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要睡到什麼時候？”
姚妍妍推開臥室門大步走入，開口就是一句略帶邁遠的詢問。
畢竟她已經從早上等到中午了，而許珂愣是沒出門一趟——等餓了是一方面，更關鍵的是姚妍妍現在很好奇許珂的心理狀態。
至於許珂，她早上醒來後和秦洛溫存了片刻，秦洛柔情的表現讓她徹底放下了內心的忐忑與不安，最終讓有些疲憊的身體和意識繼續沉睡。
只不過她早上只睡了一個小時，八點多的時候就醒了，醒來後雖然還感覺身體有些疲乏，但也不到起不來牀的地步，最多就是走路的時候可能有點抖腿——這一點是許珂忍不住起來上了個廁所後發現的。
而也正是這個現象，讓許珂有些羞於走出臥室。
畢竟她知道姚妍妍肯定在外面等着自己，是不是要看自己笑話不好說，但就目前這個情況，許珂心裡肯定是有些臊得慌的。
她這和姚妍妍的情況還不太一樣，畢竟姚妍妍早就和秦洛有過那層關係了，而且還是在互爲情侶的時候有的，而她如今卻沒有一個正式的身份，儘管這已經足夠讓許珂心滿意足了，但她還是覺得有些抹不開面子。
於是她乾脆就一直躺在牀上玩手機，時不時的和秦洛發個消息膩歪一番，後者雖然因爲工作緣故沒有回的很及時，但態度卻顯得非常溫和，言語之間也顯現出許珂所希冀的那般甜蜜，所以無論是昨天晚上還是今天早上，對許珂來說都是很幸福的。
只可惜，姚妍妍沒打算讓她繼續沉浸在這獨屬於她的幸福氛圍當中，所以許珂也沒有搭理姚妍妍，而是一把扯過被子將自己完全蓋住，當起了鴕鳥。
“喲呵，還躲我？”
姚妍妍眉頭一挑，上前兩步擡手就把被子猛地一掀。
雖說屋內氣溫合適，但秦洛臨走前卻也開窗通風了，於是被子一掀之下，一股涼風直接嗖過許珂那白嫩的胴體，讓她不由打了個寒蟬。
“你幹嘛啊！”許珂不滿的抱怨了一聲，同時用力搶過姚妍妍手裡的被子，用頗爲幽怨的眼神瞪了她一眼。
姚妍妍一看又樂了：“昨天打配合的時候各種討好我，現在得手了就不認人了是吧？呵，果然，提起褲子說話就是硬氣。”
“我還沒提褲子呢……不是，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許珂忍不住吐槽了一句，隨後憋着嘴說道：“我就是心裡有點兒亂，又不是故意要躲着你。”
“亂？亂什麼？後悔了？”
“怎麼可能，我就是，就是覺得……”
許珂猶豫了許久，這才遲疑着說道：“總覺得在沒有正式成爲他女朋友之前，這樣好像有點不太對勁，我也不是說不願意和他做這種事，只是覺得……”
許珂有些不知該怎麼表達自己內心的想法，畢竟就在幾個月之前，她還是個連什麼叫喜歡都不懂的單純少女，而現在的她剛剛完成從少女到女人的進化，儘管這是她自願爲之，且絕不會感到後悔，但心裡面還是覺得有點怪怪的。
然而姚妍妍在聽了這話之後，卻是忍不住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隨後嗤笑着評價了一句：“得了便宜還賣乖。”
許珂下意識地想要反駁，但話到了嘴邊卻又沒能說出口，幾秒後嘆了口氣，幽幽道：“或許吧……”
“不過這不怪伱，”姚妍妍坐在一邊的椅子上，雙手抱胸一臉隨意的道：“人嘛，總是貪得無厭慾求不滿的，當心裡的一份慾望得到滿足，緊接着就又會跳出下一個慾望，你現在就是這種情況。”
許珂皺着眉頭沉吟了片刻，道：“你說得對，但……”
“但是許珂，”姚妍妍開口打斷，繼續說道：“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真的成了秦洛的女朋友，那你接下來的生活會是什麼樣的？”
許珂怔了怔，有些疑惑地問姚妍妍：“不就是和你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一樣麼？”
“想得美，”姚妍妍笑了一聲：“表面上或許是一樣的，但你要知道，你的世界可能只有他，但他的世界絕對不會只有你，儘管他本身並沒有意識到某些事情，或者一直在有意的迴避某些事情，但就眼下的情況來說，他的世界已經不可能再只有一個人了。”
“就拿最簡單的例子來說，如果你現在和他正式在一起了，那你覺得，你以後該怎麼和我相處？他該怎麼和你相處？他又該怎麼和我相處？你有想過這些嗎？”
面對姚妍妍的接連詢問，許珂陷入了糾結和掙扎當中。
她幾次欲言又止，糾結了許久後才嘟囔道：“昨天你幫了我，我也不是沒良心的，而且你們已經這樣了，如果我能和他在一起的話，我……我不介意。”
姚妍妍對許珂的回答並不意外，因爲許珂之前表現出來的對秦洛的愛就已經很極端很扭曲了，可以說只要是秦洛願意，那再大的代價許珂也願意付出。
她眼下之所以會有些糾結，無非就是還受制於世俗的一些思維枷鎖。
這份枷鎖存在於大多數人身上，但對姚妍妍來說卻沒有。
秦洛本身也有這份枷鎖，但姚妍妍卻看得分明，無論是生活環境還是人際交往，又或者是自己的推波助瀾所導致的，秦洛心中的那份枷鎖都已經快要崩散了。
並且按照如今這個結果下去，那份枷鎖遲早會徹底分崩離析，而他也將成爲一個不被世俗所制約的人。
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不同的人或許有不同的看法，總之姚妍妍覺得這是好事，因爲只有這樣，秦洛和她才能毫無負擔的在一起。
許珂目前還沒能理清這個念頭，她也不想想，如果秦洛的道德底線真的那麼高，昨晚她又能否順利趴到秦洛身上？
而等到她理清了這個念頭後她就會知道，眼下的這個情況，無論是對她、對姚妍妍、對秦洛，又或者是對其他人來說，都是最好的。
至於姚妍妍要做的，就是幫許珂理清楚這個念頭。
於是姚妍妍面色認真的問了一句：“你不介意我，那唐毓呢？別忘了她現在可是秦洛的正牌女友，而我們兩個的處境卻是一樣的，天然就沒有那個身份和權力去和唐毓爭搶些什麼。”
“她什麼時候是秦洛女朋友了？”許珂開口反問了一句。
這話倒是讓姚妍妍有些意外了，她眨了眨眼，疑惑道：“不是嗎？秦洛和我說的啊。”
提起這事兒，許珂心裡稍稍有些發堵，但想起唐毓前天晚上的反應以及說的那些話，她的心情就又好了一些。
姚妍妍說她們天然就沒有那個身份和權力去和唐毓爭搶些什麼，但許珂卻不這麼認爲，因爲有一點許珂是非常確認的，那就是自己對秦洛的愛，要比唐毓多了太多太多，也純粹了太多太多。
於是她解釋道：“前天晚上，秦洛好像和她表白了，但她沒答應。”
“前天晚上……”姚妍妍沉吟了一下，瞬間就想起前天是自己人生轉折點的日子，而也是在她和秦洛分開之前，秦洛說他已經和唐毓正式相處了。
如今從許珂這裡得到另一個截然不同的回答和解釋，她的心情倒也是頗爲微妙，但更多地還是疑惑。
“這不科學啊，她爲什麼沒答應？”姚妍妍不解的問道。
畢竟在她看來，唐毓對秦洛是不可能不喜歡的。
人和人是不同的，有些人表達愛意的方式是直接且強烈的，而有些人表達愛意的方式則是含蓄且委婉的。姚妍妍瞭解唐毓，那是個從裡到外都顯出幾分“完美主義”的女人。
她有着非凡的出身，從小到大的生活環境與所受到的教育也和普通人完全不同，這造就了她成熟、穩重以及理智的性格。
她對待他人溫潤如風，總是能讓每個和她相處的人都覺得很舒服，在做事方面也非常靠譜，深受學校裡的諸多同學和校領導的信任。
可姚妍妍知道，這只不過是她的表象。
溫柔可以是一個人的性格，但不該是一個人的行事作風。
是人總該有些缺陷的，但在很多人看來，唐毓就是那樣一個沒有缺陷的女人。
但事實真的是這樣嘛？
唐毓對待所有人都溫柔，這其實就是她在無意識的狀態下所表現出來的一種缺陷，而只有當她對某個人展現出和對待其他人完全不同的行事作風的時候，才能說明她從心裡接受了那個人。
毫無疑問的，秦洛就是那個人。
姚妍妍和唐毓相處至今，除了秦洛之外，還真就沒見到過唐毓對待哪個男人這樣特殊過。
兩人最開始有所交集或許是因爲許珂的緣故，但後來的相處則完全是他們自己的事情了。
包括唐毓那次遇到問題後主動跑去尋找秦洛的幫助……如果不是真的對秦洛有着特別的看法，她那樣一個完美主義的要強女人，又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去祈求一個男人的幫助？
對於唐毓來說，秦洛早就是特別的存在了，姚妍妍將這一點看得真切。
尤其是秦洛最近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爲，姚妍妍就很清楚這其中是有幫助唐毓的目的在的，所以他倆人早就不是什麼普通的朋友關係了。
在姚妍妍想來，在這樣的情況下，別說是秦洛給唐毓表白了，唐毓恐怕早就把整顆心都系在秦洛身上了。
可偏偏事實就是秦洛主動表白了，而唐毓卻沒答應，這就顯得很抽象，讓她一時之間理解不能。
迎着姚妍妍疑惑地目光，許珂撇了撇嘴，解釋道：“她說自己對秦洛的愛不夠純粹。”
“不夠純粹……”姚妍妍輕聲唸叨了一句，隨後恍然似的笑了笑：“這樣啊，我懂了。”
“你懂什麼了？”
“沒什麼。”
“你別賣關子行不行，想到什麼就趕緊說啊。”
“誒呀，你別這麼暴躁嘛，秦洛可不喜歡脾氣暴躁的女人。”
“誰說我脾氣暴躁了？我只是對你脾氣暴躁！”
兩人一言不合的拌了兩句嘴，接着姚妍妍隨口道：“她嘴上雖然那麼說，但就有關於她喜不喜歡秦洛這點，應該也不用猜了吧？而既然秦洛會跟她表白，那就說明他已經做好和唐毓共度餘生的準備了。”
“現在的情況是，秦洛已經明確表達了對她的態度，但唐毓沒答應，並且可以肯定的是他們應該沒有發生過什麼太過親密的關係，所以我們還是有優勢的，畢竟我們可是都負距離接觸過了，這是唐毓比不了的。”
“就這樣長期以往下去，如果唐毓一直沒有和秦洛確定關係，兩人之間的感情又沒有什麼實質性的進展，那你想上位還真不是不可能的，不過我剛纔的話也沒說完，畢竟你要知道，他身邊的女人可不止唐毓一個。”
許珂靜靜的聽着姚妍妍的話，沉吟了幾秒後卻沒有立即迴應，而是忍不住先吐槽了一句：“什麼負距離接觸，你說話怎麼老讓人這麼不愛聽呢？”
姚妍妍斜了她一眼：“那不然呢？說做……”
“哎停停停！”許珂連忙擡手比“X”，接着撇嘴說道：“你說的我也懂，畢竟你不在學校的這一個月，小錦和流年幾乎都和秦洛攤牌了，他連她們倆的家裡人都見過了，而且她倆的家裡人對他似乎還都挺滿意的……”
“她倆的家裡人……嘖嘖嘖，魔都首富的女婿啊，這誘惑，有幾個男人能扛得住？”姚妍妍嘴裡嘖嘖有聲。
許珂則是頗爲得意的道：“雖然不知道秦洛和她倆的家裡人具體說了什麼，但之後他們的相處模式也沒變，所以她倆暫時應該構不成什麼威脅。”
“呵……”
“你笑什麼？”
“笑你天真……嗯，說難聽點兒，你還有點兒逗。”
“姚妍妍！別以爲你昨天幫了我就可以罵我！你信不信我和你拼了！”
“你隨意啊，不過那總得等你正站直了走路再說吧？秦洛那體力有多好我又不是不清楚。”
“你你你……”
姚妍妍這話直接把許珂說的鬧了個大紅臉，最後指着姚妍妍“你你你”了半天后，終究還是不知該怎麼反駁，蓋上被子開始生悶氣了。
姚妍妍笑了笑，走上前去坐到牀邊，輕聲道：“不管怎麼說，我們兩個現在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而對於我來說，只要能讓秦洛開心幸福，那無論讓我做什麼事我都願意。”
“包括以幫我的名義把我送到他牀上？”許珂斜了她一眼。
姚妍妍嫣然一笑：“這也是你想要的不是麼？”
許珂憋憋嘴沒有反駁，因爲無論她現在說什麼、表現出來的態度是什麼，她此時內心的甜蜜和滿足都是一定的。
接着姚妍妍再次說道：“而且啊，我也相信你和我的想法一樣，都願意爲了他做任何事情。至於現在……只要能保證我們現在的關係，現在的生活，其他的人或者事怎麼樣，真的重要嗎？”
許珂心裡和姚妍妍的看法稍稍有些不同，但也沒有在這種細節上和她爭吵，只是詢問了一句：“那在這之後呢？我們倆就一起當他的情人？”
“暫時是這樣，至於以後是不是我們兩個……”
“你的意思是……還會有其他人？”
迎着許珂張大嘴巴有些驚訝的面孔，姚妍妍微微一笑，掏出手機發了條消息出去。
許珂好奇的湊過去看了一眼——當“唐毓”二字映入眼簾的瞬間，她頓時就有點兒不淡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