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七看着掌櫃的愕然神情,淡笑道:“怎麼?我說的有錯嗎?”
掌櫃的扭頭,苦笑道:“應該與爺沒有什麼牽連,可是定國公府卻是不得不有所表示,只能折價出賣了酒樓,以求降低了遷恨。”
“都是國公,難道定國公還怕了那兩個國公?”陸七平和說道。
“不是怕的事情,而是不想惹了麻煩。”掌櫃的有些不悅道。
陸七點頭,他知道衛國公名石守信,職任侍衛馬軍司都指揮使,天平軍節度使,是禁軍的最高統帥之一,可以說位高權重。
而晉國公也是位高權重,名李筠,卻是周國的開國元勳,如今職任爲太原留守,昭義軍節度使,在西北防禦夏國,可以說是形同鎮守一地的藩帥。
而定國公楊業,也是戰功赫赫的周國重臣,出身地是麟州,麟州在西北一帶,楊業如今在定州職任義武軍節度使,是抵禦燕國的主力軍之一,不過相比之下,楊業的定國公,是比不得衛國公和晉國公勢大根深。
接下來陸七與掌櫃的閒聊了一下開封府的商業,以及相關的各種勢力,側面的探知周國的內部勢力的分佈和矛盾,例如這一次買清風樓,讓陸七知道了鎮守太原的晉國公,與衛國公嚴重不和,而衛國公事實上是趙匡胤的結義兄弟,趙匡胤的封號是武國公,職任宋州一帶的歸德軍節度使,殿前都檢點。
而周國是沒有功臣異姓王的,異姓功臣最高就是封爲國公,以及什麼太尉太師,或者加什麼同平章事,尚書,侍郎等等,而且就是封爲了國公,也沒有什麼開府權。
而陸七的晉國,從一開始就給予了郡王和國公重賜,允許郡王和國公開府建衙和擁有三千勳衛,就是封侯也能夠獲得了一千勳衛和食邑,對歸降的荊王,越王和楚王,也是給予郡王的待遇。
陸七的做法,事實上是爲了儘快的建立起晉國的統治階層,用重賜籠絡了善戰將帥,以及籠絡了歸降的人心,能夠成爲了郡王,或者保留了王的地位尊嚴,會讓歸降者和功臣,在心理上獲得了一種滿足,滿足的心態下,就會盡力維護晉國的統治。
至於坐大造反,那卻是另一種長遠隱患,卻是需要了皇族的統治手腕,用治政和分化軍權來牽制了功臣的坐大,事實上,真正能夠造反的,多數是執掌重兵過久的將帥,而勳貴造反的不多。
陸七辦理了押契之後,回到清風酒樓以東主的身份,召集了酒樓上下訓話,清風酒樓前面是酒樓,後面是兩進客房,上下需要一百多人打理,同時也相關了很多行業的買賣,如賣菜的,賣肉的,賣酒的。
陸七和小蝶巡視了一番,着重對廚房的衛生提出了整改,對廚具也要求換好的,還有吃飯的雅間要掛上一些白紙,允許客人隨時即興書畫,吃飯的大堂擺上一些觀賞植物或假山,酒樓的牌匾改成清風居,他親自書了三個匾字,給這座酒樓留下了最濃重的記號,最後,要求不必另行開張儀式,一切正常過渡。
陸七吩咐完了,又慶祝性的與酒樓上下吃了一頓,這一舉措大出酒樓上下意外,頭一次成爲了酒客的飽了口福,陸七也不吝嗇,就是正常的酒菜,可清風樓的酒菜,都是上檔次的,一頓飯就耗去了五百貫之多,關鍵是酒樓打工的真能吃呀,而陸七卻是好菜管飽。
一頓飯盡興而散,陸七將酒樓交給了掌櫃的全權管理,之後甩手離開了,不過他說三日後會來看看整改,掌櫃楊洪連連應承,他是頭一次見過這麼慷慨的東主,簡直是拿錢不當錢,但從內心裡卻是很佩服,看着是虧了,可實際上卻是攏了人心,爲日後的正常經營打下了基礎,因爲東主畢竟是外地人。
回了吳王府,陸七繼續的安心蟄伏,三日後才與小蝶又出遊去了馬行街,近午時走到了清風酒樓,一看匾額已然換成了清風居,而且進入的人氣也很多了,夥計一看東主來了,忙恭敬的裡請。
陸七進入後看了一下很滿意,剛打算去後面看看,忽外面走進來了人,一個嬌脆的聲音喊道:“洪叔。”
掌櫃的正陪着陸七,一聽立刻看去,陸七也扭頭看去,見樓門進來了很多的人,當先一人是一位穿着翠綠衣褲的俏麗少女,少女的右手還拉着一名少女,而那名少女的裝束讓陸七微怔,竟然是一身的皮裝,兩個少女後面則是五個皮裝男人。
“東主,小的去招呼一下。”掌櫃的起禮道。
陸七點頭,掌櫃的過去了,那個翠衣少女愉悅道:“洪叔,給我開一桌。”
“十四小姐,您過來一下。”楊洪溫和道,之後與翠衣少女走到了陸七近前。
“十四小姐,府裡已然將這裡賣了,這位是新東主。”楊洪輕聲告知道。
“賣了?爲什麼賣了?”少女愕然道。
“是府裡的決定,小的不敢妄言。”楊洪謹慎道。
少女點頭,看了陸七遲疑一下,輕語道:“我是帶了客人來的,先吃飯可以嗎?過後我再付賬,不會少你的。”
陸七點頭,平和道:“可以,貴客請上樓吧。”
“謝謝。”少女愉悅輕語,一轉身回去了。
看着人上了樓,陸七問道:“這位翠衣小姐應該是定國公府的?”
“是的。”
“那些穿皮衣的,是那裡的人?”陸七又問。
“那是府州折家的人。”掌櫃的回答。
“府州?那應該是在西邊的地方,與什麼夏國很近了吧?”陸七問道。
“對,就是那裡。”
“府州那裡應該是党項人的,府州折家莫非是党項人?”陸七又問。
“府州折家是党項人,不過是與我們非常親近了的党項人,而建立了夏國的党項人,原本也是與我們親近的,如今卻是成爲了仇敵。”楊洪回答道。
陸七點頭,問道:“府州折家是什麼官封?”
“府州折家是安國公,職任永安軍節度使,府州刺史,代州刺史,其實就是西北那一帶都是折氏說了算,以前的夏州那一帶是李氏說了算,不過李氏竟然自大的建立了夏國,與中原朝廷爲敵,而折氏一直效忠周國,在西北是夏國的死對頭。”楊洪回答道。
陸七點頭,道:“定國公府與府州折氏,應該是非常親近的。”
“那是自然,國公爺出身麟州,麟州與府州毗鄰,是脣齒相依的關係,麟州更是抵禦夏國的前沿,而且國公爺的夫人,是出身府州折氏,楊家與折家,那絕對是如同了一家人的。”楊洪很是自豪的說道。
陸七點頭,問道:“府州的人口不多吧?”
楊洪一怔,遲疑一下才道:“西北那裡很苦,人口是不多,幾個州加起來,聽說有二十多萬人,安國公爺的永安軍,編制是六千。”
陸七點頭,道:“苦地方的人口,很難繁榮起來。”
“人口是少,但西北人非常的善戰,若非有府州折氏與夏國對抗,夏國會不斷的侵襲周國邊境了。”楊洪爲府州折氏說了話。
“太原不是有晉國公鎮守嗎?太原應該是防禦夏國的重地。”陸七套話道。
“晉國公是負責防禦夏國的進襲,但只能防禦一部分邊境,如果沒有府州折氏牽制,那夏國對我們的威脅可就廣大了。”楊洪回答道。
陸七一笑,道:“走,我去後面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