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舒然憋了半天，最後把臉都憋得紫紅，舌頭終於衝破了封印，聲音輕輕的說了幾個字：“歲歲好看。”
她原本想說的是，歲歲也好看。
但是，中間不知道爲什麼，突然就少了一個字。
這讓何舒然懊惱的不知道該怎麼辦，無措的站在那裡。
歲歲被人誇好看，忍不住驕傲起來。
小孩子也不懂怎麼樣表達驕傲，原本是想學着俏俏姐姐那樣，挺起小肚子，揚起小腦袋。
不過，在發現自己還跟舒然姐姐牽着手的時候，歲歲又放棄了這樣的做法，她想了想其他的表現自己愉悅的方式。
笑？
高興應該多笑笑吧？
樂樂也是這樣說的呀。
想到這些，歲歲眼睛一眯，小白牙一露，嘿嘿傻笑了起來：“嘿嘿。”
歲歲笑起來的時候，憨態十足。
何舒然覺得，這樣的歲歲，像極了被逗弄得高興的狸奴，身體蜷縮着，四肢在半空揮動，露出了可愛的小肚皮，又歪着腦袋，由着主人繼續逗弄的樣子。
何舒然也不知道，自己這樣的形容是不是準確。
不過，她覺得，如果一定要對比的話，那就是歲歲比狸奴還要可愛！
何舒然其實一直很想養一隻狸奴的。
可惜，她身體不好，跟狸奴待在一起的時間久了，就容易呼吸不暢。
因爲這個，府上別說狸奴了，連帶毛的生物，都鮮少見着。
祖母甚至把自己養了幾年的狸奴都託送到其他人家代養了。
爲此，祖母還悄悄的哭過好幾回。
如今看着近在眼前，憨態可人的歲歲。
何舒然想，沒有狸奴的遺憾，似乎都因爲看到這樣的歲歲，而減少了很多。
而且，歲歲真的比狸奴還要可愛，最最重要的還是，歲歲喜歡她，還會說話！
想到這些，何舒然緊緊的握着歲歲的手，卻又控制好自己的力道，別抓疼了妹妹。
姐妹倆站在那裡不說話，祁王妃跟何夫人也沒催，只笑着看着她們。
最後還是何舒然被看得不好意思，輕輕的晃了晃歲歲的手：“妹妹，咱們去喝東西吧。”
讓大人一直在那裡等着，可是不太好看。
爲此，何舒然連不好意思都努力剋制了，說話的聲音雖小，卻也難得勇敢的主動表達了一回。
何夫人在一邊看着，心裡又是酸，又是甜的。
她背過身去，悄悄的擦拭了一下自己的眼淚，不想讓孩子看到，很快又轉過頭來。
祁王妃在一邊看破不說破。
不過，看向歲歲的目光，卻是越來越欣賞，越來越慈愛。
遙想歲歲剛來府上的時候，還是個只敢縮在小六身後的小可憐，眼睛都不敢亂看的。
如今，小孩子進步明顯，都知道主動拉着自己喜歡姐姐的手了。
祁王妃覺得這樣就挺好的。
她也沒想過，要讓歲歲成爲八面玲瓏般的人物，她自己尚且做不到那樣，又何必強求別人呢？
只求這孩子這一生，閨中能有密友，將來能覓良人。
不求大富大貴，只求平安順意。
兩個孩子很快手拉着手去喝今日的茶飲了。
祁王妃跟何夫人也坐下來，一邊看着孩子，一邊聊着家常。
海棠沒一會兒功夫，就已經打聽了消息回來，她站在門口，不確定要不要進去。祁王妃看到海棠之後，點頭示意了一下，對方這才走了進來，輕聲說道：“是唐府那邊的五公子，抓了條小蛇，似是扔到了四姑娘的身上，這才引得一陣驚恐尖叫，這會兒僧人們正在幫着捉蛇。”
祁王妃：。
何夫人：。。
聽了這話，祁王妃雖然驚訝又無語，但是她覺得也還好。
只要別招惹到他們這邊，他們自己府上的人，怎麼樣禍害，那都是他們內部的事情。
而且，她帶着歲歲過來，住個三五日就回去，也沒有什麼固定的行程，實在不行，今晚連夜下山都可以。
相比之下，要小住一段時間的何夫人就頗爲頭疼。
從前只聽說，唐府的五公子頗爲調皮。
何夫人與他們府上交集不多，倒是不知道情況怎麼樣。
如今看到了，無語了，也頭疼了。
一想到，接下來一段時間，他們都要住在這一片齋房裡，時不時的可能還會發生，類似於今日的事情，何夫人就想打退堂鼓。
她帶着孩子是祈福，希望孩子能在寺裡沾沾神光，靜養一番。
不是來找刺激的！！！
偏偏唐府位高權重，她們提不得，說不得。
何夫人面上帶出了些情緒，又不想祁王妃誤會，只能苦笑着說道：“讓王妃看了笑話了，我這也實在是……”
她想解釋，卻又無處解釋。
祁王妃也明白她的心境。
見何夫人就差直接哭出來了，忙柔聲安撫：“沒關係，佛祖知你每年的誠心，不會計較你偶爾的不便。”
這意思就是，如果覺得不適，早點回府也沒什麼。
大不了，之後挑個時間，再過來就是了。
何夫人聽完之後，只能苦笑着點點頭：“倒也是。”
何舒然看到母親的苦笑，心裡也難過。
她想，都是因爲她的身體不好。
大夫都說了，她可能是立不住的。
何舒然雖然年紀小，卻知道，立不住就是活不長久的意思。
自己的身體，每到春日，就會嚴重一些，呼吸不暢，有的時候甚至能直接憋得暈過去。
因爲這個，母親每年春日都會帶着她來蘭若寺小住，沾沾神光。
不止如此，他們這一行還帶了一名醫女，就怕她再出了意外。
何舒然知道，母親疼她，家裡人都疼她。
可是，她並不想成爲家裡人的拖累。
不想看着他們提心吊膽，每年開春，都要小心翼翼的數着日子，待到春日過去，這才齊齊鬆了口氣，歡喜於自己又活了一年。
只不過，何舒然又不捨得死。
她想，母親這般好，家裡人也這般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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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也是如此的美好，她……
捨不得。
想到這些，小姑娘就忍不住，握着歲歲的手，吧噠吧噠的掉眼淚。
歲歲原本還想跟姐姐說：今日的五香糕，聞着好香啊。
結果，話還沒說出來，就看到姐姐哭了。
歲歲一下子就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