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更新時間:2013-9-21 18:39:54 本章字數:11145

陳敏華猛然一驚,擡起頭來,目光溫柔的迎上鍾離玄樾的關憂眼神,搖了搖頭,“沒什麼走吧!”

鍾離玄樾見此,也沒在多問,只說了句小心些,便闊步朝着前面去了。2

那花四還是忍不住將目光朝陳敏華投鄭來,越看越覺得這女人好生的美,看樣子功夫也不低,若是能尋到她這樣的伴侶,那以後便結伴遊走江湖,想想多麼的恰意啊。只是看着主子待她的這摸樣,想來還是不曾厭惡她。不過隨之一想,他在主子身邊的時間也不短了,就沒瞧過主子對哪個女人上心超過半年。

所以嘛,女人如衣服,主子始終是要換衣服的,他等着就是了。

如此一想,花四在看陳敏華,就覺得早晚都是自己的,所以看着看着就看得理所當然的,像是看自己的女人一般。

很快的,陳敏華就發現那個長相猥瑣的花四頻頻投來的目光。作爲一個女人,有人投來這樣的愛慕目光,本是值得叫人高興的事情,畢竟這證明了自己的各人魅力。可是,被花四這樣的男人看,陳敏華卻怎也生不起那種高興感覺了,反而覺得很是一件丟人的事情。因此便朝那花四瞪了一眼,對於他的厭惡也毫不掩飾。

那花四沒想到她會回瞪自己,而且那模樣似乎並不歡喜,心中不覺有些不是滋味。

身後花四與陳敏華的‘打情罵俏’鍾離玄樾不是沒有擦覺到,只是懶得管,反正事與他無關,便是那陳敏華真的跟這花四好上了,他也是無所謂是的,而且坦言之說,比起溫柔的陳敏瑤,他還真不喜歡陳敏華這樣的女人。

走了好一段路,已經穿過了那石灰林,卻還沒見到商琴操等人,鍾離玄樾不禁蹙起眉頭來,朝着花四斜目望去,“怎都不見人?”

花四個兒比較矮,聽到鍾離玄樾的質問,當即跳到一塊大石頭上去,好似一直猴子般眺望着前面的樹林裡,“就在前面了。”說着,從石頭上利索的跳下來,討好的朝着鍾離玄樾笑道:“在委屈主子走幾步就到了。”

見此,鍾離玄樾也就沒在作聲,繼續朝着前面走去。

果然,沒走多遠,便見前面綠樹林間來回相錯的人影。作爲一個佔時的勝利者,鍾離玄樾此刻看着曾經狠狠打壓着自己的敵人,突然生出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痛快感覺,他加快腳步朝着前面走去,直看到了那一身鮮衣的商琴操此刻滿身斑斕血跡,嘴角的笑容變得濃烈起來,以一種頗爲居高臨下的姿勢望着此刻孤軍奮鬥的商琴操,得意之色不覺間已經飛揚起來。“沒有想到吧,你堂堂商家的二管家,竟然也會落入我鍾離玄樾之手。”

此刻的樹林中,商琴操以及負責防守這外圍的侍衛,傷的傷,死的死,轉眼間便只剩下他一個人了。而對方,卻只折了十來個人罷了。

其實論起功夫了,商家的侍衛們不低,關鍵的是這鐘離玄樾的屬下之中,那等奇人異士頗多,用毒者更是厲害得很,所以便是央良也沒敢出手,便急忙退回去尋救兵了。

此刻的商琴操,雖然已經是一身血衣,便是那張不笑而冷豔的臉龐上,也濺滿了血跡。只是他的眉目依舊如畫,神色依舊如往常高傲。聽到鍾離玄樾的聲音,他回過頭去,雖然站在低處,雖然是擡頭朝着對方看去,可是卻沒有任何一個動作或是神情顯示出了他的低弱。

而對於商琴操的這個表情,鍾離玄樾是十分不滿意的,嘴角的笑容漸漸收起,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嘲諷,“哼,將死之人,竟然還敢跟本侯爺擺出這樣的姿態來!”隨之,似乎想到了什麼,又道:“你自來折磨人的手段不是最狠毒的麼,那麼今日本侯爺就拿你來做實驗,順道讓你自己也看看,什麼叫做真正的厲害手段,指不定也能讓你治人的手段更上一層樓呢!”話題陡然一個迴轉,鍾離玄樾的口氣似乎也變得善意多了,“當然,你若是願意跪下來給本侯爺瞌三個響頭,便給你一個全屍!”

鍾離玄樾深深的知道,對於商琴操這樣的人,死不算得什麼,最重要的是尊嚴以及節氣!所以他要在商琴操死之前,狠狠的將打壓他自以爲是的尊嚴。

一聲冷笑自鼻翼裡發出來,雖然看去整體有些狼狽不堪,不過他卻依舊站得筆直如鬆,神情高傲狂肆,那樣看破世間煙雲的神態幾乎不似他這個還沒有弱冠的少年身上展現出來的。只見他軒眉高揚,眉目清澈,錚錚的聲音好像是那琴音一般而起,“我商家男兒,可殺不可辱!”目光落到鍾離玄樾的身上,一抹濃濃的輕蔑灑滿了鍾離玄樾的全身,“你這樣的廢物,除了靠着他人之手,還有有沒有一點屬於男兒的本色,有種的話你與本管家一決高下,而不是要借於他人之手!”

這是生生的看不起啊!鍾離玄樾當下就怒了,滿臉的黑色,正欲開口,卻叫身邊的陳敏華止住,只聽陳敏華提醒道:“主子,勝者爲王,敗者爲寇,世人不會去追究敗者死得如何的壯烈,只會看到勝者勝利的光芒。這商琴操想用激將之法誘之,手法確實太拙劣了。”

聞言,鍾離玄樾這才反應過來。是啊,他的功夫是不如這商琴操,他就是靠着手下的能人,才能將這商琴操圈爲甕中之鱉。差一點他就上了商琴操的當,也許只要自己才靠過去,就會淪落爲他手中求生的王牌!有些心有餘悸的側目看了陳敏華一眼,突然間覺得,這個女人除了冷傲一些,若是作爲幕僚,還是極好的。

只是,還沒等鍾離玄樾開口,就聽到一個頗爲熟悉的女子聲音傳來過來。“陳姑娘說的甚好,世人永遠只會看到勝者的榮耀,卻沒有看見墊在他腳下的萬具枯骨。”明明知道那個女人是沒有任何武功的,可是這聲音聽起來,卻猶如行雲流水般,穿透着在場衆人的耳膜。

鍾離玄樾第一時間便尋着這聲音望去,只見對面的樹林裡,走出來那個熟悉的身影。

不同於往時,今日的她身着一件雪白色的裙衫,廣袖窄腰,長袖如舞,將她那本就十分傲人的身段完美的展現了出來,在襯着她一頭獨一無二的銀髮,一股渾然天成的魅惑姿態便生了出來,只消她的一個眼神,便是個正常男人,只怕也會招架不住吧!所以鍾離玄樾時常在想,爲什麼歷史上有那麼多絕色女人會成爲紅顏禍水。如今看來,紅顏禍水這個詞也不是空穴來風的,像是離夫人這樣的絕色女人,城牆一站,便是一個完美無缺的美人計。

只可惜,這樣的女人卻不爲自己所用。所以鍾離玄樾心裡到底是有幾分可惜了。於是那股不甘,頓時又囂張的從心口蔓延而起,以瘋狂的速度,佔據了他身上的每一寸,有一個聲音便在心底開始叫器起來,這個女人,他勢必要得到。

同樣震驚的,除了花四一干人之外,還要專門爲她而來的陳敏華。只是陳敏華看到那張陌生的面孔,以及那一頭猶如鬼魅般的銀髮,所以到底是有些驚住了。可是這聲音,她就算是死了也不會忘記,分明就是那個女人的。陳敏華睜大着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緩緩而來的銀髮女人,生怕自己錯了一下,就錯過了認出她是莫離的絕佳時機。

容離身上的銀飾,隨着她的腳步發出一陣陣輕快活躍的清脆聲音來,鍾離玄樾發現自己竟然十分享受與這清脆的聲音。2而看到她身後只帶來了一個侍衛,不禁有些好笑起來,“離夫人竟然只帶一個侍衛來,是太高看了你的這個侍衛,還是不將我等放在眼中?”

掩脣微微揚起,一個清淺的笑容在她嘴角綻放開來,“小侯爺的這個心態可不好,難道你覺得,本夫人是來與你拼命的?”

鍾離玄樾差一點沉淪在她的笑容裡,不過見到身旁的花四流了口水,這才反應過來,瞪了花四一眼,清了清嗓子,心頭有些忍不住的得意起來:“難道夫人是想以身相許,而保性命麼?”其實,這樣他也不反對。而且相反的覺得她這個提議不錯。

可是,鍾離玄樾卻是做了白日夢。

聽到他的這話,容離嗤之以鼻的掩脣笑起來,好聲好氣的與他解釋道:“你誤會我的意思了,像是你這樣的人,還不值得本夫人與你拼命一說,畢竟你的命不是那麼值錢,而我的卻是無價,我作爲一個生意人,自是不會去做那樣虧本的生意,下一次小侯爺開口之前,還是要先自個兒掂量掂量,有沒有那個資本纔開口,若不然在鬧笑話就不好了。”

這天下,竟然敢有人說他的性命不值錢!鍾離玄樾先前那小小的得意頓時就這麼僵在了臉龐上,盛怒滿目的朝着容離看了過去,冷笑起來,“果然是商家好手,這口舌之能到是叫本侯見識到了。這是你一個婦人,見識未免也太短了,不要把商場有如戰場這話當一回事兒了,畢竟這戰場之上耍的是真刀真槍,而不是脣槍舌箭。”

商琴操作爲是商家的管家,瞧見自己的主子這個時候手無寸鐵的就這麼站出來,他竟然不爲所動。所以那陳敏華不禁防備起來,畢竟就算他商琴操在怎麼的淡然,可是那女人是他主子,他怎麼可以這樣風輕雲淡?所以陳敏華不得不懷疑,莫非這個女人的身後,藏着什麼暗軍麼?因此便朝着鍾離玄樾提醒道:“侯爺,似乎有些不對,看這女人,像是有備而來的。”

陳敏華確實沒有猜錯,容離就是有備而來的,而且她也在做一項測試,對於商墨羽的測試。

只是鍾離玄樾這人,雖是有些領袖之能,卻終究沒有經過什麼樣大風大浪,還有就是在他太自信,以至於過度的自負。而且又是那麼的看不起女人,在他的眼中,女人除了用來消遣之外,便沒有什麼作用了,所以他根本就不瞭解,其實有的女人天生就是個出色的陰謀家跟政治家,一如此刻站在他身邊的陳敏華,絕對是個不折不扣的心很毒辣的陰謀家。只是可惜,現在的鐘離玄樾還沒有察覺到陳敏華的價值,因此對於陳敏華的話,也不是那麼的在意。

於是,他掉以輕心了。對於容離連這最起碼的防備心都沒有戒起來。

而花四等人,何曾見過這樣猶如妖精一般的絕色美人,又見主子與她言語往來,並無任何的防備。這女人的身後又只跟了個侍衛,因此便也不曾防備,反正這女人也沒有什麼功夫,現在又走入了他們的圈裡來,所更是不當一會事了,一個個都像是餓狼般緊緊的看着她的一言一行,就怕錯過了最撩人的風鏡。

容離一直在走,腳步不曾停下來,可是她走得卻很是慢,感覺好久了,她才走到商琴操的面前來。

商琴操鞠身朝着她行禮,臉上的恭敬叫花四等人都驚了一下。他們這還是頭一次見到向來高傲無比的商家二管家對一個女人折腰。

“屬下不力,竟然打擾到夫人。”他有些愧意的說道,心裡開始猜測着,夫人敢如此大模大樣的來,莫非是十爺,或是十四爺會來?可是隨之一想,十爺實在是不方便出面,而十四爺的話現在不是應該在‘大秦的京城麼’,所以他一時間也有些好奇起來,夫人這究竟是在打什麼主意?還是真的以身犯險?

容離溫和一笑,並未回他的話,打量了他一眼的血污,反而關憂的溫和問道:“可是受傷了?”

商琴操在這樣的生死場合縱橫千百次,第一次有人沒有開口問他事情辦的怎樣,而是受傷了沒有。所以那心中不得不生出一絲感動來。

容離瞧見他那滿目的感激,突然幽幽的笑開來,“是月下問的,她說還等着你幫她做鞦韆呢!所以啊,很是擔心你受傷,然後以此爲藉口一拖再拖。”

商琴操聞言,不由得一怔,眼前似乎看到了那雙狡黠的美麗眸子,心不由得跟着顫抖了一下,除了一種道不清楚的興愉感覺,還有一種害怕在被算計的擔憂。

陳敏華先前一直不敢確定這個女人就是莫離,可是此刻這般清楚的聽到了她的聲音,所以她不得不信,但依舊有些難以置信,忍不住脫口問道:“你是莫離?”

聽到陳敏華的問話,容離擡起頭來,朝着她看去,揚眉笑着糾正道:“容離!在下姓容!”

容離莫離,那有什麼區別?莫離的母親不是姓容麼?那不都是同一個人麼?在看看這個此刻站在包圍圈裡的容離,陳敏華不禁歡快起來,幽幽的笑道:“哼,真是天意弄人,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沒想到我竟然在這裡能遇到你。”

“天意確實是弄人,沒想到當初不可一世的陳家二小姐今日竟然淪落到此。”容離也笑着回了她一句。

聽到容離這番話,陳敏華頓時只覺得好笑起來,像是打量着自己的獵物一般打量着容離,想要清楚的看看,她究竟有什麼資本說出這樣的話來,“淪落到此的究竟是誰,你還分不清楚麼?”

容離微笑,反問:“依陳姑娘之見呢?”

“笑話,難不成還是我麼?”陳敏華這一次真的笑出聲來了。

容離卻是沒有在搭她的話,而是朝着一言不發的鐘離玄樾看去,嬌滴滴的聲音問道:“鍾離玄樾,你喜歡我吧。”

早就聽聞過陳家二小姐的跟着這位商家十四奶奶之間的種種過節,不過對於鍾離玄樾這的男人來說,那都是婦人之鬧,這樣的事情並上不得檯面,所以他也不曾仔細的打聽過。不過看到此刻陳敏華一副恨不得將容離生吞活剝了的模樣,想來二人之間果真有什麼深仇大恨。然還沒等他多想,就聽見容離的問話,不由得朝她望去,正好對上那雙似乎能魅惑人心的眸子。

鍾離玄樾怔了一下,對於一個已婚婦人這般‘厚顏無恥’的問話,竟然也不拒絕,頗有些君子之風的坦白道:“不錯!”

聽到他的這話,陳敏華心裡到底是惱怒了一下,心道果然這天下的男人,都沒有一個及得上十四爺的,便是這鐘離玄樾面上看去對自己無微不至,可是卻時不時的與敏瑤打情罵俏,此刻竟然還當衆承認了這個不要臉的女人的話。忍不住的朝着容離投遞過怒目去,“你這個賤婦,他一心一意爲你,你卻在外如此不要臉,竟然還朝着小侯爺問出這樣無恥的問題來。”

容離並沒有搭理她,而是依舊笑若春風,對鍾離玄樾問道:“那如果我和她,只能留一個,你留誰?”她口中的她,正是陳敏華。

鍾離玄樾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沒有移開,看都不曾看在與他並肩站在一起的陳敏華,便直接回了容離的話,“自然是選你。”

容離滿意一笑,眼神裡頗有些得意,不知道是在給陳敏華炫耀,還是在給誰炫耀。“這麼說的話,那如果我要她死,你是不是會殺了她?”

鍾離玄樾欣賞着美人的一顰一笑,一面回道:“自然!以此換得美人心,在值不過了。”陳敏華雖然也美,可終究及不上容離,而她那樣的面容,還有一個陳敏瑤,而且那陳敏瑤比她溫柔多了,所以少了陳敏華,得了容離,是在好不過的了。鍾離玄樾自顧的想着這美眷,卻因爲太過於喜悅,又太過於自負,所以他便真的以爲,容離已經走到了這一步,爲了求生了開這樣的口,而她要自己動手殺了陳敏華,不過是因爲二人之間的私仇罷了。

可是,下一刻他卻沒有等到容離奔上來投懷送抱,而是看到她笑面如花的朝着陳敏華示威道:“陳姑娘分清楚了麼,到底是誰淪落到此。”似乎擔心陳敏瑤沒有明白,便又笑道:“你看吧,只要我開口了,你馬上就會死掉。”口氣輕描淡寫的,哪裡像是在論生死,分明像是跟人討論着家常或是女紅似的。

別說是陳敏華當即黑了臉,便是那鍾離玄樾也有些不悅起來,這個女人方纔竟然是在拿自己開玩笑。所以說,她根本就沒有打算真的到自己身邊來。而這個時候,陳敏華卻轉臉過來,看着他問道:“侯爺真的覺得,我不如她?”

還真不如,容貌比不得,而這才智,似乎也落下了一截。只是這樣的話鍾離玄樾並沒有傻到直接說出來,而是沒有回她。

轉過時候,容離的聲音卻響起來了,話卻是對陳敏華說的,“我與他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插嘴,我對他好與不好,他都是我的相公,與你一個無關緊要的外人有何關係?”

她的話音才落,衆人便聽見一陣衣袂翩翩翻騰的獵獵之聲,隨之便見一個白衣男子不知道從哪裡出來的,緩緩落到容離的面前來,他是否沒有看到四周的人,一臉愉悅的看着容離。

俊美無鑄的容顏,以及那雙與他面前的女人一樣,容易魅惑人心的眼眸,他身側四周遲遲才飄落下來的樹葉,緩緩的從二人周圍飄散過,他一如風中的銀鶴般,無形中,渾身上下都透露着一種難以叫人抗拒的威懾,可是他面對着眼前的女人,又是那般的溫潤如玉,使得衆人一時間都分不清楚,這個人究竟是個怎樣的人,竟然能在同一時間展現出兩個截然不同的形象來。

背後是威懾得叫人不敢直視的桀驁,而前面卻是猶如溫玉般的無暇俊美。只聽他那同樣溫潤如玉的聲音魅惑而起,“對,不管怎樣,我都是你的相公,所以你怎能這般不要我了呢?”

容離隻身前來,便是知道,商墨羽回來,只是她卻沒有想到,商墨羽是這樣出現的,而不是拿着劍橫掃千軍如卷席。而又在迎上他這看似可憐的話語,一時間不由得有些結目堂舌的。

當然,這一刻愣住了的不止是她,還有陳敏華與鍾離玄樾等人。

尤其是這陳敏華,她是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愛上的男人竟然會露出這樣謙卑姿態,而且居然是面對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她是怎麼也不能接受的,一種幾進瘋狂的嫉妒與憎恨頓時在她全身上下席捲而過,於是剩下來的便只有濃濃的不甘。腳步有些不聽使喚的迎上前去,看着那個眼中根本就看不到自己的男人,眼神突然又溫柔起來,是一種鍾離玄樾從來沒有從她身上感受到過的溫柔,“十四爺!”她原本的理直氣壯的質問,片刻間都化爲了柔情似水的三個字!

只是無人知道,她的這三個字裡,包括的是多麼深刻的單相思。

當然,商墨羽是沒有聽到她的話,不過與她面對面的容離卻是沒有忽略,也正好以此岔開話題,朝着商墨羽道:“陳姑娘叫你呢!”其實她自己都不曾發現,對於商墨羽的溫潤,她本質裡還是喜歡的,所以不覺間,原本自己對於他的防備,不知道在什麼時候瓦解開了。就是這麼一句陳姑娘叫你,明明是在提醒,可是無形中卻帶着一種小小的醋意。

身爲局外人,鍾離玄樾是看得清清楚楚,在忍不住嫉妒的同時,他才發現,一個女人只是熱情火辣的跟着你上牀,那絕非是佔有到這個女人的最佳證據。而真正的擁有了一個女人,是無時無刻,不管是不是在牀上還是地上,她都會把你當作另一半來看,而他院中的那些女人,永遠只會把自己當作主人來供奉,她們也永遠只會對着自己討好的笑。也正是這樣,鍾離玄樾在看到容離這個神情的時候,是多麼的想要成爲那個站在她對面的男人。

可是要成爲她的男人,事先是要殺了這個原有的男人。

對於商家十四爺的傳聞他聽得並不少,可是他卻覺得,這人到底不是神,他也是一個普通人而已,所以便沒有去細思,此刻他爲何會在這裡,只一心想要殺了他。當即朝着花四使了個眼神。

花四聽到陳敏華喚這人爲十四爺的時候,也忍不住的猜測起來,這莫不是商家的十四爺?可是商家的十四爺現在應該還在大秦纔對,所以他覺得此十四爺非彼十四爺吧!又何況,若是這個人真的商家的十四爺,那麼早的時候他怎不來,死了這麼多人才來?於是花四就更加的確定,這人不是真正的商家十四爺。

看到商墨羽溫潤如玉那一面的人動了,而站在他身後被他那嚇人的威懾震得雙腳發抖的此刻卻是站在不一動不動。見此,花四忍不住要張口大罵,卻突然感覺到一股凌然的殺氣,忍不住的轉頭尋去,正好對上一支面朝着自己飛來的簪子,他下意識的想躲,可是等到他有這個意識的時候,明顯感覺到什麼東西從自己的口中穿過,然後又‘咻’的一聲,繼續飛遠了。

那花四打眼色吩咐衆人動手之時,容離正要開口提醒商墨羽,可是她都還沒有開口,就感覺商墨羽捧了自己的髮鬢一下,而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卻是自己的簪子從花四的口中直接射穿他的頭顱,穿骨他的頭顱之後,簪子依舊沒有停下來,而是繼續向前方,最後刺進了一棵粗壯的樹杆裡,這纔算到了終結處。

鍾離玄樾雖然功夫不算是什麼一流高手,卻還是上得檯面的。可是此刻,他除了看到那隻不知怎麼從花四腦中飛出的簪子之外,就一無所知。而花四本人,似乎還沒有意識到什麼,而是感覺到口腔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隨之感覺到口中的腥甜,不禁伸手蘸了一下,瞧見手指上的濃血,不由得張口罵道:“靠,怎麼出血了,哪個小子暗算老·····”

只是沒等他那個‘子’字說出口,就卡永遠的卡在了喉嚨裡頭,只聽突然‘滋滋’的一聲,紅白相間的一股混合物從花四的腦後並射而出,花四整個人在最後關頭瞪大着眼睛,連對商墨羽一個回眸都還沒來得及,就硬邦邦的倒了下去。

在場的人,都是見慣了生死的,卻從來沒有看到誰是‘活着死去’的,因此都有些忍不住的震憾,而先前那些準備朝着商墨羽動手的人,這一時之間都有些被嚇住了,一個個的面面相覷,誰也不肯在先出擊,以免步了花四的後塵。

見着自己方纔那威風八面的屬下們此刻開始推三阻四,大眼瞪小眼的,鍾離玄樾才從花四的死亡中反應過來,他甚至有些拒抗自己去看商墨羽,因爲那樣會讓他心裡生出一種低於人下的感覺來。也在這個時候他才後悔起來,自己當初沒有好好的練武,以至於現在自身難保,非得靠這一羣膽小如鼠的廢物。

所有人裡,最淡定的就屬這陳敏華了,似乎她是有多麼的瞭解商墨羽,似乎商墨羽這樣殺人的場面她已經經歷過千次百次,因此毫不動容,看着他的神色一如方纔,見着此刻靜下來了,便又朝商墨羽喚道:“十四爺!”

“嚎個什麼嚎,叫魂啊?你們中原女子不是最將就三從四德麼?你方纔還是這小侯爺的女人,現在又跟只叫春貓似的喊十四爺,是個什麼意思?”這一次開口正是一路跟着容離身後的央良,他最煩的就是這樣的兩面三刀的女人,剛剛還一副盛氣凌人的模樣,這會兒卻裝得軟弱無助的,好像吃了什麼天大的虧似的。

容離聽到他的這話,忍不住撲哧的笑出聲來,一面似有責備的看了央良一眼:“這是中原,你得適應。”

央良聞言,哼哼的看了那滿臉尷尬的陳敏華一眼,這才別開臉去。

陳敏華受過不少的口頭侮辱,可是卻從來還沒有誰這般的侮辱過她,這分明是個男人,卻罵出比‘蛇蠍心腸’還要歹毒,還要傷人臉面的話來,最重要的還是當真商墨羽的面,她尷尬她憤怒,而最恨不得的,還是找一個地洞鑽下去。

可是這個時候是沒有地洞可以給她鑽下去的。

偏這個時候,容離看着她尷尬,還火上澆油,特意好心好意的提醒道:“爲難的時候,裝暈比較好了,陳姑娘可以考慮一下,那樣就不用面對現在的尷尬了。”

一瞬間,陳敏華給氣得,發現喘氣都是一件很艱難的事情,怒目圓睜,恨恨的瞪着容離,恨不得上前去將她一把把的撕碎,可是她不敢,這個想法只能限於想想而已。咬了咬那一口銀牙,她挺直了腰桿,恢復過神色來,朝着商墨羽看去,因在擔心被那央良罵,所以這一次便直呼其名的喊道:“商墨羽,我究竟哪裡不如她?”說着,似乎又想到了什麼,所以又補充道:“你便是覺得我不是好女人,可是與她的狠毒比起來,我又算得了什麼?”

對,她差點忘記了,這個女人也不是好女人,曾經她害得二表姐身敗名裂,害得表哥活活的被氣死,她手上的人命指不定比自己多了去,這樣的一個女人,早與賢德二字背道而馳了,這樣的女人有什麼資格成爲商家的夫人?

聽到陳敏華的指控,容離也不惱,反而興致勃勃的承認:“我就不是個好女人,我這人自私自利!只會一心一意爲自己着想,別人的死活才與我無關呢!”

陳敏華見此,只覺得容離真是被驢子踢了腦子,竟然還自己承認,如此甚好,只覺得是天助我也!一面生怕商墨羽沒有聽到似的,迫不及待的與他說道:“看吧,這便是你喜歡的女人,她就是這樣的人,你現在還一心一意爲她麼?”

自始自終,商墨羽都不曾看陳敏華一眼,似乎此刻說話的人,不過是一隻嗡嗡亂叫的蒼蠅罷了。所以啊,這纔是陳敏華最大的哀默,爲什麼商墨羽不喜歡她,因爲人家的眼裡從來沒有她!只是陳敏華自己卻還沒有意識到,這時候還滿心期待的等着商墨羽對容離的質問。

可是,她很快就傻眼了。

商墨羽聽到容離的話,卻是滿臉的愧色,他溫柔的拉起容離的手,面對着她誠心誠意的道着歉:“夫人對不起,就算你真的自私自利,那都是因爲我爲你考慮得太少了。”

這話很短,可是容離很沒出息的就感動了一下,不過她絕對不是那種好了傷疤就忘了痛的孩子,她很快就反應過來,將他的手甩開,無視他此刻在自己面前放低了的男人尊嚴。因爲她也是有尊嚴的,她不是小貓小狗,遺棄後撿回去給個饅頭就把人當主子。

鍾離玄樾看着商墨羽容離,還有陳敏華,突然間有些同情起這陳敏華來,當然更是恨她。雖然他們之間一直都是互利的關係,可是現在她卻當着自己屬下的面,一而再再而三的放下身段,像是一條狗般的在商墨羽的面前搖着尾巴乞要。而這商墨羽卻從來都沒有看她一眼,那眼中似乎就只瞧見了那個妖精一般的女人,而他在容離的面前,與那陳敏華在他面前的樣子,也沒有什麼區別,反倒是這個女人,她似乎一直都是勝利者。

想來是鍾離玄樾一直都以勝者自居,因此他看那容離,越發的入眼,心裡不由得想到,他日自己得這萬里江山,也只有這樣的女人才配得上站在自己的身邊。最重要的是,他才收到消息,當初越國留下來的寶藏,都在容氏的手中,這容離的母親應該就是知道寶藏的唯一人了。而容離是她的女兒,那麼······

這邏輯在清楚不過了,所以此刻容離對於鍾離玄樾來說,不止是一個他想要的女人,而且還是一個能讓他有臉面的女人,一個由着傾國寶藏的女人。

這樣的女人,他若是不要,那就真的是腦子被驢給踢過了。

然就在他幻想着得到了容離,又得到了那傾國寶藏之時,卻聽見容離的聲音響了起來。

容離別開眼神,不願意對上商墨羽那張妖孽的臉龐,“留着他的性命,他的命是白扇的。”

對,容離沒有忘記,這鐘離玄樾用暗器上了白扇的眼睛,將白扇打成了重傷,所以現在這鐘離玄樾不能死,因爲他的命是白扇的,要留給白扇親自拉取!

央良與商琴操早就想活動筋骨了,因此聽到了容離的話,也都開始磨拳搓掌的。

當然,只是他們兩人,鍾離玄樾等人是不畏的,可是現在多了個商墨羽,花四的屍體還在這裡躺着,所以他們無法去忽略這商墨羽的厲害。

商琴操目光冷冷的看着那臉上露出些許慌亂來的鐘離玄樾,到底是有些不甘,“哼,性命既然是留給白扇的,那麼這眼睛便留下來吧!”他說着,便欲出手。卻突然被容離的話攔着道:“且留一隻眼睛吧,什麼都看不到,那對死亡的恐懼也就減少了好些,到時候多沒勁兒。”

“是,聽夫人的。”商琴操聞言,覺得言之有理,所以給這鐘離玄樾留着一隻眼睛,正好讓給他看看,自己以後將怎麼死去。

雖然愛這個男人愛得瘋了,可最終還是自己的性命最重要,所以見到這三個男人因爲容離的話而開始動起手來,心中大喊不妙,想要先逃了,卻又見容離一個人站在那裡,與自己咫尺再近,若是錯過了今日,以後想要在殺她就艱難了,所以很是爲難。

而這個時候,卻聽見鍾離玄樾的慘叫聲,忍不住轉眼忘了過去,但見他的半張臉已經被血污所掩蓋住了。

看到鍾離玄樾這個模樣,容離突然想起了那日的陳元贏,因此目光便落到陳敏華的身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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