然問:“對了,你們是怎麼認識的啊?”
“我們是在火車上認識的,她家也是N市的,我看她行李太沉,就幫了一下,結果認識了,聊着才知道,我們是校友!”鄭彥廷說起這段經歷,有些不好意思。
程一笙現在作爲過來人,看出來這應該是表弟的初戀,所以才投入如此之快。
雖然只有三個人吃飯,可是房間卻超級大,桌子也超級大。房間裡一排氣派的歐式沙發,還有小吧檯,簡直就像是酒店一般,三個人吃飯,要這麼大的桌子幹什麼?
這裡以貴聞名,沒有散座,每個房間都只大不小,你一個人吃飯,也是這麼大。
鄭彥廷是一般家庭出身,以前又一直是學生,天天打個球,吃飯一邊都是食堂要麼路邊攤,小飯店,去個高級場所,也是校園附近的KTV,他哪裡來過這樣的地方?他顯得有些不自然,季憂憂看起來家境還不錯,但也離這種地方相差甚遠,所以也未免顯得拘謹。
“快坐吧!”程一笙將菜單打開,遞到季憂憂面前說:“想吃什麼?不要客氣!”
季憂憂接過菜單,目光先掃過價錢,然後她沒敢再看下去,直接將菜單移到了鄭彥廷面前,小聲說:“還是你點吧!”
鄭彥廷可不會跟程一笙客氣,他向來是有話直說的,他一看這菜單,立刻咋舌道:“天,一碗麪要一千多塊?程一笙你真發達了?”
程一笙迴應道:“你總說我發達了就不理你,現在發達了請你吃飯,難道不好?”
“嘖嘖,嫁入豪門就是不同啊!一下子就抖起來了!”鄭彥廷打趣地說。
這話要是別人說,可能有點貶義的意思,不過鄭彥廷與程一笙向來說話隨便慣了,所以兩人從來說話不多想,程一笙聽了自然也不會往歪處去想。
但是程一笙說話可不能跟從前似的,還是要斟酌一下,畢竟有人家的女朋友在,萬一給搞砸了可不好!
“是啊是啊,要是殷權請客,肯定去更高級的地方!”程一笙給他把話頂回去了。
“還是你點吧!”鄭彥廷將菜單移到她面前說:“我可沒這魄力!”
“放心吧,等你在尊晟工作個一年,這魄力就有了!”程一笙這話其實是說給季憂憂聽的。
他現在是沒錢,可他有純真的感情,他現在進了好公司,誰不知道尊晟一向以高薪聞名的,如果你有遠見,就好好珍惜,他定是支潛力股。
程一笙爲了跟自己感情好的弟弟,也是煞費苦心了。
她一邊看着菜單一邊問:“有沒有什麼忌口的!”
鄭彥廷搶先說道:“憂憂學主持專業,不能吃辣!”
“哦?”程一笙擡起頭看向她說:“我們是同行啊!”
季憂憂不好意思地說:“我可不敢跟姐比,我今年剛畢業,還沒找到工作呢!”
程一笙此時已經心如明鏡了,表弟的種種異樣,現在有了合理的解釋,看來愛情的力量真是大,如果是爲了他自己,他斷不會這樣做。
程一笙沒有接話,而是轉過頭看向服務生,要了幾個菜,然後才轉過頭說:“彥廷你下午要上班,所以我們都不要喝酒了,菜很快就會上來,剛開始工作,下午不要遲到了!”
鄭彥廷有些不好意思,頻頻點頭說:“你放心,我不會給你丟臉的!”
程一笙笑了,說道:“我還不放心你?”
季憂憂在下面踢了鄭彥廷一下,鄭彥廷立刻坐直身子,程一笙問他:“你怎麼了?”
“哦,是這樣!”鄭彥廷清了清嗓子,做好準備說:“這不憂憂馬上要畢業了,你也知道她對口的單位是電視臺,我就是想問問,你們臺有沒有實習機會?”
程一笙看向季憂憂問:“學校不都是給安排實習的,你們學校也不錯啊!再說實習不都是年前都安排好了的?”
鄭彥廷的那所大學很不錯,只不過那所大學有名的是市場營銷專業,播音主持專業卻沒有程一笙這個學校好。所以這底氣也就弱了。
季憂憂低下頭,鄭彥廷忙說:“她們班裡的同學都找關係,結果憂憂沒關係,被分到了縣電視臺,她就沒有去!”
程一笙明白,原來是嫌地方不好,所以不去,並不是沒有單位。
此時菜被端了上來,程一笙說道:“來,邊吃邊說!”
季憂憂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此刻心裡正忐忑着,這些菜一端上來,季憂憂原本沒有胃口的,但也被這精緻的菜品還有香味兒給吸引了。
先不說菜,單就這盛菜的盤子就講究極了,像工藝品一樣,外面都難以見到。
程一笙先拿起筷子挾菜,鄭彥廷體貼地挾了菜先放到女朋友盤子裡,關照她說:“別客氣!”
季憂憂嚐了一口,真好吃,這可比學校外面的小飯店的菜好吃多了,她以前總覺得菜炒來炒去都是那樣,現在才嚐到,好吃的菜是什麼樣的。
對方沒提,程一笙也沒有先把結果說出來倒胃口,一時間,三個人都在吃東西,程一笙的話題也圍繞在吃上面,沒往工作那邊轉。
等季憂憂吃的差不多後,纔在下面輕輕地踢了一下男朋友。鄭彥廷差點沒嗆着,看她一眼,她給他一個眼色。
別看程一笙正在低頭吃飯,可這互動她卻看在了眼裡,她心裡暗暗嘆氣,不知道這工作要是沒希望,季憂憂還會不會跟鄭彥廷在一起?
鄭彥廷此刻纔想起來今天的目的,他看向程一笙問:“嘿一笙,說真的,你們臺還能進人嗎?”
程一笙擡起頭,放下筷子,看向他與季憂憂說:“臺裡年前已經招了實習生,並且就要了兩個人。我們臺的要求比較嚴格,能進的研究生都要求我們學校的播音主持專業。”
這句話無疑是將季憂憂進程一笙電視臺的路給堵死了。
季憂憂這次沒讓鄭彥廷替她說,而是着急地問道:“姐,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跟臺裡通融一下行嗎?”
程一笙說道:“不符合規定想要進電視臺,除非是臺領導特批纔有可能,不過這也是有條件的,比如說這個人本身就有知名度,或是這個人在某一方面有特長,這樣纔可以。雖然我現在地位還不錯,但也沒有那個能力把一個人辦進電視臺!”
這話說得夠明白了吧,季憂憂還想再說,可是鄭彥廷截過了話,對程一笙說:“不行就算了,我們再想別的辦法!”
季憂憂急了,她好不容易纔見到程一笙,難道這麼快就放棄希望了?於是她不顧鄭彥廷,着急地說:“那姐,有沒有別的辦法?我能進別的臺也行!”
降低標準了,這是一種退而求其次的辦法。
程一笙搖頭,“坦白說,我從剛畢業就在這兒了,我的人脈也都在我們這個臺裡,別處,我還真幫不上忙!”
“我聽說,有個主持人叫夏柳的,她那個臺行嗎?”季憂憂追問道。
鄭彥廷忍不住說道:“好了憂憂,你別難爲一笙了!”
程一笙心想這丫頭研究得還挺仔細,夏柳與她之間的關係都知道了,她跟夏柳算合作關係,弄進一個人去跟夏柳競爭?想也不太可能啊!
雖然鄭彥廷這樣說了,程一笙還是會回答,她怎麼也得答細點,免得回去表弟再受氣。
“咱們都是自家人,我就直說了。夏柳與我以前在臺裡是競爭的關係,後來她走了,我們算合作的關係,算不得朋友。你說我介紹一個人去與她競爭,她會幫忙嗎?”
季憂憂的臉有些白,她是沒有想到這一點。可是程一笙的話讓她馬上想到,程一笙不肯幫忙,是不是也怕自己與她競爭?
“好了好了,吃差不多了,咱們回去吧!”鄭彥廷是吃不下這飯了。
其實他覺得有點對不起程一笙,畢竟程珠珠那事兒擺着呢。如果程一笙真能辦,肯定先給程珠珠辦了,家裡鬧成那樣,程珠珠都沒能進電視臺,證明這事兒真挺難的。他今天本不想來的,沒想到被憂憂給拽來了,結果給弄成這樣。
程一笙擡腕看錶說:“時間是不早了!”她站起身,掃了一眼季憂憂。
季憂憂到底是學生,此刻沮喪與不悅已經掛在臉上了。
程一笙心裡暗暗嘆氣,她走出門,對外面的鐘石說:“你安排一下,用我的車把彥廷送到尊晟,憂憂要是想去哪兒,也負責送到。”
“不用,我打個車就行!”鄭彥廷說道。
程一笙扭頭說:“這個時間不太容易打車,反正我的車在這兒停着呢,這樣還快一些,千萬別遲到了!”
見她態度這麼誠懇堅定,鄭彥廷也就不堅持了。他拉着季憂憂往外走,本想說些客氣的話,可是他實在不習慣跟程一笙說客氣話,所以動了動嘴,什麼都沒說。
出了飯店,程一笙說道:“回頭騰出空來,我跟殷權,咱們一起吃頓飯!”
“好!”鄭彥廷答。
程一笙看向季憂憂笑着說:“憂憂,下次再見!”
季憂憂的笑很勉強,回道:“姐,再見了!”
也沒說句謝字,程一笙心裡嘆氣,擺擺手,走了!
這次吃飯,程一笙多半看清楚季憂憂跟弟弟在一起的目的了。但凡季憂憂能愛一點鄭彥廷,她也要顧忌一下愛人,不能在吃飯的時候對男朋友的姐姐句句緊逼吧!即使是看清了,程一笙也不會去提醒。
感情的事,尤其是在感情正濃的時候,你說什麼,他都不會聽的。甚至會覺得你對他的女朋友有成見,所以感情一定要經歷了纔會成熟,有時候受傷害再所難免,那是爲了避免下次不再受傷。
程一笙走了,季憂憂放開了,可以有話就說,她搖着鄭彥廷的胳膊說:“哎,你說姐不肯幫我,是不是也怕我跟她競爭呢?”
聽了她的話,鄭彥廷立刻轉過頭,表情嚴肅地說:“一笙不是那樣的人,你剛纔也有點過分了,她說得夠清楚了,咱們之前不是說好了,不能爲難人家的?”
本來他就對她的表現不滿意,現在季憂憂又說這樣的話。在鄭彥廷的心裡,程一笙還是他很親的人,以前他就看不得程一笙受委屈,現在自己的女朋友這麼欺負她,要不是女朋友,他早就翻臉了。他認爲程一笙已經盡力了。
季憂憂沒想到他會這麼厲害,她愣了一下,然後淚馬上就浮起眼眶,紅着眼說:“你兇我!”
兩人好了這些日子,哪回不是鄭彥廷輕聲細哄的,生怕嚇到她,這回還真是他第一次黑臉。
鄭彥廷回過神來,他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他趕緊攬着她哄道:“對不起憂憂,剛纔是我不對!”
“鄭彥廷,我沒怎麼着啊,我就是想找個好單位,有錯嗎?你幹嘛一副好像我欺負了你姐的樣子?我能欺負得了她嗎?”季憂憂心情不好,又沒達到目的,現在抓到錯,無形中把氣就撒到了鄭彥廷身上。
“沒有沒有,你不知道,哎,找她想進電視臺的,我表妹,程一笙的堂妹,都進不去,你這個真玄!”鄭彥廷解釋道。
季憂憂怎麼可能這樣輕易饒了他,她不高興地說:“我又沒說強求,我就是想問問還有沒有別的辦法?你看你攔的這麼快,你怕我進了電視臺啊!”
“你學這個專業的,我當然希望你進電視臺了,可是電視臺真不好進,尤其是省臺!”鄭彥廷知道,當初程一笙進了電視臺,那在家裡就跟神話似的引起了轟動。他可是知道,就算大舅是教授,也沒有能力把一笙給辦進電視臺。
“那我也不放棄,只要有辦法,我就要進!”季憂憂跺着腳就想走。
結果她的眼睛往前一看,那目光就給定住了,她不由自主地說:“好漂亮的車啊!”
鄭彥廷擡頭看去,一輛玫紅色的保時捷正往這邊開來,黑色的頂,開在路上極其炫目,的確漂亮!
不過令兩人沒想到的是,車子竟然在他們面前給停了下來,車門被打開,一個女人下了車,兩人都有些不明所以。
女人長得有些英氣,穿着幹練的黑色西裝,白色翻領襯衣,她走到兩人面前,恭敬地說:“鄭少,請上車吧!”
“鄭少……”鄭彥廷頓時傻了,他長這麼大,還從來沒被人叫過少爺呢。
季憂憂看看鄭彥廷,心裡突了一下,難道這個男人不像他說得家裡那麼普通,是考驗她的?她的心頓時心花怒放。
女人看兩個人不明白的樣子,趕緊解釋道:“是殷太太讓我送您二位回去的!”
鄭彥廷這才恍然,回問道:“程一笙?”
“對,是殷太太!”女人很堅持,彷彿直接叫了名字,就是對太太的一種褻瀆。
原來如此,季憂憂有一種真相大白的感覺,有錢的是殷權,不是程一笙更不是鄭彥廷。
“好,那就走吧!”鄭彥廷心想,程一笙什麼時候開上豪車了?保時捷啊!不過殷權的太太,好像開什麼車都是對的。
季憂憂也顧不得吵架,鄭彥廷給她開了門,她就上去了,她還沒坐過豪車呢!
上了車,兩個人都挺新鮮,左看看右看看,鄭彥廷忍不住問:“我姐平時就開這輛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