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沙咀,與旺角平民化的亂而熱鬧不同,這裡高端大氣上檔次一些,象徵香港的繁榮與富有,半島酒店就坐落於尖沙咀,曹振華與蔣天佑約定的見面地點恰是尖沙咀碼頭邊一艘船上。
大清早,楊晨帶着周鼎,陪曹振華趕到地頭兒,才發現這艘船個頭着實不小,是艘遊船,但外形普通,不起眼。
四五個壯漢兇巴巴守着舷梯入口,搜身之後,放楊晨、曹振華、周鼎上船,甲板上,有配備對講機的黑衣漢子巡視。
戒備森嚴。
三人剛登船,船緩慢開動,脫離碼頭。
這艘貌似普通的遊船,絕不簡單,楊晨邊走邊留意船上每個細節,這是多年養成的職業習慣,譬如入住不熟悉的酒店,總得到處走走,消防通道在哪,有沒有後門,通風口尺寸大小,必須做到心裡有數,對他而言,細節不僅僅決定成敗,更關乎生死。
“蔣先生已等候多時,請跟我來。”
迎接曹振華的漢子扎小辮戴墨鏡,很酷,很冷,當先帶路,楊晨、曹振華、周鼎跟隨這人進入船艙。
極爲寬敞的船艙,與外表的平淡無華截然不同,富麗堂皇,裝修考究,擺放二十多張百家樂賭檯。
賭船!
楊晨眼神一凝,不動聲色環顧四周,二十多張百家樂賭檯,只有最裡那張臺子圍坐幾人,談笑風生。
扎辮的墨鏡酷男將三人帶到桌邊,繞過桌子默默站在主子身後,他主子,正是和勝和元老蔣天佑。
“又輸了,晦氣”蔣天佑自嘲地笑了笑,甩出手中幾張臭牌,懶洋洋靠住椅子,從放桌面上的雪茄盒裡捏起根雪茄,含嘴裡,扎辮墨鏡男迅速掏打火機,彎下腰,給主子點燃雪茄,動作熟練。
幾個陪曹振華玩百家樂的中年男人全是和勝和叔父輩兒元老,由於沒坐過館,江湖地位比不了蔣天佑。
坐館,就是當大哥。
蔣天佑曾兩次坐館,執掌和勝和六年,如今和勝和的坐館,扛把子肥堅是他一手帶出來的小弟,說他是和勝和太上皇不爲過。
曹振華冷冷盯着蔣天佑,冷笑道:“我是該喊一聲蔣大哥呢,還是叫蔣先生?”
“隨便,怎麼叫已經不重要。”蔣天佑抽口雪茄,笑着噴吐煙霧,原計劃殺曹振華,他不出面,奈何曹振華入住半島酒店,不方便下手,又擔心夜長夢多,只好親自給曹振華下套兒。
“設局綁我,是你和張錦商量好,打算殺我,對吧?”曹振華一瞬不瞬凝視悠然自得的蔣天佑,此次冒險前來,無非想確認這點。
蔣天佑與曹振華對視,笑意深沉,慢悠悠抽口雪茄,點頭承認,已經被識破,無需藏着掖着,結仇又如何?曹振華今天插翅難逃。
曹振華道:“好,真夠意思,你我二十多年的兄弟情到此爲止,下次再見面,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下次,你有下次嗎?”蔣天佑笑意更濃,流露戲謔不屑之意,話音剛落,數十黑衣涌入船艙,紛紛拔槍,對準曹振華、楊晨、周鼎。
“你怎麼斷定沒有下次呢?”楊晨冷不丁插話,無視周圍黑洞洞的槍口,看傻X似的看着蔣天佑。
蔣天佑身後扎小辮的墨鏡男猛然拔槍,瞄準楊晨腦門,怒喝:“你找死!”
“看最後誰死。”楊晨棱角分明的俊臉泛起森然笑意,令見多各色梟雄人傑的蔣天佑倍感不適,且覺得這陌生青年似乎不像虛張聲勢。
轟!
艙門外發生爆炸,伴隨此起彼伏的慘叫。
賭廳裡,被楊晨唬住的蔣天佑等人詫異,茫然,來不及弄清楚發生了什麼,賭廳兩扇包裹真皮的木門被撞開。
十幾雙手持槍的黑衣漢子,倒退着涌進來,一退再退,全部退入賭廳,裡邊的人才明白怎麼回事。
龍五龍九全副武裝,肩挎MP5衝鋒槍,防彈背心插滿彈夾手雷,兩人,四隻手,全捏着咬掉拉環的觸發式手雷,鬆開握柄,手雷掉地就炸,這種手雷一般用於仰攻的戰場環境,以防手雷扔出後滾回來爆炸。
若非龍五警告,和勝和這幫烏合之衆根本分不清延時手雷觸發手雷,知道這玩意的性能後,誰敢輕舉妄動。
龍五龍九握着手雷,霸氣前行,將四五十人壓縮到蔣天佑身前那張賭桌周圍,後續奔入船艙支援的十數人不敢過分靠近,舉着槍,緊張兮兮守着門口,不知爲提防楊晨等人逃跑,還是方便自己躲手雷。
楊晨環顧和勝和所有人,玩味道:“觸發式手雷,落地就炸,四顆這玩意,全落地,咱們差不多一塊兒下地獄,誰想死,就開槍。”
蔣天佑的國字臉浮現一抹凝重之色,欠身將手中雪茄擰滅在菸灰缸裡,故作從容瞅楊晨,道:“行呀,有兩下子。”
“你過來,說說咱倆今天誰會死?”楊晨無視蔣天佑,遙指先前叫囂的墨鏡男,這哥們硬着頭皮走出來,槍依然瞄準楊晨腦門。
楊晨跨步上前,左手掐住墨鏡男持槍的右手,動作快的令墨鏡男措手不及,一剎那的愣神,槍被奪下。
“你覺得我會開槍嗎?”楊晨冷笑問話同時把奪來的槍戳進墨鏡男嘴裡。
這哥們兒嘴裡戳着槍口,支支吾吾說不出話,整張臉因過度恐懼而扭曲,楊晨瞥了眼默不作聲的蔣天佑,毫不猶豫扣動扳機。
砰!
斜向上戳進墨鏡男嘴裡的槍口,射出的子彈貫穿顱腦,擊碎後腦勺,射入賭廳頂棚,和勝和的人大驚失色,蔣天佑的心隨着這聲槍響,也狠狠抽搐一下。
“我們可以走了嗎?”楊晨輕輕推開墨鏡男屍身,瞧向蔣天佑,剛剛殺過人,卻像沒事人似的,不溫不火。
今天的主角不是曹振華,是這個叫人看不透的青年,蔣天佑眯了眯眼,緩緩點頭,說:“送客!”
曹振華大笑,笑的格外豪邁。
蔣天佑面沉似水,無可奈何目送三人走出船艙,呢喃:“後生可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