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風樓開業後,因爲了皇帝的捧場,加上西風樓使用夜光杯待客,使得登門的客人蜂擁而來,偏偏西風樓的價錢也合理,並不因爲奇貨可居而獲取暴利,所以雖然生意好的不得了,卻是沒有落了什麼罵名,而因爲很多客人吃不上,卻是帶火了附近的其他酒樓或酒鋪。
陸七也就是開業之日親臨,之後就不會去管,次日,他去拜望了前唐國太子,如今的安遠縣公,安遠縣公見了陸七,非常的激動愉悅,忙給陸七見禮,陸七卻是阻止了,最後以兄弟相稱的入內敘話。
敘了話,陸七才知道孟石已然去了北方任職縣丞,而太子身邊的所有護衛都被弄走了,只剩了兩個太監,事實上就是成了一個囚徒,好在看守允許太監出去買物,所以太監去過清風居。
但陸七卻是明白,那必然是周皇帝故意留的口子,一個能夠牽罪了他的口子,只是周皇帝爲了周國大局,目前只能寬容的對待陸天風。
陸七安撫了安遠縣公,告訴安遠縣公不要急盼着能夠出門,等過了一年多,自然就會解除了幽禁,也告訴安遠縣公,周國沒有必要會殺他。
有了陸天風的登門和安撫,神情明顯憔悴的前唐國太子,卻是恢復了幾分雍容氣度,也就是情緒有了穩定,恢復了長久養成的貴族氣質。
拜會過了安遠縣公,陸七本打算次日去應付一下隴西郡公,不想來了承旨班直,給他送來了尚書官服,是周皇帝宣他去見,陸七次日就改爲了進見周皇帝。
開封府的皇宮陸七去過多次,他在小蝶的幫助下,換上了袖子很大的官服,以及官帽,玉帶和朝靴,之後坐車離開西晉郡公府,他若是騎馬,那會成了人人矚目的誇街。
轎車抵達了皇宮東門,陸七下車步行進入了皇宮,守外宮門的禁軍卻是認得陸七,恭敬的放行,陸七也算是輕車熟路的直接走去了垂拱殿,到了殿外,當值的班直入殿稟報,出來後,請陸七進去。
陸七走進了垂拱殿,一看除了龍案後的周皇帝,還有六位身穿紫色官服的大臣,分列兩邊的左二右四,他認識左側的薛居正和趙普,在看的同時,步伐穩重的走了過去,立在殿中先向周皇帝起禮一拜,然後默然走到了左側班位,在了趙普下首。
周皇帝和重臣對陸七的到來,只是容他禮見入班,之後繼續了議事,所議之事無非是民生,軍耗,匪患,可以說赤裸裸的將周國的實際現狀,讓陸天風這個‘外人’聽得,陸七以前就聽過周國朝議,如今一聽,卻是知道周國的財政危機比上次嚴重多了。
“不能是做戲吧?周皇帝爲什麼讓我知道周國的困窘。”陸七敏感的置疑。
半時後朝議散了,獨留下了陸天風,陸七起禮道:“臣拜見陛下,吾皇萬歲。”
周皇帝微笑點頭,起身離了龍椅,陸天風明白的陪了周皇帝去散步,一直走入了後苑,周皇帝才平和道:“你是朕的女婿,平常時,朕喊你天風可好?”
“陛下親和,是臣的榮幸,其實紀王殿下一直是喊臣的名字。”陸七微笑回答。
周皇帝扭頭微笑的看了他一眼,回了頭,散步道:“熙謹對你是極爲的推崇,直接的告訴過朕,說與你在一起,感覺很溫馨,感覺你就是兄長,他還起過念頭,想與你結義。”
陸七聽了意外,卻是不知該怎麼迴應,謙虛會顯得虛僞,認可又存了不敬,周皇帝卻又道:“怎麼?你認爲熙謹的話,是天真?”
陸七搖頭,道:“臣沒有,臣知道紀王殿下是赤子之心,紀王殿下很智慧,寬容,臣與紀王殿下在一起,心頭只有安寧。”
“那你覺得,熙謹適合爲太子嗎?”周皇帝平和問道,但問題卻是驚心動魄。
“陛下之問,臣不好答。”陸七頓了一下,纔回應道。
“說說無妨。”周皇帝溫和道。
“臣覺得,紀王殿下不適合做太子,紀王殿下有一個弱點,就是仁厚。”陸七回答道,周皇帝既然挑起了立儲話頭,他不能畏縮的期期艾艾。
“仁厚不好嗎?”周皇帝反問。
“紀王殿下若是長兄,仁厚就不是弱點,但紀王殿下是小弟,若是成爲了皇帝,仁厚就會害了他。”陸七直言不諱。
周皇帝默然,過了一會兒才道:“你是說兄弟會失和。”
“臣是覺得,太子殿下和曹王殿下,很難服氣了紀王殿下,兩位年長殿下若是不服,或許會擴充了勢力,而紀王殿下的仁厚,會造成一忍再忍的後果,所以臣覺得,陛下不宜棄長立幼。”陸七直白回答。
周皇帝默然散步,沒有迴應了陸七的言辭,陸七也默然隨行,只是他的心裡卻是驚疑不定,難道周皇帝真的有心換了繼承人?在他心裡還是有些相信的,畢竟聽說大周太子文弱,曹王又是個表鮮內空的傢伙,而紀王在經歷了西部磨礪之後,已然展現了很好的爲君潛質。
“天風,京兆府留守沈軼倫上書請辭,自言與你有勾結之嫌,也爲千陽縣的刺殺愧罪,朕考慮沈軼倫年事已高,所以準了他的請辭,讓他來開封府入政事堂。”周皇帝忽然道。
陸七聽了愕然,道:“陛下,臣與京兆府留守沒有瓜葛呀?”
“是沈軼倫自己找的罪過,你在京兆府西市買了商鋪之後,沈軼倫的親人也在西市買了商鋪,所以他要避嫌的請辭。”周皇帝平和道。
陸七聽了鬱悶,暗自好氣沈軼倫的無事生非,嘴上也好氣道:“那位老大人日後若是來了京城,臣一定登門好生的親近。”
這話說的有如了頑皮孩子,周皇帝聽了爲之微笑,輕鬆的走了十數步進入暖亭,駐足轉身外望,道:“等過了年,朕讓熙謹去爲京兆府留守。”
陸七一怔,點頭附和道:“紀王殿下能夠勝任。”
周皇帝一笑,道:“朕還打算調了西寧都督府的三萬禁軍,和會州的兩萬軍力,駐紮去了京兆府。”
陸七聽了神情微變,立刻聽出了不妙,果然,周皇帝又道:“天風,朕會職任你爲河湟,會州,蘭州和廓州的宣撫使。”
陸七聽了卻是沒有什麼驚喜,反而是有苦難言,周皇帝來這一手很讓他意外,也再次領教了周皇帝的智慧,如今的河湟歸於他統治,事實上是一種累贅,因爲河湟被打殘了,他接手河湟,必然得自河西調軍。
“臣謝陛下信任。”陸七言不由衷的起禮迴應。
“天風,朕調走西寧都督府和會州軍力,事實上一半是爲了熙謹的安危,朕不放心調了別的軍力去駐紮京兆府。”周皇帝說道。
“是,臣明白的。”陸七回應。
“天風,你接手河湟之後,若是京兆府有危,朕希望你能夠去救援。”周皇帝溫和道。
“陛下放心,臣不會坐視了紀王殿下有危。”陸七毫不遲疑的回答道。
他這話大半是真,陸七是個重視親情的人,他與紀王在一起,在心裡確實有了紀王是弟弟的感覺,就像與石忠飛在一起久了,就有了兄弟感情,不過前提是,品性值得了陸七去親近。
周皇帝卻是微怔,繼而看着亭外若有所思,陸七隻能陪着沉默,良久,陸七忽溫和道:“陛下,在亭口久立不好,去裡面坐吧。”
周皇帝微笑點頭,轉身走入了亭裡,暖亭裡生有炭火,但沒有太監和班直的存在,皇宮裡的規矩,遠見了皇帝與臣下散步,必須走離,因爲皇帝散步時,往往在說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