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養了三日,荼靡決定是該大展雄風的時候了。於是他從屋頂上一飛而下,正打算與顏茴好好合計合計,看看接下來要用什麼方式讓封琉來愛上她。
不過一根飛來的紅線卻絆得他以最遜的方式出場,頭下腳上地跌在顏茴面前,嚇得正在吃麪的顏茴疾噴出一口面,正中荼靡的頭,讓他成了典型的「清湯掛麪」。
「月芽!奶要死啦!滾出來!」想都不必想,荼靡對空氣大吼。
粉紅色的綵帶率先出現,帶來滿空香氣,然後美麗的仙女很大牌地出場了,坐在懸空的綵帶上,一雙蓮足踩着荼靡的頭,直踢着玩。
「喲!要死什麼呀?火氣這麼大,咱家只是在歡迎你嘛,這三天你死到哪裡去了?害我沒人好玩。」
荼靡解開腳上的紅線,低叱:
「沒空理奶這個瘋子。」連忙撥開頭上的面線,笑望顏茴:「喂,奶知道奶那匹白馬現在人在哪裡嗎?」
「她怎麼會知道?那個封琉是紅心的客戶,早被帶走了。瞧她那副呆樣,你還巴望問出什麼屁來呀!」月芽左飄右飄地玩着荼靡角上那隻黑光圈,順便報告最新消息。
聽得荼靡與顏茴都跳了起來,死盯着月芽看。
「奶說什麼!封琉是他的客戶!?」
真一致問得一模一樣,連音調都高八度得很有默契。
月芽得意地散播她自紅心那邊「壓榨」來的消息。
「是啊,不然你以爲他做什麼與我們打來打去,還有上一回怎麼會誤射你的屁股?他得把封琉「解決」掉來將功贖罪才行。」
「我以爲他上一回只是射着玩,沒料到他當真是以封琉爲目標,不行,他是我的獵物──」
「仙女大人,那┅┅那┅┅紅心小天使有沒有透露他命中妻子是誰呀?有沒有與我有一絲絲相同?」打斷荼靡的申明,雙眼閃着希望光芒的顏茴雙手合十問着。
月芽嗤笑:
「奶看我的表情像有嗎?」
「也許有呀!」
「沒有啦!奶死心吧!人家封琉的命中人正是拋棄他去嫁別人的那位美豔女秘書。」揮揮小手,月芽沒空理會她,逕自飛到荼靡身邊,叨叨地敘述更多:「那個笨天使根本是個大近視眼,永遠瞄準不了他要射的姻緣。原來上個月那個封琉早該與女秘書範貝椏結婚了,可是那小子不小心把箭射到一名富翁身上,正中紅心,而原本應是他目標的封琉卻只被箭矢射禿了一塊頭皮,莫名其妙地讓老富商與女秘書雙宿雙飛,他居然還以爲自己功德圓滿,拍拍屁股迴天堂交差了。直到近日來,封琉的怨氣沖天,他才被丘比特拎着耳朵給踹下來。可憐哦!」
一番話聽得顏茴喜上眉梢,連忙很諂媚地趨近荼靡,替他捶肩抓背,一邊傻傻笑着:
「荼靡大人,這不正好嗎?那廂出了錯誤,正好我可以補這個缺,您的合約在哪兒?在下立刻簽了。」
說得荼靡雞皮疙瘩掉滿地,跳開了一步,很神氣地走來走去;而顏茴便很卑微地跟在身後遞毛巾、遞茶水的。爲了她的白馬王子,任何犧牲都是值得的。因爲┅┅天堂的人看來更不牢靠。至少地獄這邊的魔還會給她挑人的機會,要是等天堂派人來射箭,如果是正常的人還好,要是個個天使都像紅心那樣亂來一通,射她去與阿貓阿狗那些東西配對,那真是冤了。因此她變得
極了。不
怎麼成呢?要是那名天使再用箭去讓封琉與女秘書破鏡重圓,那她還有搞頭嗎?照子得放亮一點,錯過了這個帥哥,就沒有下一個人模人樣的人可以挑了。
荼靡掏出他的合約書,吊足了顏茴的胃口後,趕緊讓她簽了才妥當,否則日後她嫁了人,卻翻臉不認帳,到時他找誰申冤去?反正一定嫁得掉她的,目前只剩手段問題,於是打包票地對她道:
「奶籤吧!那個封琉,包在我身上。」
「是!是!我籤,立刻簽了。」
冷眼看這一樁交易的月芽在一邊冷言冷語道:
「不愧是惡魔,幫人類做事還得收費。」
荼靡滿意地收起合約書,迴應道:
「奶也別扮清高了,你們天界才奸詐!我們是真小人,你們全是僞君子。」
「你們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們幾時向人類收取回報了?」十指射出紅線,月芽料準他會任她打着玩。
不過,有所防備的情形下,荼靡可不見得每次都會吃癟。伸出雙手一勾,十根紅線全收入他掌中,用力一扯本想沒收她的玩具,卻不料連她也一同拖了過來。結果被她撲來的身子砸個正着,往地上跌去,他倒楣得當了肉墊。「碰」地一聲,哀聲上達天聽。荼靡真不知道自己招誰惹誰了,他才「重傷」初愈,卻又可能立即受重傷了!天哪!這個笨仙女與豬一樣重!
用力將她推到一邊,連滾帶爬地到一邊喘氣,順便看看有沒有得內傷。
「不要玩了啦!再來一次我真的會一命嗚呼了,我要去找那名天使了。顏茴,奶等我消息。」
「喂,等一等。」不讓荼靡消失,月芽仙女忙用仙女帶拖住他。
「幹嘛啦?」
「我知道他在那兒。」她的口氣突然嬌滴滴了起來,雙眼閃動含情脈脈的電波,直向荼靡偎去。
瞧得荼靡全身打過一陣冷顫!這個仙女中邪啦?那雙眼怪詭異的。可是,他本身就是邪氣滿身的惡魔呀,所以不怕不怕,看來月芽似乎站在他這邊,雖然她有點成事不足,但,人一多,氣勢就壯了嘛,怕那名天使不給他壓得死死的!趁機探採她,如果是同一國倒可以合計合計,畢竟她纔是修行姻緣學分的人,應該可以用得着。於是,他很神氣地問她:
「奶是我這一國的嗎?」
他可不知道,此刻他在小仙女眼中變成了一名英挺威武的惡魔,充滿了雄性的威武氣概,讓她產生了少女的幻想。道貌岸然的神仙看多了,異次元的「生物」便充滿了致命的吸引力,公豬也會當成潘安,人渣也會看成英雄。這種幻像,要形成是很簡單的,尤其是她這種一當了仙便修行愛情課程的小女子。比起那名同是「仙」級的紅心,荼靡相形之下更迷人了。二減一餘一,反正是沒得排的。月芽輕抓着他的翅膀,肯定地道:
「好啦,咱們一國。」
「那咱們這就去找人吧!」
「好。」
「那奶總該放開手了吧?我要飛了。」他推了她一把,連忙檢視自己的寶貝翅膀,生怕她剛纔**時趁機動了手腳,他可沒忘這個刁仙女川整人爲業;雖是同一國,仍不得不防。
月芽嬌呼道:
「你好粗魯呀!一點都不紳士。」
紳士?什麼東西?荼靡的字典中沒這個名詞,想了許久,決定那是東方神仙的地方用語,不必研究。倒是奇怪這個女生怎麼突然變得怪異起來了?不會是剛剛那一跤跌壞了她的腦袋了吧?
可是,她又不是人類,沒有具體的形體可以跌壞呀,他真是不明白,不過她變得奇怪也是不爭的事實。再一次,他只好把這個疑問解釋爲東方神仙的特色,不能以正常的行逕去解之。
「要不要走呀奶!要是去遲了,給紅心那小子捷足先登了去,我會完蛋的。」不管她了,先辦正事要緊。振翅飛了出去。
月芽忙不迭地跟上。她不當人類已經一千多年了,在十二歲就香消玉殞,根本沒機會嚐到何謂愛情,當了仙之後日日研究這個學分,雖然成績不怎麼可以看,對愛情本身倒是理所當然地起了一種幻想。恰巧此時出現了一個還算順眼又非仙輩的「東西」,倒也可以湊和着實習一下這種令人類神魂顛倒的感情。想必有它特殊之處吧!?否則她那個史上稱爲唐玄宗的曾祖父怎麼會晚節不保地爲一個女人鬧了個歷史大笑話呢?得舉世聞名,可恥喔!
跟在荼靡身後,再三評估他,除了長得可愛、一身邪氣的黑色調外,其實他也沒有太特別的地方,而且還有點呆呆的,理論上不是一個上好的傾心對象。可是,眼前就這麼兩個,她只好降尊紆貴地屈就其中還不算太槽的一個了;至少荼靡來自她好奇的西方地獄,又挺有個性的,不似那些常任她捉弄的軟骨頭。
月老爺爺常常告誡不能對神仙有妄念,她得聽話,否則永遠升不了級,反正那些神仙看了千年,連屁感也沒有,又哪來的情感可以生?不與神系人馬起情愫,可沒有說對魔系人馬不行。嘿嘿,讓她鑽到法律漏洞了吧!:她也要玩玩什麼叫愛情遊戲。
摸着自己雀躍的心,她笑得更開心了。老實說那個荼靡長得真不錯,待他修行成爲一個大魔之後想必更俊俏吧!
哎呀!月芽仙子認爲自己開始能體會少女情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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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呀!救命呀──」
沙啞且驚恐的哀號從玉山之巔傳向四方,依那種聲嘶力竭的程度可以推斷,這個可憐的男人被擄上來很久了!
瞧瞧這是誰?喲,不是那個封琉大帥哥嗎?他沒事跑來玉山頂端做啥?陪于右任的銅像過冬啊?
雖然才入秋,但在海撥兩千多公尺的山峰上,四季的遞嬗是沒差的,一律堅守冬天的寒氣,正常人都不會上來久待,否則怕會冷得斷氣;連於老大的銅像都快冷得搬家了。
這個玉山,臺灣的屋脊,豈是尋常人挑
得了的?也莫怪被抓來此五小時的封流會凍得快斷氣了。
整個玉山頂,除了于右任,便是被綁在於右任身上的封琉了,再無其他!那,綁匪呢?
這一點其實也是封琉的疑問。
今日清晨,當他梳枉完畢,準備全副武裝地第N次去銀行情商借款事宜,懷着屢敗屢戰的不屈精神,非要借到不可的決心,深深吸一口氣,還來不及吐出,便見到滿天星星在眼前飛舞,後來再無記憶了。
那滿天星星,可證實來自後腦勺那一個腫庖。醒來時,他便與於老大相依偎,登高望遠,獨愴然而涕下了。
要不是有礙於形象,他早哭爹號娘了。天可憐見,他身上僅穿秋裝,如果綁匪再不出現,待會夕陽西下,他真的會成爲冰雕了,往後上玉山觀景的人又多了一處奇景可看。
愛人跟人跑了,公司快撐不住了,銀行又不肯借錢,生意又拉不到,此時更慘到被人綁架┅┅天!他還有什麼剩餘價值可以給人覬覦的?會不會是他們本來要綁架某某企業小開,卻看到他這麼帥,又穿着體面,便以爲他就是那人了?也許那個笨綁匪正下山去打電話勒索呢!他勒索得到錢纔怪!
天哪,長得帥、天生一副衣架子不是他的錯呀!哦┅┅難道,真的註定是「俊男薄命」嗎?哦!
自怨自艾的他,實在無暇注意身邊的任何變化,自然也沒看到由北方飛來,全身充滿聖潔光輝的紅心天使了。
來來回回耗去了一整天,恐怕放眼全天堂也找不到他這麼勤快的天使了。無妨,爲了偉大的任務,再辛苦、再勞累都是值得的?搞不好完成這個任務後,丘大人滿心感動地決定升他的等級,到時他就可以養幾個實習天使來威風了,不會再這麼歹命得永遠當個跑腿的。
拈着手中的金箭,這枝箭好不容易正中範貝椏的心臟,趕緊飛回來,只要用來射中封琉,他們就可以有情人終成眷屬了,匡正了這一樁姻緣;說起來封琉還賺到了耶!他未來的另一半將來成爲他老婆時,肚子中還奉送一個孩子,真是太划算了!封琉一定會對他感激涕零的。哎!那怎麼好意思呢!?他們做天使的向來以行善爲任務,不需要感謝啦!要是封琉硬要對他磕頭,他也只好接受了,哎,真不好意思。
緩緩降落在封琉面前,他仍兀自偷笑不已。忍不住一掌打上封琉的臉,直叫:
「不要客氣,不要客氣,呵┅┅」
頂着火熱的一巴掌,封琉尖叫得很歇斯底里。
「你┅┅你┅┅是什麼鬼!你是雪怪?還是山妖?」對於沒有幻想力的人而言,看到平空出現的「東西」,能猜的就只有這麼多了。
紅心連忙四下看了看,雪怪?山妖?在哪?許久許久之後他才終於領悟這個人類侮辱了他!他很不滿地又腰站在封琉面前。
「看清楚好不好?我是天使!人類的守護神,我有光圈,有白翅膀!哪裡有妖怪的樣子?你見過妖怪嗎?沒見過就不要亂誣賴人。」
就是沒見過纔會亂猜。封琉不置信地問:
「你是天使?」
紅心神氣地點頭。
「也是你綁我來玉山頂端的?」
紅心再度點頭。竊笑自己成了他的恩人。
封琉火大地吼着:
「有哪一個神明會做這種危害人類的勾當?你們天堂是幹什麼吃的!我又不信西方的任何一教,你們天使下來瞎攪和個什麼勁!」被凍得悽悽慘慘,他什麼也不怕了,吼出了他半年來的積怨!當一個人一無所有時,是什麼都不怕的;人肉鹹鹹,要命一條。
紅心沒有得到預期中的讚美,眼淚差點滾出眼眶,人類怎麼可以這麼兇?他們做天使的辛酸又有誰知道?他今天忙東忙西,到底是爲誰辛苦爲誰忙呀?
「你┅┅你┅┅」
「快放了我!我不需要你們這些西方入侵的東西!」
「喂!你怎麼可以在理所當然地過情人節、聖誕節之後,再來挑剔我們西方的神?雙重標準是很不好的耶,你們甚至還做了首歌是這麼唱的:愛神的箭射向何方?射向┅┅啦啦啦,這樣的歌詞倒也充分表示出對我們丘比特一族的崇拜,怎麼我有幸被你看到了,你卻這種面孔?」紅心委屈萬狀地指控他。
天氣已經冷得夠他受的了,他纔沒心思去看一名自稱「天使」的神經病演戲。
封琉使勁地想掙脫束縛,不願浪費力氣在一名看來不出十歲的小鬼身上。
紅心跳起來阻止:
「不行動,不可以啦!我還沒有射箭!不行啦!」連忙掏出一條捆索,變成十公尺長,從肩膀開始纏緊,由上而下將他綁成木乃伊,直到在腳踝打了個結。然後又認爲封琉的尖叫十分刺耳,要是害他沒法瞄準可不好了。於是再從口袋中拿出一張貼布,貼住了他的嘴,總算,第一階段大功告成了。
接下來,他拿出麥克筆,找到他心臟處,畫了個大大的黑點,然後以黑點爲靶心,一圓一圓地畫出圓圈,這樣更方便他瞄準。
「好了,接下來放一顆蘋果。」古代有個神射手威廉,因叫兒子頭頂蘋果讓他射中而聞名天下,他也要試試看,也許蘋果對箭有着磁力,那他就不必失敗太多次了。將蘋果黏在封琉胸口,紅心覺得萬事皆備了,得意萬分地走到十步之外。
「封琉,你放心,你的愛人很快會回到你身邊,你不僅得到妻子,也賺到孩子,看來我上回那個錯覺其實也不是沒有值得欣慰的地方。」他對金箭下咒語,只見金箭與金弓像接上電流似的閃閃發亮。
正想再與對琉開講幾句,不料這一看,才發現──封大帥哥眼睛一翻,嚇昏了過去,不能再聽他發表高見了,只好聳肩。
真不曉得他怕個什麼勁兒,被金箭射中,了不起也只是像被電到而已嘛!
也好,省得他動來動去讓自己分心。紅心拉滿了弓,十足有把握地一射──
正中他嘴巴那塊貼布。
「唉,十步太遠了。」他撥回箭,這次走九步遠就行了,瞄準,發射──
射中於右任爺爺的名字,因爲銅像太硬了,金箭反彈了回來,差點戳到紅心的屁股,他連忙跳開。
距離由九步、八步、七步┅┅到三步。
分別射中封琉的右胸、小腹、左腳、右腳┅┅有時當然也會失誤到射中天上的烏鴉。
揉了揉自己近視一千度的「明眸」,紅心相信這次不會,絕對不會再有差錯了。
再射──
唉┅┅紅心摸摸鼻子,撥回射中封琉鼻孔的箭,有些火大地決定將箭抵在他心口。這回無父論如何總會成功吧?哼!他已經沒有耐性了,這人類真不好搞。
正準備將箭搭上弓,不料原本掛在腰間的金弓卻不翼而飛!
「咦,我的弓──」
疑問的話還沒說完,他立即被人踹了一下,黏在封琉身上,嘴巴咬中封琉胸口那顆蘋果。
「在這兒。」荼靡玩着手中的金弓:「不知道拿去當掉可以換幾兩銀子?」
紅心如臨大敵地跳起來正對他:
「你們來做什麼?弓還我!」
荼靡又腰質詢他:
「封琉是我的客戶指定的獵物,不許你動他歪腦筋!你早該知道的。」
月芽好奇地抓過荼靡手中的弓研究,沒打算介入兩名吵架者中攪和。
紅心跳腳:
「什麼你的獵物!他是我管轄的人類,你這個撈過界的惡魔居然恬不知恥地指着我叫囂!你忘了你們魔界沒這一項權利的嗎?」
倒真的是一時之間忘了,不過荼靡很能拗的。
「我是沒有權力沒錯,可是你也沒有呀!這邊是東方,長久以來受釋儒道三教管轄,你也不該出現在這邊。」
說得紅心一窒,腦筋霎時轉不過來,看着自己金髮藍眼白皮膚的外形,再看了看一邊不知在玩兒什麼的月芽,她一身古裝、黃皮膚、黑眼黑髮,看起來是很有那麼一點值得思考的地方,在這件事情上頭。奇怪,他家大人怎麼沒有向他解說過這個疑點?
可是在對立的情形下,輸人不輸陣,絕對不能讓惡魔得意猖狂!紅心至少篤定一點:這個封琉是他的!
「不管啦!反正你們不許碰他。至於那個顏茴,你想怎麼做隨你,反正早晚會給天界巡查員發現,到時一狀告到天神那邊,你就完了。我纔是正統的姻緣天使,越界執行公務也沒關係,你該擔心的是你自己!」
居然敢反過來威脅一名偉大的惡魔!荼靡邪笑地問他:「你們天使不是純潔無邪的嗎?你怎麼可以恐嚇我?」
「哼!面對你們這種低等生物,我還客氣什麼!」自古神魔不兩立,紅心自認恐嚇有理。
「你們天堂才卑鄙啦!製造了一大堆利益讓人類盲目信奉,十惡不赦的大壞蛋只要死前向神父告解就可以上天堂。破壞規榘的人是你們,還頂着一副神聖的嘴臉,之可恥的!」荼靡吼出了千百年來地獄衆魔的鬱卒怒氣。
「是你們自己不爭氣,還敢怪到我們天堂頭上!而且我們本來就是產生於人類的道德中,善有賞、惡有罰,只要人類肯一心向善,我們就該寬容,真正大奸大惡的人我們可不曾包庇過,那個希特勒、秦始皇嬴政,還有一大堆殺人如麻的惡徒不都還在地獄做客嗎?我們又沒有接他們上天堂!」
「對啦!只有人渣才丟給我們,然後讓人類以爲我們地獄是萬惡不赦的人才會去的地方,千百年來,真正大奸大惡的人有幾個?害我們地獄經濟嚴重蕭條,你們是罪魁禍首!」
真是有理說不清,地獄本來就是收容惡鬼的地方呀!紅心面對這麼「番」的惡魔,有話說到沒口水,還氣得七孔生煙!
「你煩不煩呀!當了惡魔就要認分!不然你也來當天使嘛!天天讓你收靈魂,累也累死你!」
「誰要當笨天使!瞧你拙成這樣子!」荼靡嗤之以鼻。
這種互瞧不順眼之後的挑釁,當然只有再次扭成一堆,以蠻力來爭輸蠃了。就見一天使一惡魔,開始了第二回合的大戰,難分難解┅┅
「無聊的兩枚笨蛋。」
月芽不怎麼有興致地撇了他們一眼,又凝神研究這個西方姻緣的「作案」工具。
她拿來敲石頭,發現敲不壞;拉了拉弓弦,發現韌度不差於她的紅線,還可以發出聲音,好玩極了,搞不好還可以用來鋸大樹哦┅┅心動不如馬上行動,她大眼四下看了看,發現另一端山岩上有一棵蒼勁的古鬆,很囂張地生長在那裡,正好可以拿來鋸鋸看。
嘿嘿,覷了眼打得正激烈的那方,偷偷飛向古鬆那邊,玩起了自己的遊戲。
鋸着鋸着,突然──斷了!
不是樹斷了,是絃斷了,好大的一聲繃裂聲,響徹九霄到月芽兒想假裝沒那回事都不可能。
「我的弓,我的弓!哇┅┅」
飛身過來的紅心只來得及叱「屍」痛哭,被揍得鼻青臉腫已經夠慘了,不料他吃飯的傢伙也慘遭毒手,怎麼不教他心碎腸斷呀┅┅
月芽皺着俏鼻子:
「怎麼你們天堂的東西都不實用?」
「去奶的#☆△@┅┅我咧xxx,我跟奶拼了!」紅心咆哮了一大串非人可理解的話之後,直往月芽撲來,他┅┅他抓狂了!
老實說,天使抓狂也挺可怖的,月芽連忙跑給他追,一邊試着安撫道:
「哎呀,你就節哀順變吧!反正斷了就斷了,揍人也補不回什麼┅┅」
「奶還有臉說!」紅心追得更兇了。涕淚縱橫的臉上有着肅殺的決心。
趁兩人在天空之中追來追去時,荼靡漁翁得利地走向昏迷中的封琉,一拐一拐的腳步充分顯示出與天使的大戰中,他也沒得到多少優勢,看來回去後他又得變成蝙蝠去找個黑洞療傷了。
不過,嘿嘿,金弓斷了,天使還有什麼搞頭?他是穩操勝券了,真棒。
悄悄解開繩索,正想「輕而易舉」地扛起這個人類,卻被壓倒在地上差一點斷氣。天哪,這人比豬還重!只怕揹他不到十公里自己就先嗝屁了。不行不行!得想想法子。然後他眼睛瞟到一塊平滑的石頭,也許可以將他放在上頭,然後利用陡斜的地勢將他滾下去,應該是可行的方法。太崇拜自己了,偉大的撒旦王呀,您正在看我嗎?您正在對我微笑吧┅┅
暈陶陶地將封琉捆在大石子上,找着一處最平順的地勢,就要一股作氣推他下山──
這時,被嚇昏的封琉好不容易回過神,看清了自己的處境後又差點口吐白沫,尖呼:
「你是誰?你要做什麼!?」
「你昏你的,別吵我。」一杖將他敲昏,開始了自己的偉大工程。
就見大石在他踢動下緩緩往下滑去,嗯,一如他「聰穎」的大腦所推演,他將會一路平安地滾下山,所以不必擔心了。回頭再看看那邊天空的戰況,情勢大逆轉的換紅心被追着打,並且哭得連天堂都要爲之蒙羞。天使都跟他一樣愛哭?不過話說回來,這個出自東方的仙女倒是刁蠻又兇悍,想當初自己也曾被揍得很慘┅┅算了,不理他們了,快快扛封琉回去進行他的愛情大戲纔是重點。
正想着,一聲碰響傳自下方的山崖,荼靡連忙飛了下去,低叫出聲:「哎呀!」
那封琉是成功滑下第一個斜坡沒錯,也很安分地停在平緩的地方,但比較失敗的地方是眼前的情況是石頭在上,他被壓在下,真是糟糕!
解下繩索,看着石頭下氣若游絲的可憐男人。荼靡嘆了口氣,看來仍是要出力擡他下山了,不過,光讓自己費心費力未免說不過去,於是他邪裡邪氣地瞄向天空中那兩名天界的「朋友」,嘿嘿直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