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湖亭子裡,付戴誠坐在地上,洪美桂躺在他的雙腿上。地上的鮮血浸染付戴誠的褲子和鞋子。那幾支無名的野花散落在地上。
大概二十分鐘後,曹正軒在付戴誠身邊蹲下來道:“戴誠,人死不能復生,我們要商量下一步的事情。”
“曹總,你告訴我,怎麼會是這樣?事情怎麼會這樣?”付戴誠無比悲痛。
“真的就像洪美桂說的,我們知道的太晚了,來不及了。洪美桂遭受了這麼大的**,這麼離開也許是一種解脫。”
“也只能這麼想了,戴誠。”李志的雙眼也是紅紅的。
“他媽的,就徐俊東這個畜生!”王新春微微張着嘴,下嘴脣往內縮,露出兩排牙齒來,他情緒和付戴誠一樣激動,“我們決不放過他!”
付戴誠一拳捶在水泥地上,關節處瞬間見血,“從此我和徐俊東不共戴天!”
曹正軒長長地呼了一口氣,“戴誠,新春,這個仇我們一定要報,但不是現在,現在我們必須理性!”
“曹總,”王新春道,“你說這種情況下我們如何理性?洪美桂死得太慘了!”
“那我問你,新春,我們要怎麼做?拿着槍或者拿着刀衝去徐俊東家裡或者他公司裡把他砍了?這麼做是解氣,可是行嗎?把他砍了之後呢?我們是法治社會。這等於又搭進去一個!根本就不值得!”曹正軒非常理性的說道。
“我知道我們是法治社會,可爲什麼法治只是針對我們,就不針對徐俊東?他就可以超越法律?”王新春大聲地反駁。
“新春你想想,徐俊東哪一點違法了?他和洪美桂進行的是錢色交易。雖然有被迫的成分,但究其實質是洪美桂心甘情願的事。”
“那視頻裡的場景怎麼說?那兩個男人根本就不是徐俊東!是徐俊東在肆意支配洪美桂,才使得洪美桂喪失了活下去的勇氣!”
“你這一點說對了。我們能究的是徐俊東這方面的責任!再就是追究視頻裡兩個男人的責任!他們的行爲雖然夠不上強-奸,但卻是洪美桂自殺的直接誘因。”
王新春沉默。李志點點頭,表示贊同曹正軒的觀點。
“曹總,新春你們不用爭執。我不管什麼法治不法治的,反正美桂是徐俊東逼死的,我如果不整死他,我有何顏面見美桂的家人?”付戴誠聲音顫抖,神情變得更爲嚴肅。“我不怕搭進去。反正我也是賤命一條!”
曹正軒深深地吸了口氣。他知道這個時候要完全勸通付戴誠是幾乎不可能的,可他更清楚的是,如果不勸通付戴誠,依付戴誠的性格,加上王新春的衝動,兩個人絕對會做出極端的事情來。
是以,沉寂了一會,曹正軒接着分析,“戴誠你這麼想,我其實能理解。但既然你跟了我曹正軒,做了我曹正軒的兄長,還洪美桂一個公道就絕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情。還有,每一個人的生命都是很寶貴的,生命沒有高低貴賤之分。徐俊東的命並不比你付戴誠的命珍貴多少!”
“曹總,現在說這些,戴誠估計聽不進去。”李志提示道。
“我知道戴誠聽不進去,但我要讓戴誠意識到這一點!還洪美桂一個公道,說直一點就是爲洪美桂報仇,這報仇的方式絕不止將徐俊東殺了這一種,絕對有十幾種甚至幾十種之多,而直接將徐俊東殺死是最糟糕的一種方式。”
付戴誠閉住了嘴,眼睛看着曹正軒。王新春也沒有立即反駁。
“曹總不妨說個一兩種聽聽。”李志道。
“別的我不說,我要說的是最佳的一種!”曹正軒極爲自信地道。“三位兄長,報復徐俊東無論是將他殺死或者將他致殘,爲的都是讓他承受難以承受的痛苦,讓他爲逼死洪美桂贖罪,你們說對不?”
王新春和李志一起點頭。之後,付戴誠跟着點頭。
“好,既然大家認可我這個觀點,那我就接着說。也就是說只要讓徐俊東承受難以承受的痛苦我們報復徐俊東的目的就達到了,那我們何必把自己搭進去呢?”
“可除了將徐俊東殺掉或者致殘他哪有別的更好的辦法?”王新春反問道。
“殺掉徐俊東或者致殘徐俊東,”曹正軒並不直接回答王新春的問話,“圖的是一時的痛快,其實是莽夫的行爲。梁山好漢總是說,老子死了,十八年後又是英雄好漢,這充其量呈現的是一種英雄氣概,體現一種視死如歸的精神,但這話的背後是什麼?是失敗!你命都被人剝奪了,你能不是一個失敗者嗎?十八年後是什麼,你還是一抔灰,一塊泥!所以,真正的英雄在於既保存了自己的實力又徹底打敗了對方!對付徐俊東,我們就要做這種英雄。”
付戴誠的情緒漸漸穩定下來,顯然已經聽進了曹正軒的勸。
“能做到這一點當然好。但是能嗎?”王新春懷疑道。
“新春,你聽曹總分析。我是有點明白了。”李志道。
“沒關係,道理是越辯越明的。我說的最佳的一種就是這一種,把徐俊東整趴下了,讓他承受無休無止的痛苦,可是我們卻相安無事,我們可以很好地想念洪美桂,在每年的冬至或者清明去爲洪美桂掃墓,也可以照顧洪美桂的家人,讓洪美桂的家人得到許多慰藉。”
“問題是做不到啊,曹總!”
“新春你還真是一個急性子。你耐心聽我說。你們應該清楚,徐俊東現在有兩個方面的業務,一是隸屬於晶森公司的黃鄔地下賭場,二是他個人擁有的所有市城學校的校內店。”
“和徐俊東混了這麼多年,這個我們都清楚。”李志道。
“那我問你們如果將黃鄔的地下賭場端了,將徐俊東所有的校內店的經營權取消了,徐俊東是不是等於被我們整趴下了,他是不是就要承受不能承受之痛?”
“那還用說嗎?那比要他的命還讓他痛苦!”王新春道。
“這不就對了嗎?”
“可誰有這個本事將黃鄔的地下賭場端了?”付戴誠極爲悲慟地道。“這裡頭可是牽涉到方方面面的關係的。省裡的一些關係或許都在!晶森公司總部就在省府廣潭!”
“市城學校的校內店徐俊東壟斷了十幾年,他和每一屆教育局長和每一個校長都建立了良好的關係,誰能撼動他?”李志緊跟着說道。
“有關校內店我已經在做了。”曹正軒輕描淡寫地道。
“真的嗎,曹總?”三個人都不可置信地看着曹正軒。
曹正軒點點頭,“是真的,只是箇中細節今天沒有時間和三位兄長詳談,但我可以肯定的是,一兩個星期後徐俊東就會很被動,說不定一個月後,校內定的經營權就要競標,那個時候我們濟生就要參與競標!”
三個人的眼睛都睜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