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珂和唐毓本來還因爲楚家姐妹倆童年的遭遇而深陷同情和悲傷當中,只是楚流年那不在意的態度在一定程度上淡化了那份悲傷的氣氛,而現在楚流年這一句話直接讓許珂和唐毓改變了關注點,一個忍不住抽了抽眼角,一個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就像許珂……之前有那麼一瞬間,她甚至都想着把秦洛“讓”給楚似錦,主動去促成他們了。
雖然以她對秦洛的愛慕程度來說,肯定是不可能做到這種程度,但這種想法也是真的冒出來了。
結果楚流年這一句話,直接把她的鬥志給激起來了,當即便毫不退讓的反駁道:“那件事只是你們家裡人的一廂情願罷了,無論是對你還是對小錦,秦洛都沒有那方面的心思,而且他現在肯定已經在跟你們父親解釋了,所以伱還是別再有那方面的幻想了。”
“是嗎?”楚流年肩膀一聳,語氣略帶戲謔的道:“我倒覺得他倆成的可能性蠻大的,反正楚似錦不會拒絕他,至於他……或許他現在對楚似錦是沒有那方面的想法,但你怎麼敢保證他之後不會有呢?”
許珂的確沒辦法保證秦洛和楚似錦的朋友關係以後會不會有所改變,但話都說到這一步了,她當然不可能退步,於是再次反駁道:“他之前都說了,現在沒有談戀愛的心思,就算有……小錦的性格跟個小孩子似的,怎麼可能會是他喜歡的類型?”
“你又不是他,怎麼知道他不喜歡那種性格的人呢?再說了,只要他娶了楚似錦,直接就能完成從普通人到更高層次的階級跨越,這種機會對普通人來說幾輩子都碰不到一次,他這麼聰明的人,會想不到這點嗎?就算他對這方面看的比較淡,你又能保證他一定不會心動嗎?”
楚流年難得在非二次元的話題上聊了這麼多,而且態度難得顯得這麼強勢——事實上這個狀態下的她本身也不是個好相與的人,就像她曾經在學校裡罵的那幾個學姐灰頭土臉一樣。
而無論她現在是爲了姐姐的未來才說這些,還是有什麼其他的想法,她的態度都表達的很明確了,那就是她很支持秦洛和楚似錦在一起。
如果說她昨天晚上和許珂說的話是在宣示態度,那現在的一言一行就是正式爲這場“戰爭”拉開序幕了。
許珂頭一次見到楚流年表現出這樣強勢的一面,內心雖然並不畏懼,但卻也被楚流年的一番話懟的有些啞口無言。
畢竟她能保證的只有自己對秦洛的愛,卻無法保證秦洛對他人的愛……他喜歡什麼類型的人、喜歡上誰、想要和誰在一起,那都是他自己的問題,許珂無權過問,更沒能力去幹預。
她只是一廂情願的希望秦洛不會喜歡上除了自己之外的任何人,但姚妍妍的存在早就打破了她的這份幻想。
如今秦洛已經和姚妍妍分手半個月了,雖然也一直和許珂以及其他保持着一個比較友好的關係和較爲親密的相處狀態,但卻從來沒有和任何一個女孩兒做出跨越界線的一步。
許珂不知道秦洛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面對楚流年的一番說辭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好,於是一時間只能攥着手低下頭,不願讓楚流年看到自己此時糾結難過的表情。
楚流年一看許珂這樣,就知道她雖然什麼都沒說,但心裡卻已經開始不安了,當即嘴角一竅,眼中閃過一抹得意。
雖然我沒談過戀愛,但以我閱片多年的經驗,你怎麼會是我的對手——楚流年心裡如此想着,正要再說些什麼的時候,一旁半天沒開腔的唐毓突然插嘴說道:“他是個很驕傲的人。”
唐毓這話說的有些沒頭沒腦,許珂表情有些疑惑,不知道唐毓爲什麼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來,而楚流年則是眉頭一挑,看向唐毓的眼神中透出幾分凝重。
畢竟在楚流年想來,唐毓向來是個很聰明的女孩兒,楚流年能夠以搶佔先機爲目的靠着言語攻勢去攻擊許珂的心房,好幫助楚似錦減少一個競爭對手,卻知道同樣的辦法無法在唐毓身上生效。
所以她率先是朝着許珂發起攻勢,而非唐毓,畢竟她也不太確定唐毓對秦洛是個什麼樣的態度。
不過現在眼看着許珂都被幹沉默了,唐毓卻主動站了出來——無論她接下來要說什麼,她所想要的表達的態度似乎也已經很明顯了。
“什麼意思?你說秦洛?”許珂接住話茬兒率先發問。
只是唐毓並未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直視着楚流年,語氣平緩的說道:“關於秦洛和小錦會不會真的走到一起這件事,首先,小錦或許不排斥這件事,但秦洛個人並沒有這個意思,起碼現階段是沒有的,這一點我非常清楚。”
“毫無疑問,如果他現在正在和你們父親談話的話,那多半就是在對這件事情做出解釋了,這就是他現在的態度和想法,無論你家裡人對這件事情是什麼看法,他和小錦現在都不會在一起。”
“至於以後……我想說的是,就算秦洛真的喜歡小錦,那他們短時間內也不太可能在一起。因爲就像我剛纔說的那樣,他是個很驕傲的人,是不可能在會讓人產生‘他是爲了攀附楚家的高枝才和楚家的大小姐在一起’的這種想法的……流年,你懂我意思嗎?”
唐毓說起話來不急不緩,但卻字字珠璣、直指要害,說完話後更是眼睛一一眨不眨的盯着楚流年,無形中便釋放着一股攝人的壓力。
那是她從小到大培養出來的一種帶有“攻擊性”的眼神和神態,一般人面對這樣的她,很容易就會產生心虛、畏懼的情緒,從而挪開目光,不敢直視她的眼睛。
但楚流年畢竟比較特殊,她不是一般人,所以能夠很平淡的與唐毓對視着,但心裡還是忍不住“嘖”了一聲。
畢竟唐毓剛纔那番話可謂是刨開事實直指本質了,許珂因爲太過害怕永遠的失去秦洛,所以在涉及到關於秦洛的話題時腦子就會有點兒不靈醒,否則也不至於被楚流年三言兩語就說的啞口無言。
但唐毓卻不會這樣,她結合現狀,以秦洛的性格爲主導,將楚流年剛纔說的事情直接推翻了一半,並且真實性根本毋庸置疑。
因爲楚流年知道,唐毓說的就是真的。
秦洛那樣一個性格驕傲的人,他本身對所謂的階級啊、背景啊什麼的都不是特別的在意,就算他如今也已經着手開始發展自己的事業,但平日裡卻總是一股子云淡風輕的輕鬆模樣,儼然沒有那種不擇手段力爭上游的勁頭。
這說明他對所謂的權利並不熱衷,也就不太可能因爲所謂的利益而和楚似錦走到一起。
而如果他真的喜歡楚似錦,那事情就會像唐毓說的那樣,在打消所有人腦子裡那股‘他是爲了攀附楚家的高枝才和楚家的大小姐在一起’的想法之前,他是不太可能真的和楚似錦走到一起的。
換而言之就是,他喜歡的東西,他會自己去爭取。
許珂也是品了好一會兒才品出這一層意思來,於是原本被楚流年打擊的有些消沉的意志重新堅定起來,目光灼灼的對着楚流年說道:“唐毓說得對,秦洛纔不是那種會爲了利益才和別人在一起的人呢。”
看到許珂在唐毓的幫助下重新“復活”,楚流年忍不住嘆了口氣,隨即瞥了許珂一眼後說道:“或許吧,不過說真的,你那麼喜歡秦洛,卻還不如唐毓瞭解他……嘖嘖嘖,真要要和別人爭的話,我感覺你沒太大競爭力啊。”
楚流年三言兩語便將戰局再次拉開,而且這次直接用了一手矛盾轉移大法,言語間顯然是想要引起許珂和唐毓之間的爭鬥。唐毓顯然認識到了這一點,當即眉頭一挑看向許珂,生怕她腦子一熱就把矛頭指向自己。
但許珂剛剛纔吃了楚流年的虧,這次顯然沒那麼容易再上當了,聞言也只是微微一笑,輕聲說道:“我對他的愛,沒必要對別人表現出來,只要他知道就可以了,其他的一切我都可以不在乎。”
再說這句話的時候,許珂的眼神和表情都顯得很堅定——她性格向來是極端且偏執的,在察覺到自己的秦洛的愛之深後,這一點便顯得更加突出。
唐毓很清楚自己對秦洛是有些好感的,卻也必須得承認,論及對秦洛的喜愛,自己和許珂或許還差得遠。
但她能聽得出許珂剛纔那句話裡的意有所指,於是輕聲迴應道:“雖然這一切最後還要看秦洛自己的意願,不過……許珂,加油吧。”
許珂看了她一眼,緩緩說道:“我已經輸過一次了,不會再輸第二次了。”
唐毓聞言微微一笑,沒再言語,接着和許珂很默契的一起看向了楚流年。
楚流年被她們這突如其來的目光注視搞得有些莫名其妙,砸着嘴道:“這麼看我幹嘛?我就是提前把想法和立場擺出來,畢竟大家都是好朋友嘛,我也不想因爲搶男人這種事搞到最後還絕交了,那顯得多狗血啊……而且要和你們搶男人的是楚似錦,又不是我,我最多就是個嘴替,你們要盯就盯她去。”
這隻好鬥的小母雞,剛纔還雄赳赳氣昂昂的四處亂啄,結果現在卻又擺出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說完還喝了一大口可樂“嗝”了一下,搞的唐毓都有些哭笑不得。
至於許珂,她則是很直接的問了一句:“流年,你真的不喜歡秦洛?”
此話一出,楚流年剛剛要放下可樂的手微微停頓了一下,接着表情平靜的反問了一句:“我是什麼人,你心裡沒點兒數啊?”
許珂搖了搖頭:“人都是會變的……起碼就你展現出來的對秦洛的態度來說,我也很難保證你和她之間的關係會不會改變,就像你剛纔說他和小錦的關係也會改變一樣,你覺得呢?”
“別人或許會,但我不會,”楚流年鏗鏘有力的應了一句,隨後又加重語氣,道出自己的人生宣言:“楚流年不會喜歡三次元的男人,永遠不會。”
唐毓對着楚流年上下打量了一番,眨了眨眼問道:“那以後要是小錦真的和秦洛結了婚在一起了,你怎麼辦?”
楚流年莫名其妙道:“什麼我怎麼辦?”
“你和小錦關係那麼好,你捨得和她分開?”
“關係好不好的先放一邊,我好像也沒說過她們在一起了之後我就得和她分開啊,我和他倆住一起不行嗎?”
許珂:“……?”
唐毓:“……???”
……
“秦先生請,董事長就在裡面等您。”
乘坐室內電梯來到三樓,王姨最後帶着秦洛在走廊盡頭的書房前停下腳步,讓開身子對着秦洛微微一笑。
“好的,謝了王姨,我自己進去就可以了。”
“那您請便,之後有什麼事情可以隨時找我。”
王姨對着秦洛微微欠身,接着便轉身離去。
不多時,寬敞靜謐的走廊裡便只剩下了秦洛的一人。
看着眼前緊閉的大門,秦洛不由自主的整了整衣襟,摸了把頭髮。
畢竟馬上要見到的就是國內最有實力的人之一,秦洛心裡說不上有多緊張,但該有的正經姿態還是要擺出來的。
像是他之前面見唐毓的父親唐澤明,從頭到尾的態度也都是禮貌有加卻又不卑不亢。
如果只因爲對方的身份就擅自壓力加身、將對方捧的比天高,言語態度上處處顯出恭敬拘謹和討好,那纔是最掉份的一件事。
秦洛不確定楚氏集團的董事長是個什麼樣的人,是喜歡他人的不卑不亢,還是享受他人的卑躬屈膝,但起碼後者秦洛是永遠做不出來的。
一念至此,秦洛不再遲疑,擡手敲響厚重的書房大門。
“楚董,是我,秦洛。”
“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