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曠野上,五千餘滿清精銳騎兵,護衛着皇太極的龍攆,緩緩朝着東北方向行駛!
龍攆兩側,皇長子~肅親王豪格,鄭親王濟爾哈朗,議政大臣索尼,議政大臣寧完我等十幾人滿清權貴隨侍左右!
愛子早夭,皇太極心情十分不好,隨侍衆人也不敢說話,生怕打擾了他們主子爺的清靜,只有‘噠噠’的馬蹄聲,有序的迴盪在曠野上。
龍攆內,皇太極靠在一旁的車廂壁上,手中緊緊的握着一塊青色的玉佩,兩行清淚,卻是忍不住的流淌下來!
這是當年他迎娶海蘭珠時,科爾沁部大領主蟒古思贈與他的信物,傳說,這塊玉佩,曾是蒙元開國帝皇‘忽必烈’的心愛之物,可以溫人心脾,祛風祛溼,最爲關鍵的是,這塊玉佩曾被一位道法高深的大和尚開過光,傳聞,佩戴它,可以凝神靜氣,控制自己的情緒!
但這一刻,即便是寶物在手,皇太極依然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一種難言的傷悲,充斥在他的心間,讓他幾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雖然人們常說,‘帝王寡情!’
尤其是像皇太極這般,從血與火中,一步一步拼殺出來的帝王,更應該雄才偉略,指點江山,但可惜的是,皇太極可以對所有人,甚至對他的兄弟,都是薄情寡恩,但唯有一個女人,卻是幾乎傾注了他一生所有的愛,而這個女人,便是海蘭珠!
想起他們兩人的愛子,皇太極忍不住嗚咽出聲來,想他一世梟雄,近幾年更是無往而不利,東征朝鮮,西征蒙古,開疆拓土,眼下,便是連昔日不可一世的大明王朝,也被他打的毫無還手之力!
他本想給他的愛子,留下這個世界上最大的一片江山,留給他最衷心的臣子,可惜,現在一切都化爲了泡影!
那個常常被他抱在懷中的小生命,已經永遠離開了這個世界!
“多爾袞,多鐸!你們好啊!你們很好!你們可真是朕的好兄弟啊!哈哈哈!哈哈哈哈!”龍攆內,皇太極忽然失心瘋一般的大笑起來!
要不是他這兩個兄弟,他怎的會連自己的愛子最後一面也見不着?
要不是他這兩個兄弟,他現在已經在關雎宮陪伴着他最愛的女人!
可惜啊,現在一切都來不及了!
想起海蘭珠梨花帶淚的俏臉,皇太極心中忍不住揪心的疼!
“畜生!畜生!!!朕一定會讓你們付出代價!”皇太極緊緊的握住了拳頭,原本煞白的肥臉,瞬間憋的通紅而猙獰!
這時,天色已經黑了下來,天空中又颳起了凜冽的北風,風沙漫天,能見度極低!
豪格忙湊到龍攆前,小心的請示道:“阿瑪,照這個速度,咱們要趕到平谷城,至少要等到明天晚上!夜間風沙甚大,要不要在這裡紮下營來?”
皇太極撥開窗簾朝外一看,忍不住皺起了眉頭,這種天氣,別說戰馬受不了,人都受不了了!
“便在此紮營吧!對了,豪格,你派人去平谷城通報一聲,問問鰲拜準備的怎麼樣了?這般天氣,更不能再耽誤時間了,務必要將平谷城的人口、物資,提早運出關外!”
“是!”豪格應了一聲,趕忙匆匆離去。
皇太極稍稍鬆了一口氣,坐在龍攆裡,閉目養神起來!
這些清軍,全都是兩黃旗精銳,他們效率很高,不多時,便將營地紮了起來!
不過,滿清此時,在軍事力量上,是整個東亞地區的霸主,幾乎沒有人,可以再威脅到他們的安全!
他們的營寨扎的很是簡陋,並不像明軍那般,擁有大規模的防禦性建築設施,而是僅僅圍起了柵欄,派出了幾十名精兵巡哨而已!
畢竟,在這片土地上,沒有人,膽敢跟這些真正的八旗精銳野戰!
一路旅途勞頓,包括皇太極在內,幾乎所有人都昏昏睡去!
可剛剛過了子時,曠野上卻出現了一個黝黑的人影,他瘋狂抽打着馬鞭,直奔清軍大帳而來!
“站住,你是什麼人?”巡邏的哨探很快便發現了他,十幾柄鋼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們瘋了麼?我是哈狼!我要見皇上,快去替我通報!”哈狼大聲呼吼,真的如同一頭餓狼!
“什麼?哈狼?這,這怎的可能?”
兩黃旗人數本就不算多,幾乎所有清兵之間,都是沾親帶故,若真的是哈狼,他們怎的能不認識?
只是此刻,巡哨的清兵卻都傻了眼,眼前這個‘怪物’,沒有耳朵,沒有鼻子,甚至沒有眉毛,臉上血肉模糊,簡直就如同一個噁心的還未完工的人偶!
“杜木布,你這個雜碎!連老子你都不認識了麼?快,快去替我稟報皇上!我有重要軍情彙報!”哈狼不由大罵,狠狠踢了這巡哨清兵頭領一腳。
這叫杜木布的清兵小頭目傻了眼,‘這,這怎的聲音這麼熟悉?’
待他拿火把往此人臉上一照,果然,正是鰲拜麾下的甲喇京哈狼!
“爺,爺,您,您怎的變成了這樣?”杜木布直接嚇傻了,哈狼雖然武藝不高,但心機出衆,在兩黃旗內都算的上是個人物,更不是杜木布這種小人物可以招惹的起的,可是,可是此刻,他,他怎的就能變成了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滾開!快去替我稟報皇上!再不去,就沒時間了!”哈狼大急,拼命抽打馬鞭,根本不再理會這些巡哨,直奔皇太極的大帳而去!
“哎!哈狼大人,您,您等一等啊!”杜木布等人趕忙追了上去!
有種憂鬱成疾,皇太極的睡眠質量本就不好,此時,聽聞有人在他的大帳外大吵大鬧,他很快便從溫暖的軟榻上坐起身來,陰沉着臉對外面道:“是何人在外面大吵大鬧?將他帶進來!”
“是!”守門親兵不敢大意,趕忙將哈狼帶到了帳內!
哈狼連滾帶爬的奔到皇太極腳下,啕啕大哭,“皇上,皇上啊!奴才,奴才差一點就再也見不到您了啊!”
皇太極眉頭微皺,稍稍後退了一步,“你,你是誰?怎的會變成這般模樣?”
哈狼趕忙磕頭道:“奴才,奴才是哈狼啊!皇上,鰲拜,鰲拜麾下的三千正黃旗勇士,全都,全都完了啊!”
“什麼?你,你再說一遍?”
皇太極大驚啊,他一把抓住哈狼的衣襟,根本不在乎哈狼恐怖的臉,大聲追問道:“快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哈狼連血帶淚,啜泣着將鰲拜在山谷中被俘的經過,對皇太極敘述了一遍!
皇太極陰沉着臉,緩緩聽完,肥胖的圓臉上,已經滿是殺意,“劉如意?劉如意?他怎的會到這平谷城下?鰲拜是豬麼?他怎的會這般容易就中了他的圈套?”
“皇上,是,是那劉如意安排的苦肉計啊!鰲拜大人,本就像與劉如意決一死戰,在劉如意刻意攛掇下,他哪裡還能忍得住,便徑自朝着山谷中追去!誰知,那劉如意早就在那裡設下了天羅地網!奴才也不知他到底用的是什麼武器,只是那爆炸的威力,怕是比紅衣大炮還要厲害幾倍啊!皇上,我三千精銳,根本無從反抗,便,便被那劉如意,一把火燒了個乾淨啊!”哈狼拼命磕頭,聲音簡直是悽慘至極!
劉如意之所以留他一條性命,便是因爲見此人生性伶俐,特意要他來做這個‘傳聲筒’!
皇太極聽完,默然不語,半晌,他忽然冷笑道:“既然鰲拜已經戰死,那你爲什麼又能活着回來了?告訴朕!!!”
哈狼大驚,忙拼命磕頭道:“皇上,是,是那劉如意特地留下奴才的狗命,要,要向您給彙報這消息的啊!”
“哦?”皇太極忽然大笑了起來,“那他還有沒有什麼話,託你告訴朕啊?”
“奴才,奴才不敢說!”哈狼額頭緊緊的貼在地上,大氣兒也不敢出!
“說~~~~!爾等連我數千精銳,都敢葬送!還有什麼事情是你們不敢的!”皇太極猶如一頭咆哮的人熊,歇斯底里的怒吼道。
“是!是!”哈狼拼命磕了幾個頭,這才哆哆嗦嗦道:“那,那劉如意說,皇上您,明日天亮之前,必須脫光了上衣,到他,他面前負荊請罪!他,他還說……”
哈狼看了皇太極一眼,欲言又止!
“說~~~~!”皇太極幾乎要暴走了!
“他說,他說,久聞海蘭珠和布木布泰國色天香,若,若是皇上,能將這兩個女人,送到他的大營內,他,他就網開一面,饒,饒了您的死罪!否則,待到明日正午之前,他還沒有得到消息,就,就要將咱們現在這些人,像鰲拜一樣,通通燒成焦炭啊!”哈狼一股腦,將劉如意的原話,全都對皇太極說了出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皇太極怒極反笑,直笑的腰都彎了下來!
哈狼嚇傻了,哆哆嗦嗦道:“皇上,您,您沒事吧?”
“沒事?你看朕像有事的樣子麼?啊~~!”皇太極狠狠一腳,直將哈狼踢出幾步之遙,“你們可都是朕的好奴才啊!你們可真是朕的好奴才啊!我數千精銳,竟然就被爾等這般輕易葬送!朕養你們!究竟又有何用?來人啊!給我拖下去,將這廢物活剮了!!!”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啊!奴才,奴才對皇上,對大清可是一片衷心啊!那劉如意就在附近,他,他隨時準備着對皇上您下手啊!皇上!皇上……”哈狼拼命掙扎,卻怎的敵得過皇太極身高體壯的親衛們!
片刻,他便被親衛門拖出了帳外,不多時,整個夜空都響起了哈狼撕心裂肺的慘叫!
皇太極這時反而冷靜了下來,他是何等梟雄,一生經歷過無數的風浪,劉如意這點小把戲,又怎能逃得過他的眼睛!
“劉如意?劉如意!好,很好,很好啊!你果然是心機深沉啊,連朕你都敢算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