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別鬧了
第一次踏入所謂的酒店,進入大廳就被那佈置的像是皇宮般金碧輝煌的擺設給炫瞎眼了,看裡面所有人的穿著都不是自己這個層級的,女人們個個花枝招展、擺動嬝娜的臀與腰,男性清一色的黑色西裝,看來就是店裡的打手,我跟在周昱後面,有些個惴惴不安。
對這裡熟門熟路,周昱跟櫃檯後的幾位公關經理打招呼,然後香氣撲鼻的妖嬈女子們迎上,嬌滴滴地喊著週二少好久沒來了想不想人家之類沒營養的話。
沒人理我,肯定都把我當成週二少的隨身小弟了。
這時一位氣質還算不錯的公關小姐過來,攬著周昱的手臂親親熱熱問:“呀,二少,你過來找周老闆的是嗎?周老闆跟我們大老闆在樓上廂房呢,大小姐也陪著,要通知一聲嗎?”
周昱壞壞看了我一眼,又回頭跟小姐說:“不用了,哪個廂房?我自己上去就行了。”
問完了正確的位置,他率先走上大理石樓梯,發現身後的我沒動靜,奸奸地笑了笑,問:“你怕了?”
激將法?算了,就當是給自己個理由,我也跟著踩上樓梯。
酒店裡的燈光很暗,紅地毯將腳步聲都吸收掉了,整個大廳及走廊都充盈著音樂,這家店格調不低,沒有醉醺醺的好色老頭子摟著小姐開黃腔的畫面,也沒有吵吵鬧鬧喝酒划拳的聲音,只是進進出出的客人江湖味都很重。
二樓走廊到底,看見熟悉的阿至哥跟另外三個手下站在大門,見到周昱眼睛只動了動,等看清他身後還躲著一個我時,每個人臉色都變了。
四張不同的臉上寫著相同兩個字:捉姦!
周昱笑嘻嘻要開門進去,被阿至哥擋住:“昱少爺,你知道里邊正在談事情吧?周老闆特別交代不準任何人打擾,請別爲難我們幾個做下屬的。”
“我有重要消息要告訴哥哥,耽擱不得,得立刻見他!”周昱擺出做主子的威嚴,沉著聲道:“跟x六x合x幫有關,所以我要立刻進去!”
阿至哥不讓,說:“既然如此我先請示老闆……”
周昱不耐煩,打斷他:“搞什麼?作弟弟的見哥哥還需要請示?你們安逸的好人生活過太久,不把我看在眼裡了是嗎?”
畢竟是黑道的太子,周昱將主子的嘴臉擺出來,阿至哥轉口道:“那、昱少爺一個人進去吧,至於華少爺……”看向我,故意嚴著臉,他說:“我派車先送回去。”
注意力終於回到我身上了嗎?看來阿至哥想立刻趕人呢,這下我可更加確定了此地無銀三百兩。
周昱又是邪邪一笑:“怎麼行?我特意帶小華來開開洋葷,你要現在讓他走,不是明著削我面子嗎?”
也不等阿至哥再有什麼反應,他逕自開了門就大喇喇進去,我也避開門口四人想擋的手臂,一溜煙鑽進去。
昏暗的燈光,濃厚的煙臭,還有曖昧的酒精味飄蕩在裝潢氣派的大廂房裡,這就是我對這裡的第一印象。
第二印象呢?
坐坐站站了六、七個人,除了唯一認識的黑雞外,與他對坐的還有個虎背熊腰的光頭歐吉桑,另外兩個面貌嚴肅的中年人坐得較遠,卻認真傾聽光頭在說話,歐吉桑後面還虎視眈眈站著保鑣一樣的人物。
黑雞坐在寬敞的椅子裡,一隻手閒散的架在身後的椅背上,另一隻手瀟灑地拿著半盛**的酒杯,意態悠然,見到有人未通報就進來,頭未動,只有眼神一下變得邪厲、如刀般划過來。
對上了、我跟他的眼神!霎時他臉上出現了殺氣,但也只是瞬間,根本不到一秒的時間,他表情恢復如常。
我心中也立即掠過電光火石般的殺意,不看黑雞,也不看光頭兇狠歐吉桑,只瞄著某個正偎著黑雞懷裡的嬌豔女子。
看不出多大的年紀,卻絕對是個道地的大美女,穿著惹火,幾乎露出了大半個胸部出來,還一直特意用婀娜曼妙的身體一直蹭著黑雞,塗著紅色蔻丹的纖白玉手更是不客氣,在黑雞的大腿上摩啊摩的。
剛纔底下的公關小姐說什麼來著?我記得她說大小姐也陪著,所以,這女人是……什麼玫瑰來著?胸部那麼大,叫玫瑰奶好了,而光頭歐吉桑……虎標萬金油的幫主?
“光叔,玫瑰姐,好久不見啦!還記得我阿昱吧?”周昱先示好,向兩父女打招呼:“光叔真是老當益壯啊,玫瑰姐也是,兩三年沒見,居然還是那麼美、不,看來比以前更年輕呢!”
玫瑰奶嫣笑,也熱絡地打招呼:“兩年不見,阿昱更有男子氣概了,過來坐下。阿壬,既然阿昱也在高雄,怎麼不一起帶出來,讓我儘儘地主之誼啊?”
周昱本來聽話的正要上前坐,結果被黑雞一個輕哼,腳步不敢再動。
“阿昱是來辦事的。”冷冷地,黑雞對弟弟說:“阿至應該會告訴你不能進來吧?你是翅膀硬了,連我的話也不聽,嗯?”
殺意更甚,還帶著刺骨寒意,黑雞眉頭壓得低低,眼裡醞釀著暴風雨。
周昱表面看來如常,其實卻被黑雞的氣勢逼得退後一步,剛好踩到我腳板,疼死人了,害我痛呼一聲,結果讓光頭跟玫瑰奶的視線集中到我身上來。
眨了個媚眼過來,玫瑰奶問:“小男孩不像是道上的人嘛……阿昱,你新收的小弟?”
死人周昱踩到我的腳也不道歉,聽到美女問,立即回答:“小華纔不是我的小弟,他是哥的……”
“他也不是我的小弟!”黑雞驀地開口,專注地凝視手裡擎著的金黃色**,嘴角勾起的笑殘忍酷冷:“不過是個看了電影電視而響往黑道生活的無知小子,纏著想入我成德會……玫瑰,你說,這樣一隻軟腳蝦我怎麼可能收歸麾下?”
玫瑰奶在那裡呵呵嬌笑,笑到一對大奶子幾乎爆出來,我向來不討厭看女人身體,偶爾在超商看到雜誌上穿得少少的模特兒照片還會多瞄幾眼,可這個玫瑰奶讓我噁心想吐。
更有甚者,死黑雞,居然叫人家玫瑰叫得這麼親密順口,我立刻低頭,不讓人察覺自己正欲置人與死地的決心。
繼續笑,玫瑰奶說:“小男孩可愛的很,出去跟人逞兇鬥狠的確不適合,我倒希望讓他來店裡作個男公關呢,阿壬,你也知道,很多人喜歡這調調的,包括爸爸……”
我大驚,偷眼看光頭,果然十個光頭九個色,歐吉桑正用色慾薰心的眼看過來,我立即往周昱後面躲,以免一時控制不住將光頭打成豬頭。
就在躲著黑道老大視奸的同時,黑雞正以極度不屑的口氣說:“玫瑰,你眼光變差了是不是?這小子一副軟趴趴的樣子,不成氣候,我正想趕人走呢!”
“說得也是,男人還是要壞一點,狠一些,像你一樣……”玫瑰奶說著說著,居然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前舔了死黑雞的耳朵。
怒氣蒸騰、理智斷線、火山爆發!
奇怪,我到底是來幹什麼的?頭有些暈,大概是全身血液在三秒鐘之內一舉衝上頭部的結果。
不行,我得離開,要是年紀輕輕就死於血管破裂型的腦中風,作鬼我都會輕視自己。
低頭默默轉身退開,還聽到黑雞在身後嘲諷著說:“……道不同不相爲謀,這裡可不是好人家的小孩玩鬧的地方……阿昱,說了沒你的事,先回去,順便把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丟回原來的地方……從哪裡來,就回哪裡去……”
接下來是光頭跟玫瑰奶空泛地留周昱別走的客套話,可週昱吃了自己哥哥死魚眼般的眼波攻擊,也不敢真的留下,敷衍了幾句也跟我身後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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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至哥關上了廂房門,門外每個人都偷看我臉色──我誰也不看,讓周昱追上我,低頭出了酒店,又上了他的車,回到黑雞交代的、我來的地方。
跟著周昱回到自己住慣了的大樓,進電梯,他按了十樓的按鈕,等電梯門關上,他興味盎然地看著我。
“千萬別以爲我在挑撥離間,我只是要你知道,哥哥有最適合他的地方,以他的運籌帷幄的智計、心狠手辣的手段,做生意人太可惜了。”
頭昏腦脹地咀嚼周昱的話,我有些懵。
“哥雖然離開黑道兩年,可是道上的叔伯還是買他的賬,除了五虎幫之外,這幾天哥也跟清水幫還有無間盟達成協議,將原來六x合幫的勢力範圍重新劃分,如此一來,李孟冬是很難東山再起的……”
聽得出來周昱對哥哥的豐功偉業感到得意。
“瞧剛纔的哥哥,在以兇狠聞名的光叔面前,一樣如魚得水般自在呢,小華,我知道你是好人家的小孩,跟哥是沒辦法長久的,還不如……”
✿ттκan ✿¢ ○ 電梯到十樓,門分開,正好打斷他的瘋言瘋語,我率先走出去,在兩扇公寓門中間停下,終於把一直垂下的頭擡起來,冷冷看著他。
他嘻皮笑臉:“小華,你一定會很生氣,我也是想幫你早點將事實看清,好聚就要好散……嗚!”
砰咚一聲,是他被我一拳正中鼻心後往後撞上大門的造出的音效。
這傢伙的反射神經跟我家那隻淫狼大嫂差太多了,居然連點警覺都沒有就吃了我一記拳頭,狼狽地靠著大門,大睜著眼看我。
力道控制不住,拳頭痛了,我呼呼自己的手,大聲對他叫囂:“知不知道擋人情路者死啊!”
“你、你居然……偷襲我?”流了一點鼻血,他驚恐地用袖子抹去,有不可置信的茫然。
我生氣,非常生氣,偷襲算什麼?我還打算暗殺他呢!
“你知不知道黑雞多疼我?”咬牙切齒,我低吼著:“以往不管怎麼任性怎麼鬧脾氣,他都捨不得罵我……”
絕對是周昱想像之外的反應,我的回答跟我的動作跟一般的泣婦不同,這點讓他驚懼了。
我兩手拳頭握的更緊,開始新一輪攻擊,毫不客氣繼續喝罵:“爲了不讓我趟混水,他才把人罵得那麼低賤,最難過的是他好不好!”
一想起當時的情形,我憤恨難當,拳頭揍不過癮,側踢回旋踢擡腿壓腳通通來,把他當免費的沙包。周昱雖然看來也練過武術,卻被我一開始的先發給制住,只能左支右絀的擋,擋不了,在我眼裡,他的動作比淫狼慢,也沒黑雞那麼滑,根本不是對手。
“小、小華……有話……有話好說……”他倉皇地想逃,可惜狹長的走廊讓我輕鬆就能堵住他。
“黑雞說的沒錯,你就是那個怕老婆的爸爸派來挑撥離間的,這招他早用過了,沒效!結果你這個兒子還笨的重蹈覆轍,一堆笨蛋,成德會在你們手裡遲早垮掉!”
這幾句話顯然惹怒了他,稍微振作起來跟我對招,露出黑社會人物的本性,呲牙裂嘴地喊:“就是因爲有你,哥才被迷惑的不思振作,把成德會所有的重擔丟給我跟爸,躲在高雄逍遙自在,哼,你就是標準的狐狸精,比狐狸精還狐狸精!”
“他媽的,幹,居然罵我狐狸精,你什麼東西!”我也不顧形象了,跳起來加速度往他頭臉重擊:“什麼成德會的週二少,花拳繡腿,婆娘啊你,根本不堪一擊!”
用力嗆聲回去,在暴怒到幾乎失去理智的小爺我面前,管你是誰來都打,佛來我殺佛,魔來就殺魔!
就在周昱死於非命之前,電梯又噹的一聲開啓了,走出來的是黑雞的衆多手下,他們一看到走廊上狼籍的場面,先是全體發怔,無法反應,接下來一半的人架住我、另一半捉住周昱,硬生生將我們兩個分開。
黑雞的另一名得力手下阿誠哥擋在中間憂心的說:“華少爺,昱少爺,你們這是幹什麼?阿至哥打電話到公司總部要我回來看看狀況,沒想到真發生事了……哎,這下怎麼跟老闆交代?”
我管阿誠哥怎麼交代?還沒打過癮,上半身卻被幾個人制住──沒關係,腳還可以動,立刻往死人昱踢過去,對方也不甘示弱,同樣踢回來,阿誠哥於是立刻下令,把我推進自己家裡。
讓手下們先退出去,阿誠哥擋在門口,不讓我衝出去,然後誠誠懇懇地說:“華少爺,阿至哥說老闆很晩才能回來,你就先好好休息,有什麼事到時再說。”
我瞪他,全身仍因氣血過度洶涌而顫抖著。
阿誠哥見我一時半刻間沒辦法恢復正常的情緒,打個哈哈又說:“那華少爺先休息吧,我們人就在外面守著,有事隨時吩咐。”
說完他就像逃難似地跑出去。
在外面守著,哼!明擺著監視我,死黑雞,怕我一氣之下離家出走是不是?
是,我知道他在談重要事情,我也相信他跟那女人打得火熱不過是爲了讓光頭降低防心,罵我更是爲了保護我,可是一旦曖昧的畫面映入眼簾後,我沒想到光是嫉妒的情緒就讓我想殺了當場所有人!
錯的是我,更不堪的正是這點,我明明知道周昱要我去看什麼,我也知道他向藉此讓我跟黑雞翻了,得遂他老爸的心願,我還是傻傻的跟去,結果看到想看的,聽到想聽的。
心底深處,我盼望會出現不同於預料之中的情景。真恨自己爲什麼腦袋不生笨一點,任何事得過且過就行,反正等黑雞將所有事情解決,生活又會回覆常軌,如同以往的幸福。
如果我乖乖地等在這裡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