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林一怔,訝道:“大人看好太子。”
“不是看好,而是做事情不能做絕,太子成爲皇帝的機會是很大的,能夠不得罪的,儘量不要開罪,另外提拔周雲華,讓了陛下知道後,會以爲是提拔了周氏,陛下倚重周氏已然盡人皆知,我提拔了周雲華,暗喻是在順了陛下之心行事。”於將軍迴應解釋了。
趙林點點頭,又聽於將軍道:“等做完了擴軍之事,我就上書請求轉任文官。”
“大人要主動上書?”趙林意外的訝道。
“主動請離,只會有好的結果,陛下若是不想動我,我上書也不會調我離開寧國軍,若是已然有心動我,我的上書之後,會得個好職官的。”於將軍淡笑說道。
趙林恍然點頭,卻又聽於將軍道:“那個陸虞侯,是個人物,日後你若是與他在一起時,儘量的不要與他爲敵。”
“大人這麼說,是很看重他了。”趙林訝道。
“真正的帥才,就是上兵伐謀,他來找我,只是說說話,就讓我心多了危機,還利用我提拔了他父親的故舊,幾句話就種下了結勢基石。”於將軍平和說道。
“那是大人仁厚,否則在這個寧國軍,豈容了他稱尊貴。”趙林不服氣的說道。
“你呀,別不服氣,換成你,會放下了前怨提拔李川嗎?”於將軍淡笑問道。
趙林想了一下,回道:“應該不會,不報復就很好了,不過李川做的也不虧心,不是給了賠禮銀子嗎。”
“是呀,是給了賠禮銀子。”於將軍淡笑說着,眼神流露了一絲欣賞。
陸七在獨間營房內靜靜的坐在椅上,眼睛平淡的看着門口,於將軍派了人來問,使得他的危機之心去了大半,只等熬過了這一夜離開了節度使大營,他才能徹底的安心。
李川與陸家的事情,自然是貴五叔告訴他的,貴五叔一再推崇李川是個好男人,是個將才,當年與陸七的父親確實是生死之交。
但嫌了陸家破落的事實,讓陸七實難有了好感,若非不得不去見了於將軍,他是不會去爲了李川而求人的,一切只是順水人情,也許他的請求,能夠使得李川成了隊正吧,不過也不知道爲什麼,將官來問,他莫名其妙的爲李川又多編了句好話。
很快,陸七就拋開了李川的事情,他的心緒轉去了思念親人,明天一早他就走,幾百裡的路途,他快馬應該能夠一天趕到了石埭縣城,他是應該先去見了寧兒,還是先去了望江堡爲好。
思來想去,他知道應該先去了青陽縣見孃親,可是他離開石埭縣有很長時日了,他不知道石埭縣的權勢格局變的怎樣了,他非常想知道佟河是否升任了石埭縣丞。
石埭縣的事情他若是不能最先知道,那去了孃親那裡也是難以溫馨,正常的走向,還是先回了石埭縣,之後去池州,最後去見孃親,安心的與孃親多些時間相處。
定下了走向,陸七安神靜心的養氣休息,不想一時後,那個將官又來了,問他離開後幾日能歸,陸七回答五日,將官告訴他,五日必須回來,五日後節度使大營要操軍演武,屆時不能少了他。
陸七聽的莫名,他只是個虛名的都虞侯,寧國軍的演武,他在與不在有什麼用,於將軍的立場,應該是巴不得他不能夠參與,雖然不解,陸七隻能是答應了。
天剛矇矇亮,貴五叔竟然帶了探衛們來見陸七,陸七很是意外,他是想要獨歸的,但貴五叔不答應,理由是去了池州,有屬下才能夠得人尊重,一旦有事情也能夠代了陸七去分勞。
另外貴五叔語氣沉重的說,他要去跪拜老爺的墳墓請罪,也要去拜見了夫人說說話,陸七感動的答應了,一行十三人離開了節度使大營,別的屬官留下保護孟石和聽用。
歸心似箭,陸七一行縱馬飛奔,一路上爲了不跑傷了馬,一個時辰就休息,休息時陸七與將官們說說話,卻是增進了彼此的親近,從得到了這些屬官,陸七一直也沒有刻意的親近,一是沒機會,二是心存戒備,就是喝酒時也是藏着心眼的。
這一伴了他歸鄉,陸七的心放開了許多,與將官們說了一些心裡話,將官們對陸七在京城的‘傳奇’經歷,聽的很是訝異,他們大多數不瞭解陸七,半數人以爲陸七有什麼大背景呢,敢情一個個的‘嚇人’職官,都是自己‘撞’來的。
人的親近都是友好交流得來的,陸七簡述了經歷後,將官們不再猜忌陸七是什麼陣營的,反而有些同情擔憂了陸七的境況,他們的心裡,其實對陸七已然有了敬服和歸屬心,因爲陸七實實在在的對他們好,上官都是刮下官的銀子,而陸七卻是大方的給了屬官酬勞銀,得了好處,自然願意長久的跟隨陸七。
一路奔去,等過了太平縣境時,纔剛過午,踏足了石埭縣的土地,陸七的心忍不住的激動,他想家呀,想親人們呢,想懷了孩子的寧兒和秋棠怎麼樣了。
心是激動的,陸七的思維卻是鎮定的,他的軍人習慣,主導着他的行動,他習慣了知己知彼的做事,他會忍住了急於歸家的衝動,會先派了貴五叔去石埭縣瞭解情況,一旦有變,他就得想好了對策去解決。
在七裡鄉的高嶺鎮,陸七停駐休息,貴五叔和姚鬆繼續趕去了望江堡,要從望江堡爲入口瞭解情況。
在客店要了酒飯招待屬官們,先讓屬官們取井水洗浴,刷馬,讓大家恢復盔明甲亮的威武,之後去休息用飯,聊天等候。
日近黃昏,貴五叔二人回來了,帶給了陸七一個非常意外的壞消息,大半月前,王主簿接到了被調離石埭縣的公文,據說是刺史馬大人上書了朝廷,朝廷調任王主簿去饒州任縣丞。
另一個消息是,新任石埭縣丞是姓佟,是由石埭縣的刑房知曹拔任的,新任的石埭縣主簿姓周,是望江堡周耆老的大兒子,新任右縣尉姓羅,是池州放任下來的。
陸七的家很平安,城裡和望江堡的家都無事,商鋪也經營正常,就是陸七的兵勇軍被解散了,西城門的隊副冷戎也被免了職,隊正孫力也被免了。
還有望江堡周府的老夫人,一個月前過世了,周府的雁兒小姐已訂給了池州刺史馬大人做妾,五日前已經去了池州。
陸七聽完怔立無語,家人平安讓他放了心,可是石埭縣官場的變化,大半出乎了他的意料,尤其是王主簿的被調任,很是讓了他失措生惶,羅長史明明答應了他,結果卻是隻提拔了佟河,真的是刺史馬大人造成的嗎?
應該不是的,羅三夫人說過,可以讓了上請調任的公文留壓不準,也就是說池州刺史的上請,不能夠起到決定性的作用,那爲什麼會出了問題呢?
陸七的內心忽的涌生一股惱怒,他明白了八成是羅長史搗的鬼,他求了羅長史,結果羅長史不但沒有幫他保住王主簿,很可能是故意的害了王主簿調離。
王主簿的調離,對於陸七的損失是很大的,他辛苦打下的石埭縣兵力根基,會因爲失控而崩失,佟河只是他的暗棋,而且自主性極大,他不可能明面去依靠了佟河做事,而王主簿只能主要的依靠了他。
羅長史爲什麼要害了王主簿調離,陸七放在以前也許會覺得不可能,但是經歷了京城的很多事,陸七知道了羅長史在石埭縣藏兵,很可能要實施了什麼計劃,實施計劃有佟河的暗助就夠了,王主簿的存在反而成了計劃的阻礙,畢竟王主簿在石埭縣掌權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