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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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可憐

葉可涼

我又躺在了喬宇的牀上,想必是老天爺也喜歡看笑話,看一個彎的愛上直的的笑話,於是讓我那屋的暖氣不明地沒有任何熱氣兒。

從醫院回來的時候,喬宇要坐我旁邊,我讓他坐司機旁邊去了!

他不時回頭看我一下,我雖然歪頭看着窗外,但都感覺得到。喬宇是個大傻瓜,我這樣跟他一丁點兒關係都沒有,他弄得這麼惶恐幹嗎。

我躺他牀上的時候,肚子還有點疼。媽的孟朝暉別栽我手裡,不然讓你死得很難看!

喬宇倒了熱水給我,我瞟他一眼。他說,讓誰打的?

流氓。

幹嗎打你?

搶吉他。

流氓搶吉他幹嗎?

賣錢唄。我翻了一個白眼兒。

噢。他點了一下頭。我真受不了他,傻的冒泡,說什麼他都信。他猶豫了一下又說,報警了嗎?

你有毛病啊?我報什麼警?我沒好氣地說。我心情煩躁。因爲我看到他牀頭那個妖精的照片。我拿起水喝了一口,放回去的時候故意碰翻了那個相架。他沒把它扶起來。我心情立刻大好。

好在沒有內出血,不然可就完了,你這一時半刻是回不來了。他繼續絮絮叨叨地說。我看着他樂。他回頭看見我樂,挺詫異地說,你笑什麼呀?都這樣了。真是的。你以前沒少給你們家惹事兒吧,啊?你爸媽吃得消你嗎?你說你……

你是老太太吧?我損他。

他張了一下嘴,又閉上,然後又張開說,你要自己不注意自己,沒人幫得了你!然後他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我有點高興。他這是真的爲我擔心我看得出來。

我說,喬宇,你能爲我報仇麼?

報……仇?

對!我知道那個流氓在那兒。你能替我打他一頓麼?

你怎麼惹的他?

這個你別問,我就問你能爲我報仇麼?

他看着我,我也盯着他。我覺得他不會同意,因爲這跟他一點沒關係,而且他連個前因後果也沒有弄清楚,斷然也不能爲我攬這爛事兒。我也覺得挺沒趣,我就是一問。

誰知道,隔了一下這個傢伙說,行!你帶我找他去!

我懵了。然後我說,算了。

喬宇這個大傻子!真他媽的傻!

我開始看到孟朝暉追了出來沒當回事兒,沒想到我拿吉他那麼容易,我遛進酒吧後面,拿回我的吉他,就大搖大擺地走了出來,別人奇怪地看我,我就裝模作樣地自言自語說,晚上頭回唱,還真有點緊張。誰知幾乎從酒吧出來地時候碰到了孟朝暉,我一見他,條件反射地跑,聽說他前陣子找得我也挺急,我知道是因爲我黑了那個傢伙的錢。可我沒有想到他居然那麼狠,不僅把我踢倒在地,還拿我的吉他打我的肚子,結果,吉他壞了,我趴地上了。

他就氣急敗壞地說,我把他害慘了什麼的。然後腳也往我身上踢。

我罵他,我說孟朝暉你個孫子,用得着這麼狠嗎,我又沒拿你的錢,又沒扔你衣服!

他媽的那個楓哥全算我頭上了,你不知道?!

我心想難不成楓哥把他給那個了?想着我就憋不住樂了起來。

他又打我。我就捂着腦袋,蜷着身子。我發誓這是我捱得最狠的一回揍。我沒覺得我和孟朝暉這丫有這麼大深仇大恨,總之,他有點往死裡打我的感覺,接着,他就住手了。我以爲警察來了。誰知道我迷迷糊糊地擡起眼睛的時候,看見了那個楓哥。

我可沒有力氣再跑,身上也有點習慣被揍了,我想他再給我一頓挨起來應該不會那麼難。

那個楓哥說,孟朝暉你他媽的幹嗎呢?

孟朝暉的聲音一下就慫了,說,楓哥,我逮着他了,他他媽的欠揍欠得厲害!

我覺得有誰捏着我的下巴,我一甩頭,我最討厭別人碰我的臉!

孟朝暉喊你他媽的還不老實!我說,要打就打,別碰我的臉!

那個楓哥蹲在我面前,我覺得挺累的,乾脆躺在地上。他說,爲什麼不能碰臉?

我不喜歡!

哈?!他怪叫了一聲。然後說,你知道我是誰麼?

楓哥。

嗯!怎麼膽子那麼大?你打聽一下誰敢白拿我的錢?

你不是同意了麼?我在你面前拿的!

我幹嗎白給你錢?

我怎麼知道!我白了他一眼。然後等着他的嘴巴摻下來。他沒有我預期的動作,我擡眼看見他在笑。他說,你多大了?

22。

幹嗎呢現在?

呆着呢。

還是處男?

戚!

回答我。

與,你,無,關!我感覺到他眼裡一種危險的東西。趕緊說。你別傻了,他媽的這年頭哪兒還有處男啊,告訴你老子自己都數不清幹了多少回了。

哈哈哈……他哈哈大笑。

我慢慢爬起來說,你先笑着,我走了。

我拖着我的吉他,心裡其實很難受,我的吉他,我老爸留給我唯一的東西。我攥了拳頭,如果這個時候誰在上來,我一定跟他拼命!

他們一定知道了我的想法,所以誰也沒有追上來。

我和喬宇並排躺着,誰也沒說話。我全身疼,雖然吃了止疼片和消炎藥,我頭昏昏的,卻睡不着。喬宇也挺靜,估計睡着了。我慢慢翻過身子,想看看他,怎麼知道正碰上他銅鈴一樣的眼睛。

媽呀!嚇死我了!你半夜睜這麼大眼乾嗎!我嗷嗷叫。

我睡不着。

不會讓我講故事給你聽吧?我藐視他說。

他欲言又止。我知道他有話說。我說,你要講故事給我?

他說,你明天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夜宵啊?

不是,晚飯。

你不和妖精出去了?

你不是有病嗎?

你纔有病呢!

我說,你有傷,不方便。

嗯。我心裡高興不已。我吃點排骨吧。

不行,太葷了。

我就想吃排骨!

那熬個排骨湯。然後弄個魚怎麼樣?

湊合吧。

吃米飯還是麪條?

廢話,吃麪條弄魚乾嗎?

也是。

那稀的呢?喝什麼?

你不是弄排骨湯了?

啊……對啊。

喬宇……

啊?

你不對勁兒,想什麼呢?

沒什麼。

說!

真沒什麼,就是想對你好點兒。

爲啥?

可能是……看着你……可憐吧……他善人似的說。

你他媽的纔可憐呢!我最討厭別人說我可憐。該給誰做飯給誰做去!上你的盤絲洞去!別在這兒跟大善人似的!我可憐!我纔不可憐呢!我從牀上坐起來,穿上鞋,跑回自己的房間。

他媽的真冷。

他很快過來了,說,你這兒沒暖氣沒法睡。

我不搭理他,拉着衣服蓋在身上。

他說,你一點也不可憐,他媽的可惡!

我哈哈大笑,然後又穿上鞋跑回他房間的被窩裡去了,還是這兒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