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客串2

彷彿被看了一個世紀之久,明浩才放開高興的腦袋,他的手一離開少年的頭部,眼睛也跟着轉了過去,似乎這個人不是他剛剛觀察許久的面孔,根本連一個正眼都不給對方了。這種行爲令高興心中有了些心理落差,他尷尬的看着對方擺弄着那些化妝品和化妝工具,坐在鏡子前面不知道要做些什麼。

帶着自己獨特的氣勢,明浩來到高興的面前,“擡頭,閉眼。”他指揮道,命令的話在他的口中說出來便成了落在玉盤裡的珠子,清脆的讓人忍不住想要繼續聽下去。高興有些呆滯的望着面前這張小清秀的臉,怎麼也想不到這種清麗的聲音會從他的口中說出來。

“聽到沒有?擡頭,閉眼!”明浩兇狠的說。

高興連忙閉上了眼睛,將臉高高的揚起,心裡一哆嗦,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看這樣一個人看呆了。害羞的他感受到對方在他的臉上開始塗塗抹抹,溫熱的手接觸到了自己的皮膚,他感到一陣陣的溫暖。高興不敢睜眼睛,只是通過肌膚的感受間接的猜測明浩下一步的行動。似乎過了好久,明浩才放下自己的手,淡淡的說了一句:“好了。”便立刻轉身回了房間,再也沒有出來。

高興聽到這句話立刻將眼睛睜開了,但即使這樣他也僅僅捕捉到了對方關門的身影。他轉過頭看到了鏡子中的自己,立刻驚呆了,眼前這張臉已經和平時的自己有了很大的不同,不能說完全看不出來本來面目,只是這眼角眉間,怎麼這麼像秦羽了呢?

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盯着鏡子中的自己發呆,明明長相完全不同的兩個人,經過明浩的手畫過之後居然出現了這樣相似的效果,高興很難相信有這樣的技術的化妝師居然是那個脾氣怪到不行的明浩,可是事實擺在這裡又令他難以反駁。

正在他思索期間,化妝間通向外面的們突然被打開了,一個助理模樣的人探進頭來,輕輕的對高興說:“秦導叫你呢,快開拍了。”眼神中的焦急令人一覽無餘,高興也不好意思耽擱,跟隨着那個人一同出了房間。

來到秦羽面前的時候,他正在對着整個劇組訓話。沒有見過秦羽這樣當衆演講的高興感覺有些新奇,他站在秦羽的後面看着對方氣定神閒的侃侃而談,有些時空穿梭的感覺。這個人,即使是作爲導演,也有着自己勢不可擋的銳氣啊!

“今天是咱們劇組在這裡拍的最後一天,希望大家能夠打起精神來,不要因爲一點小錯誤把今天的戲份拖到明天,耽誤劇組的行程。”秦羽完全沒有喊話,而是用着普通音量慢慢的述說,但是現場沒有其他一個人的竊竊私語,大家都很認真的在聽秦羽的訓話。高興有些驚奇,這可是連在韓冰的片場都沒有過的事情啊!

大家散開的時候,秦羽看到了後面的高興,他淡淡的與高興對視了一眼,“今天你是重頭戲,希望崔濤的弟子可以給我一個驚喜,我很期待你的表演。”然後便自顧自的走開了,高興看着他坐到了監視畫面的後面,一副準備開拍的樣子。

見到這種情況,高興之得自己到達拍攝的現場觀察地形。這是一座四通八達的房子,用這個詞來形容是因爲劇組常常需要在各種地方架設機器,而普通的居民樓並沒有那麼多開口可以運作,所以一般如果在一個空間需要拍攝過多的內容的話,劇組都會在拍攝之前先搭景,以便燈光和攝影機可以靈活運動。這是在劇組生涯中司空見慣的事情,高興並不對此感到好奇,他只是用心的在打量着這個房子的機位佈置,燈光位置以及待會兒自己需要到達的地方,以便思考走位。

在高興考慮的差不多周全的時候,所有的劇組成員也都各就各位了。整個現場嚴肅而有條不紊的進行着佈置,只有秦羽有時候發出的命令聲和機器搬動的響聲。高興覺得這種畫面有些懵,他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劇組,以前他聽說每個導演都有自己的工作模式,難道這個就是秦羽的工作模式?他突然感到壓力很大。

“準備了。”秦羽簡短的發了話,他看向高興,用手指了指一塊地方,示意少年從那裡開演。“我們先走一遍,下一次正式開拍。”

“好的。”高興被這樣的氣氛所感染,他立刻移動到了那個地方,然後面容肅穆的回答。

這是一幢有年頭的房子了,它斑駁的表面告訴了人們它自己的年齡,屋外爬山虎已經爬上了半個牆頭,一股滄桑的氣息撲面而來。下午的陽光照在了這個沒有人煙的房子上,更令它顯現出一種恬淡的色彩。

攝影機慢慢的從房子搖開,房前的小路上慢悠悠的走來一個年輕人,這個年輕人揹着一個登山包,穿着時尚而運動,與這樣的鄉間氣氛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他徒步走到這裡,臉上還掛着汗珠,走到了門前,擡頭打量了一下這個鄉間小屋。

“cut.”秦羽發話了。

高興一臉理所應當的看着對方,他知道這一場拍完了。正準備回到剛剛的位置重新走一遍,便聽到秦羽對自己說:“不用了,剛纔已經拍下來了,不錯。”他有些難以置信的看着這個男人,沒有想到這樣的一個人也會同自己開這樣的玩笑,還開的一本正經的樣子,這樣的心理落差令高興有些呆滯,但是隨即他立刻將精神調整了一下,因爲此時攝影機已經被放到了他的面前。

中景。年輕人的臉清晰的出現在了鏡頭中,他低下頭尋找着鑰匙,好容易從揹包中翻出一串老舊的鑰匙,他開始一隻一隻的試着。鑰匙的嘩啦嘩啦聲音被攝影機收錄了進去,這種單聲調的重複會令聽着感受到不協調的靜寂。

小全。年輕人終於打開了大門,他將門向裡面推去,腳步猶豫了一下才邁了進去。

“cut”室外的畫面就這樣捕捉完成了,所有的工作人員隨着秦羽走進了房子,他們要立刻佈置下一個場景的鏡頭畫面。在室內拍攝可以同時假設三臺以上的機位,秦羽首先選定了一個死角安置自己的設備,然後各個攝影師按照自己手中的臺本各就各位。燈光最後調製完成的時候,高興已經開始入戲了。

高興一直在調整自己的狀態,剛剛的兩個畫面不需要什麼演技,但是他也僅僅做到了中規中矩的表演,沒有自己的特色。崔濤曾經告訴他,一個真正成功的演員是善於將自己的風格融入到表演當中的,而現在的高興只有偶爾可以做到這一點。剛剛的表演沒有受到批評,卻也沒有得到讚許,看秦羽的臉上平靜的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但是高興明白,這種平靜是因爲他剛剛看到了一場沒有波瀾的表演,這樣的高興不能帶給秦羽特別的感覺。

高興閉着眼睛想着劇本,他想象着自己已經成了劇中攝影師G的兒子,在父親去世之後來到這棟他從未涉足過的地方,揭曉父親的一生。這個年輕人應該是帶着對拋棄母親與自己的憤怒,卻還有着對於未知的父親的淡淡的好奇,以及剛剛喪父的悲慟。

“3,2,1,action”秦羽的聲音再次響起了。

小全。黑暗中年輕人摸索着打開了電燈,整個屋子的畫面立刻映入了他的眼簾,這是一個復古的房間,暗色調的傢俱令整個房子顯得沉重而滄桑,年輕人臉上顯得有些驚訝,他沒有想到知名攝像師的父親居然住在這樣一個似乎同他完全不搭的地方。他慢慢的放下自己的行李,向着前面的房間走去。

打開一扇又一扇門,他總是駐足停留幾秒鐘,然後離開。這是他父親的世界,但是他確實第一次涉足。這種好奇與忿恨交織的複雜情緒在他的臉上似乎看不到痕跡,可是鏡頭捕捉到的眼神卻令秦羽眼睛一亮。年輕人眼睛中茫然的打量着這一切,他似乎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房間中的東西,以一個旁觀者的姿態看着這些,像一個路人一般匆匆路過。眼睛中只是閃過那麼一絲傷感,可是卻令照着他面部特寫的攝影機捕捉的淋漓盡致,看到這裡,秦羽讚賞的點了點頭。

最後,他來到了一個房間中,這是他父親的臥室,純白色的牆壁,黑色的傢俱與牀被,這種強烈的反差令年輕人愣了一下。他打開了燈,走進了父親的房間,黑與白就是這個男人的世界吧,在他後期的作品中,所有的照片都是沒有色彩的,只有黑與白兩種顏色。報紙上甚至傳聞他已經銷燬了所有其他彩色的照片,而G也因此被媒體稱爲“黑白色的偏執狂”。

他坐到了父親的黑色搖椅中,靜靜的坐了一會兒,臉上呈現出悲傷的表情。陽光灑了進來,照在他的身上,這一刻他的眼睛中泛起了淚光,仰起頭瞪大了眼睛,不想讓眼淚留下來。

好一會兒他才平靜下來,年輕人想要起身離開這個房間,卻在離開的前一刻看到了一道暗門。它只是鑲嵌在白色的牆壁中,同樣沒有色彩,不引人注目。他好奇的走了過來,輕輕的將門推開,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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