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一會兒,榮昌也沒有惱,忽看向了陸七,淺笑道:“陸都尉可有良策剿匪?”
陸七一驚,扭頭愕然看了榮昌,陸都尉?怎麼會以都尉稱呼了自己。
別的將官立刻都看了陸七,神情有的古怪,有的平靜,這些天過來,陸七是駙馬都尉的事情,已然悄悄傳開了,事實上,其他三營的將官,暗裡對陸七非常的不滿,就是因爲陸七的優待屬下,讓他們的處境很是尷尬。
“大人,屬下在剿匪軍,職事是旅帥。”陸七愕然後,忙拱禮辯解。
“在別的剿匪軍中,陸大人應該是旅帥,可是在雍王府軍中,陸大人就是都尉,陸大人是雍王殿下的女婿呀。”榮昌淡笑說道。
陸七立刻變了顏色,起身正色道:“將軍大人,駙馬都尉只是虛官,可當不得軍中都尉,請大人慎言。”
“陸都尉此言差矣,駙馬都尉可不是散官階,而是陛下封任的職官。”榮昌淡然反駁。
陸七一皺眉,心知榮昌此舉絕非好意,但榮昌是主帥,他爭駁下去只能越來越被動,乾脆直言問道:“大人說了都尉是陛下所封,屬下不敢反駁,不知大人稱屬下爲都尉,是何用意?”
榮昌淡笑看他,忽扭頭道:“諸位身爲雍王府將官,自該承認陸都尉的尊崇,請諸位拜見都尉大人吧。”
將官們驚愕互視,不明白主帥爲什麼要承認了陸七的都尉地位,遲疑中,卻是看見榮昌沉了臉,眼神迸發了威懾的陰冷盯視,將官們只好一一起身,最後只有程焱坐在陸七身旁沒有動。
“拜見都尉大人。”將官們被迫無奈的拜見了陸七。
陸七不言,只是皺眉看着榮昌,榮昌淡然道:“都坐吧。”
將官們坐下後,榮昌也不看陸七,淡然又道:“諸位都是雍王府所屬,雍王府讓了諸位出征剿匪,是爲國分憂。分憂嗎,卻是應該付出了給養,今日起,各營的用度,應該向了陸都尉申領,陸都尉應該向了雍王府上請撥付。”
將官們明白了,眼睛一齊看向了陸七,榮昌這一手可夠陰毒的,藉着陸七是雍王女婿的身份,強詞奪理的做文章爲難,都知道陸七不可能自雍王府得到了給養。
陸七自然心頭暗惱,榮昌這麼明目張膽的爲難,他估計不會是全爲了善待營軍的緣故,善待營軍畢竟是他自己掏的腰包,榮昌沒有必要小心眼的多事。
有可能是與以前的吳捕官有關係,吳捕官死前說過,他是榮氏在京城的重要人物,唐皇可以不在意了吳捕官是誰殺的,切身利益的榮氏卻是會記恨的。
“將軍大人,雍王府軍出征剿匪,將士們用命已然是在爲國分憂,而剿匪的軍需給養,戶部應該是給了的。”陸七不客氣的駁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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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戶部是撥了銀子,可是缺口很大,在本軍這裡,都是不足用的,陸都尉身爲雍王府的駙馬爺,總不能看着雍王府軍吃不飽吧。”榮昌淡然迴應,一副就賴上了你的姿態。
陸七心裡暗罵,面上卻是尷尬的猶豫神情,過了數秒才拱禮道:“大人,屬下能力有限,只能是本部營軍吃什麼,別的營軍也吃什麼。”
榮昌淡笑點頭,道:“那就好,陸都尉坐吧。”
陸七默然坐了,神情卻是沉容木然,實則心思靈轉後,已然明白了得失利弊,不由得心下暗自冷笑,榮昌此舉對於他而言,卻是流於了失策,榮昌迫他出血,表面上即陰了他,又買好了將士軍心,卻不知身爲主帥承認陸七是都尉的地位,那就有了授權的含義。
接下來榮昌擺宴喝酒,壓根就不提什麼剿匪大計了,衆將吃喝完畢,一個個心滿肚足的告辭離開,榮昌難爲陸七的事情,多數將官都是抱着看熱鬧的心態,甚至是幸災樂禍。
一行人出城回了軍營,一入簡陋的中軍圍帳,趙寒就開口擔憂道:“大人,兩千多人的上好伙食,可不少呀,日子長了,肯定是不妥的。”
陸七點點頭,他也是心知肚明,看榮昌的那個態度,分明是要在句容縣駐紮些時日,兩千軍人的改善伙食,他供給個幾天不算什麼,要是原地不動的這麼吃下去,他就是能夠承受,也會窩火的氣出病來。
“沒辦法,他是主帥,我拒絕不得,自今日起,由你負責給付其他營軍伙食,記住了,只許給做好的食物,人手若是不足,你就讓那些火頭軍來營中幫襯。”陸七吩咐道。
趙寒一怔,繼而明白的點頭應承,他知道陸七不想外營的將官貪得了付出,都是做好的食物,只能給士兵們發下去,若是給銀子或食材,那肯定會被貪扣的中飽私囊。
“貴五和程大人留下,你們去吧,我寫封家信要銀子。”陸七和聲說道,趙寒和狄平恭應後離開了。
帳內剩下了三人,陸七看着程焱,和顏道:“今日之事,程大人可有解法教我?”
程焱皺眉道:“沒有,大人就不該答應了。”
陸七搖頭,苦澀道:“軍令不可逆,榮昌都下令將官們拜見了我,我若是拒絕,只怕沒臉留在這裡了。”
程焱默然,他也明白陸七是被擠兌的進退兩難,應了,只能吃啞巴虧,不應,就會犯了衆怨的被孤立,榮昌看着是在強詞奪理,但一直是在以雍王府女婿的身份在說事,榮昌那麼做,只怕除了迫陸七虧銀子,應該還有別的陰損暗害。
“請程大人爲我代筆一封呈文,將今日之事向陛下陳述一下。”陸七和顏請求。
程焱一怔,道:“大人要給陛下上書?”
“是的,今日榮昌以軍令迫我成爲了都尉,那是有違法度的,我應該向陛下說明,請陛下出諭否了榮昌的軍令。”陸七解釋道。
程焱遲疑一下,道:“呈文應該大人親書纔好。”
“我現在心裡很亂,我的文辭又很一般,只怕是表達不了今日之事,還請程大人幫幫我。”陸七誠懇的說道。
程焱猶豫一下,默然點頭,貴五叔忙取了文房四寶擺在木桌上,磨墨後,程焱提筆當了一回錄事文書,陸七看着程焱的字,不由暗讚了一句,程焱的字端正而又錦繡,絕對是時下文人中的頂尖書法。
程焱書完,陸七略看後道了謝,他又提筆寫了一封問候性的家書,文中自然是請公主將呈文代送宮中,直接的讓了陛下御覽。
程焱離開後,貴五叔才問了事情經過,他聽了後,擔憂道:“大人,那個榮昌這麼明顯的爲難,日後只怕會步步危機了。”
陸七眼神流露了陰狠,小聲道:“五叔,以前我就有過殺了榮昌的想法,那是爲了小妹而生的殺機,本來我已經息了那個念頭,可如今,卻是真的留他不得了。”
“只怕那個榮昌,也是有了殺公子之心,公子卻是要謹慎應對,尤其是背後的冷箭,那是作戰時最容易被正大暗害的。”貴五叔關心道。
陸七點頭,淡笑道:“我明白的,其實,那也是我最喜歡的手法。”
貴五叔默然,卻又聽陸七小聲道:“五叔,回來的途中,我有了一個計劃,你看看,能不能有成功的可能。”
“公子請說。”貴五叔迴應。
“榮昌承認了我爲都尉,那對我就有了一種軍權的賦予,我的計劃是引虎下山,我想滅了幾個句容縣的惡霸,然後將抄家所獲藏在城外營中,之後讓灰鷹帶消息的去投入了茅山匪,之後引茅山匪來劫。”陸七小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