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薛岐淵也並不想把程一笙得罪,畢竟他還要指望着她回來呢,安初語表現是好,可是沿襲別人的路子,又能走多遠?於是他說道:“一笙,安初語只是暫時的,臺裡安排她也只是爲了填補訪談節目的空白,總不能這塊節目類型沒有吧!你看臺裡爲了保證你的唯一,這些年都沒有安排訪談類的主持人,導致現在這個局面,臺裡對你,已經做到最大努力了!”
對於這話,程一笙並不苟同,電視臺如果有利可循,怎麼可能不再搞這樣的訪談節目?更何況訪談節目很多種,又不是就她這一種?不過她馬上走了,真不願意說什麼難聽話,都讓大家愉快一些好了。
於是程一笙笑着說:“是啊,臺裡對我的栽培,我一直記着呢!謝謝薛臺!”
大概她與薛岐淵之間,也只剩下虛以委蛇了。
薛岐淵看她態度這麼好,不知爲何,心裡又突然不自在起來,他沉默地站在那裡,她也沒說話,繼續收拾着自己的東西,薛岐淵突然才發現,自己其實不想這樣。
薛岐淵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至少不要讓他與她之間,有如此大的距離感,可是他又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說什麼也好,到時候她看了節目,不是什麼都明白了?
程一笙收拾了一會兒,見薛岐淵還沒有離開的意思,她不由回頭看向他笑道:“薛臺,我保證了,不管安初語的節目什麼情況我都不會怎麼樣的,人家模仿秀照樣火火熱熱,我看也沒哪個明星出來叫罵啊!您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那怎麼能一樣?模仿秀與模仿一檔節目,性質是不同的。程一笙這樣類似於保證的話,更加讓薛岐淵心裡難受,他微微低下頭,鋥亮的皮鞋在地上碾了碾,他的頭並未擡起來,沉聲說道:“一笙,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說,我只是讓安初語撐着,等你快些回來!”
這話,說得多少有點煽情了,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這樣說,可是這樣說完了,心裡反倒好受多了。
程一笙卻微怔了一下,然後笑着說:“好,我會盡快回來!”
不管這話是真是假,總不是什麼壞話,有的時候難得糊塗,她也不想爲難自己,想清楚了也沒什麼用。
薛岐淵點點頭,覺得話已經說到這個地步,再留下去也沒什麼意思,於是他點點頭說:“好,我先走了,有事還是可以給我打電話。有時間呢……就回臺裡看看,畢竟那麼多年了……”
他突然說不下去了,微微低着頭,眼睛盯着某處,漆黑的眸一動不動地,他在掩飾自己的情緒,那突如其來的傷感,讓他想要大哭一場的感覺,可是他是個男人,註定不能大哭一場。但是這樣酸酸的感覺,並不好受。
如果說前面的話,程一笙沒什麼感覺,那麼這一句徹底讓程一笙有所動容,無關愛情,只是這麼多年的同事之情,這麼多年的環境,她本就不捨,可人生本就有舍有得,想要得必先要舍,就看在人生這一階段,哪樣對你最重要了。
爲了她的親親寶貝,暫時舍下自己的事業也不是不可以,她在淡化自己的傷感,可是讓薛岐淵一句話就給勾出來了。
程一笙那清澈的大眼睛開始溼潤,霧氣慢慢地向上浮動,她的脣微動,隱忍着抽噻的聲音。
薛岐淵聽到這細微的聲音,突然擡起頭,看到她一副要哭的表情,他擡起手,想要將手放在她的肩上,但是他終究又放下了,那手顯得很是無力。他自嘲地笑了笑,“看你也捨不得,其實我心裡挺高興,我還以爲,你有了愛人,什麼都忘了呢!原來沒有!”
“幸好沒有!”這句話是在他心裡說的。
程一笙吸了吸鼻子,眨了眨眼,將要涌出的淚憋了回去,她一副理解的表情,說道:“薛臺,我沒有要怪你的意思,工作中,你有你的立場,我畢竟是沒有結束合同就請假了,我理解你的作法!”
薛岐淵點點頭,也不再多說,只是呼出口氣,說道:“好了,沒事多聯繫,我先走了!”這次,他的手落在她的肩上,輕輕地拍了拍,轉身擡步,走出了門,將門關上。
程一笙手中的動作頓了下來,她呆呆地盯着箱子,儘管她與薛岐淵走到今天這一步,但是以前兩人並肩努力過那麼多年,一起歡樂一起失落,互相鼓勵對方不要放棄,這樣的感情,又怎麼會簡單?即使兩人最終反目,過去成爲記憶的那些閃光,也註定會成爲美好的記憶,留存在腦中,一輩子裝下去!
薛岐淵斂着眸,雙手插兜向回走,他走的很慢,一邊走,一邊回想過去的事。他與她,怎麼就走到這一步了呢?於是他不夠又會想到自己那愚蠢的作法,每當想到這裡,他就會痛苦!
他越發地感覺,如果他肯給她名分,兩人公開感情,她會答應他的。他努力地想,不止一次地發現,她的理由不是不愛,而是要個名分。
這麼簡單的事,他爲什麼要想東想西的?最終因爲這個丟了她?現在他想給,不僅僅是女朋友的名分,他願意給她婚姻,讓她當自己的太太,可是他已經不稀罕了!
有了另一個男人,懂得她的美好,迅速將她納爲已有!
多麼痛苦與不甘?薛岐淵眼中閃過一絲痛楚,他的頭越發低了,壓抑着自己難過的表情。
不知不覺中,走回了辦公室。
安初語迎上來,焦急地問:“薛臺,是不是有麻煩了?程一笙她說什麼了?”
他這麼長時間不回來,她都快急壞了,是不是她的節目又出了問題,薛臺正在爲她據理力爭?甚至跟程主播發生了激烈的爭執?一個人難免胡思亂想,安初語因爲着急,想的也沒邊了,腦子裡的場面還挺大,就跟她上回罵季憂憂一樣,全臺的人都在圍觀,甚至她惡意地去想,程一笙因爲生氣,要毀了自己的節目,然後跟薛臺到了出手的地步。
結果大家看笑話不說,還有人看到了程一笙撒潑的真面目,什麼優雅,什麼脾氣好,都是假的、裝的!
這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因爲安初語心術不正,所以她想別人,都是不好的。
薛岐淵沒有說話,往自己桌後走。
安初語以爲他沉默了,事情就真的很麻煩,她轉過身跟着他走了幾步,走到桌前,將手按在桌邊上問:“薛臺,程主播也太小氣了吧,她就是容不得別的主持人成長起來,薛臺,她平時僞裝的太好了,現在她要走了,也不要什麼臉面了,開始肆無忌憚了是吧!”
剛纔薛岐淵不說話是想掩飾自己內心的不平靜,此刻他的心對程一笙有不捨有內疚,但唯獨沒有憤怒。他內心的傷感,讓他不容許別人抵毀程一笙。
尤其是聽了安初語的話,他憋悶的內心,好似有了發泄的出口,他剛坐下,但此刻因爲氣憤,他幾乎又重新站起來,他咆哮,“你給我閉嘴!”
安初語被震住了,想要再說的話,也及時收在嘴中,瞪大眼睛看着薛岐淵。
他的臉色很難看,不知是不是因爲憤怒,那表情幾近扭曲,她張了張嘴,但是又閉上了,沒有說話。
薛岐淵意識到自己失控了,他沉了沉氣息,在椅子上坐好,表情雖然不至於猙獰,但也不怎麼好看。他擺出一副訓話的姿態,寬大的背後陷在椅子裡,雙腿交疊,一隻手肘支在椅子扶手上,另一隻搭在這隻手上,將全身的力量,都放在了這隻手臂上。
“既然你擔心自己的節目有問題,你爲什麼還不聽我的話?我能是害你的麼?你就是喜歡自作主張,最後把自己毀了!”薛岐淵不帶任何感情地說。
“把自己毀了?”這句話讓安初語幾乎以爲,這次的節目又泡湯了,她一副要哭的表情,軟着聲說:“薛臺,這次我真的記住了,我不會再不聽您的話,怎麼辦?您救救我吧!”
“當時你怎麼不這樣想?”薛岐淵嗤道。
“我……我以爲她不來了呢!”安初語哽咽地說。
“你以爲?哼,你就是自以爲是!”薛岐淵冷冷地說完,繼續說道:“還有,你的思想太狹隘了,程一笙有你想的那麼不堪嗎?她容不得別的主持人成長嗎?那她這麼長時間護着的方凝是什麼?現在與她交好的徐涵又是什麼?”
薛岐淵不由想到昨晚程一笙護着徐涵的樣子,那分明就是大度,再沒有一個主持人能比程一笙做的更好了。從來不用壓制別人成長的這種手段,程一笙也不屑這樣。程一笙向來都是要求自己成長,比別人長得更快,這樣才能保證自己不會被這行淘汰。
還有,以前夏柳給程一笙下了不少絆子,現在程一笙還能跟夏柳當朋友,這也足以說明程一笙此人的心胸如何了。
安初語覺得這話有些不對勁,好似不像是她節目有問題的樣子。她的節目要是有問題,薛岐淵早就想辦法了,還能坐在這兒訓話?一這麼想,她心裡就踏實多了。
薛岐淵繼續說道:“你還是從自己身上找找問題吧,你要是一直這樣下去,可能還沒火就走到頭了!”
“薛臺,我知道,我會改的!”安初語心裡不屑,但是嘴上說的還是很好,她也不想再節外生枝了,只要節目沒有變動就好。
薛岐淵一看她態度不錯,也不再嚇她,說道:“程一笙說了不介意臺裡再培養出一個她,所以你的節目沒有什麼問題,現在立刻回家等通知,什麼時候通知你來臺裡,你再過來。如果再不聽話,出了什麼問題,後果自負!”
大概從地獄到了天堂就是這種感覺吧,安初語心花怒放,她連連點頭說:“謝謝薛臺,我現在就回去,這次指定不會不聽話了!”她說罷,轉身歡快地出門了。
讓她最最高興的,不是節目沒有問題,而是他的那句,再培養出一個程一笙。程一笙那可是一姐啊,臺裡這是要再培養出一個一姐來,能不讓她興奮嗎?
真是太想出名了。人家程一笙的意思是說,不介意她模仿自己。而安初語卻理解成臺裡要讓她當一姐!
程一笙收拾好東西,便讓鍾石命令人送回家。現在這個時候是臺裡最忙的時候,但仍舊有不少人來跟程一笙告辭,大家都很不捨,畢竟像程一笙這樣和氣的主播,真是越來越少了。
程一笙回到家,還不到中午,殷權還在工作,她也不想打擾殷權,她知道他現在很忙。突然空了下來,她有點難以適從,心中空落落的,更覺得這房子太大了,一點聲音都沒有,靜得讓人可怕。
真是有點意思,以前總覺得休息時間不夠,一旦休息,恨不得趕緊在家清淨清淨,可是現在真的清靜了,又覺得太靜了。人果真永遠都不會滿足的!
她苦笑了一聲,阿莎進來問:“太太,您中午想吃些什麼?”
程一笙回過神,看了看她,然後說:“不用管了,我自己做飯吧!”
以前沒時間做飯,工作一天也很累,都是殷權來做飯,現在她閒下來了,也要交換一下,她給殷權做飯吧!中午先練練手,把之前學過的回憶一下,然後晚上給殷權做頓大餐!
總算是找到事情做了,程一笙哼着小曲兒奔進廚房,然後將冰箱裡有的菜都拿出來,看看都有什麼?中午先吃些,下午再去超市買。
阿莎看太太這麼高興,就放心了,殷總還擔心太太想不開,讓她盯着點哄太太開心,她會打架還真不會哄人,現在看到不用哄,心情頓時敞亮了。
殷權真是忙,要忙工作,又要忙婚禮,他的婚禮可不能出任何的岔子,偏偏他要求的婚禮陣仗大,程序自然繁瑣。
殷權想在中午的時候給她打個電話的,又怕打了忍不住自己再回去,於是只給阿莎問了一下她在幹什麼,聽到她有事做,也就放心了。
做飯其實是件挺浪費時間的事兒,程一笙中午弄完飯,下午都沒時間休息,吃完就奔超市了,然後一個下午就在廚房裡給殷權做飯。頗費了一些功夫。
殷權加快完成工作,該落實的也都落實了,這才能夠準時下班回家。他一進門沒見人就聞到一股香味兒,再看桌上已經擺好幾道菜,還別說,真有那麼點意思。
程一笙的小腦袋探了出來,歡快地叫:“老公回來了?先去洗澡,然後來吃飯,馬上就好!”
殷權心想,有人在家等你的滋味兒還真好受,他開始幻想,如果將來一回家再有一羣孩子跑過來,那又是何等幸福的景象?
他想的真遠,如果程一笙知道他想的是“一羣”孩子,大概她會花容失色吧,這輩子別說復出了,恐怕只能在家一個個的生孩子。
殷權自得地走進浴室,看到牀上擺着他的乾淨衣服,顯然是讓他洗完澡換的,內褲襪子什麼的也都有,整齊地放在一旁。他的脣不由勾了勾,這個小女人,還是挺賢惠的。
殷權心情大好,就連洗澡都是哼着小曲兒的,他快速衝了澡,然後換好衣服,頭髮也懶得擦乾,就這麼滴着水便走出了房門。他大步徑直向廚房走去,但是剛進門,程一笙就頭也不回地說:“快出去,廚房有油煙,你剛洗了澡,不要打擾我做飯,就剩下湯了,出去等着!”
殷權又是勾脣,看樣子她是想將賢惠進行到底了,他沉聲道:“好!”然後退出去,走到飯桌前看她做的飯。
色不錯,味道聞着也不錯,不知入嘴怎麼樣?但是看起來很有食慾,他忙了一天,早就餓了,今晚他想着要大吃一頓。
程一笙端了湯出來,看他盯着桌上,瞧的專注,她笑着問:“怎麼樣?是不是很意外?”
殷權點頭,“嗯,總算脫離一桌子雞蛋的時候了!”
“討厭!”程一笙把他按下來,說道:“快嚐嚐怎麼樣?我覺得我真有做飯的天賦,上回給爺爺做了飯,我還沒忘,今天想了想,就做出來了。雖然味道肯定沒人家大廚盯着做的味道好,但應該也不會差到哪兒去!”
殷權拿筷子,先挾了塊東坡肉,這道菜要求還是很高的,他認真地吃了吃,雖然能夠明顯感覺到她與飯店的差距,但是在家裡做飯的,可絕說不上差,可見她還真的研究了一番。
“怎麼樣?”程一笙期待地問。
殷權沒有及時毛病,而是敲着她的腦袋問:“說吧,爲了做這道菜,你浪費了多少肉?”
程一笙聽了便笑出聲,將食指彎曲,用指關節敲他的腦袋說:“你把我想的也太笨了,我一次就做成了!”
“我不信,你一次就能做出這種味道?”殷權滿臉的不信。
其實他這是變相的在誇她,他永遠都在想,如何讓她能夠更加快樂,顯然這樣的方式,比直接誇她更加能讓她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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