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承認心魔
一丈寬，突出山壁十五丈的長舌斷橋上，兩人對峙，橋下是黝黑如巨獸之口的巨大空洞。
“我很遺憾，居然要用這種心情面對你。”寒江雪落在橋尖，表情沉重。
熊孩子卻毫不領情，表情兇惡的道：“聽說你五年前摔下懸崖，怎麼沒摔死你呀！”
寒江雪一聽，頓時怒了，緬懷的心情也變成憤怒，“你這個畜生！當初你吃我的，用我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給你的，最後還要背叛我，你哪還算人！”
回憶當初，寒江雪爲了將他養活，在寒族忍辱負重，不知道捱了多少打罵，有一口吃的，總讓他先吃，有一口喝的，就不會讓他口渴，最後換來的，是一顆破碎丹，毒碎了他的丹田，讓他生不如死，讓他被掃地出門，這種禽獸不如的東西，怎麼還有臉活在世上。
“是啊！你都知道什麼都是你給我的！那你把我帶到寒族，有沒有想過把我帶回去啊！”熊孩子高聲咆哮着，眼睛都已經泛出淚光，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
寒江雪愣住了，他料不到對方的情緒比他還要激動。
見他如此，熊孩子像是找到了發泄口，開始聲嘶力竭的斥責寒江雪的不負責任和自私自利的作爲。
“你說要給我好生活，你把我帶到這裡來，但這裡是什麼破地方？這是什麼破地方啊！”熊孩子伸手指着寒江雪，又伸着手緩緩轉了一圈，“這十年來，你知道我是怎麼過的嗎？啊！”
寒江雪一時語塞，想要反駁，卻倍感無力。
“你要做英雄，你高尚啊！你偉大啊！”熊孩子衝着寒江雪比了個大拇指，又滿臉憤恨的道：“所以他們都愛你啊！寒族還想讓你做未來家主啊！你卻要做什麼狗屁英雄，現在誰念你的好啊！”
寒江雪聽完他最後一句話，表情頓時像是被人砍了一刀。
對呀！誰念我的好？
“你毀了寒族之後，你知道他們是怎麼欺負我啊！！”
“所以你就要出賣我！”
“是啊！我不一樣！我不想做什麼狗屁英雄，我只想一步一步走到最高，哪怕是爬，我都要站到最高！”熊孩子慢慢後退，聲音越來越大。
然後，他哭了，無力的跪倒在地，聲音也降低了：“我不要再受欺負了！我不想再被人欺負了。”
一番發泄之後，寒江雪的心情也由憤怒變得冷靜，他不禁在心中問自己：是我錯了嗎？原來這一切都是我一意孤行嗎？
然後，他忽然有些理解他了，心中的憤怒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深地悲傷。
“我帶你出去吧！”寒江雪向前走了幾步，想要去攙扶他。
“不要過來！”熊孩子猛的向後跳躍，像是懼怕生人的野獸，“回不去了！你還是你，我卻已經不是我了。”
“這樣啊……”寒江雪將手放下，低着頭，彷彿在思索。
熊孩子表情恢復如常，將心裡的憤怒發泄完畢，氣質陡然一轉。
“我愚蠢的堂弟啊，我送你往生極樂，送你解脫吧！”寒江雪身子下沉，左手五指接觸地面，頭顱擡起，鎖定熊孩子，右手高舉，一掌拍在斷橋之上。
咖嚓！斷橋頓時佈滿裂痕。
“你還是老樣子，爲了勝利不擇手段呢。”熊孩子搖了搖頭，雙手合十，然後分開，其中火光閃爍，一把灼灼燃燒的兩尺長火刀被他召喚出來。
當這把刀出現的時候，熊孩子的臉被映的火紅，他的精氣神彷彿也因此提升到了極致，氣質一變，和剛纔判若兩人，先前是怨天尤人的失敗者，此刻卻是戰無不勝的將軍，
一股灼熱感撲面而來，寒江雪瞳孔驟縮，暗道：絕不能被他砍中。
心魔也在心中發出咆哮一般的警告：上品靈器風火大刀，而且還是隻增加破壞力的上品靈器，比尋常上品靈器破壞力強上一倍，絕對不可硬抗。
寒江雪嗤笑一聲，這還用你說！
這把刀一出現，立刻就給他一種置身於火山口的感覺，好像隨時都能將他化爲灰燼。
“爲了殺你，我也做足了準備。”熊孩子單手持刀，搖指寒江雪。
咖嚓……與此同時，斷橋轟然倒塌，兩人同時下墜。
寒江雪仰躺着摔向深淵中，熊孩子撲面而來，甩手就是一刀。
呼……一股熱風夾帶着一條一尺粗的流火，宛如一條火蛇，在半空旋轉了三個圓圈，席捲寒江雪。
“《魔胎變》，近戰模式！”一聲暴喝，寒江雪身後衝出八條觸鬚，同時繞過他的身體，在他面前結成一張網。
噗……，火焰和觸鬚相遇，便四散開來，寒江雪處於其間，只覺得熱風撲面，臉上傳來火辣辣的灼痛感。
“好強的刀！不愧是上品靈器！”寒江雪趁機後仰，八條觸鬚中的兩條直插山壁，將他的身體拉了過去。
熊孩子又是輕輕一揮，一道明火衝向山壁，像是黏在了上面，火焰一收，也把他拉了過去。
兩人面對面，再次對峙，憑着各自的手段，立足山壁之上，也如履平地。
“垂死掙扎！”熊孩子面無表情，緩緩舉起風火大刀。
寒江雪眼皮子直跳，熱風襲來，他的後背卻寒意刺骨。
這刀哪怕不是近戰，刮出的火風，也能要了他的命，而對方只是隨手一揮，根本沒用全力。
“掀火！”熊孩子將刀鋒由頭頂向背後一劃，轉過一道半圓，至下而上一挑，像是掀桌子似的掀起一條一尺寬，兩尺高的棗紅色火焰溝渠，直撲寒江雪。
山壁頓時隨着火焰變得通紅一片，火山爆發一般的熾熱和威力，讓寒江雪心驚膽顫，這種破壞力，足以讓任何築基以下的練氣士膽寒，甚至第一時間就會選擇閉目等死，免得再受一份侮辱。
“好快！”面對奔來的火焰，寒江雪只能做出本能的向右一閃，身子還在凌空，忽然覺得一陣劇痛，原來左臂擦中了火焰邊緣，一條袖管頓時化成灰灰，半截手臂也變成焦黑色，一用力，便出現道道龜裂，可見其中鮮紅的嫩肉。
“遭了！”寒江雪身子猛的蹲下，做好迎接下一擊的準備，對方卻像是要給他喘息之機，又或者想陪他多玩一會。
兩者之間的差距，由此便顯而易見。
熊孩子緩步而來，背後是穹頂投射的光芒，襯得他如同戰神，一把火刀熊熊燃燒，刀尖劃過山壁，留下一道暗紅色印記，久久不散。
寒江雪左手用力握拳，焦黑色皮膚紛紛蹦開脫落，血液頓時從傷口溢出，半截成了血手，血液滴答答的墜下身後深坑。
咕咚咕咚……寒江雪的心也跟着沉入谷底，生不起一絲一毫能戰勝他的把握，但熊孩子的目光已然鎖定了他，刀鋒隨時會向他斬下。
“你這模樣，是成魔了嗎？”熊孩子饒有興趣的看着他，刀鋒卻悄悄調轉向後。
寒江雪眼角抽搐不已，又要來這一招了嗎。
嗖……，下一刻，又是一道火焰溝渠，這一次有了經驗，有驚無險的被寒江雪躲了過去。
“媽的！”寒江雪啐了一口，對方神兵在手，天下我有，別說刀鋒，連刮出來的火焰都像是岩漿一般，這還怎麼打。
該怎麼辦！陰謀手段，無用，血氣召喚，無用，障眼法，無用。
“我要堂堂正正的的打敗他。”這句話是當初回到寒家鎮的時候說的。
然後，這句話彷彿一句妙音，讓他豁然開朗。
我是魔，不可否認的魔，所以就要有魔頭的樣子。
“心魔，我不該否定你，來吧，我向你敞開心扉，和我一起，共同作戰吧！”寒江雪左右舒展雙臂，渾身放鬆。
熊孩子目光一凝，不知他又要耍什麼花樣。雖然勝利在望，卻也畏懼他當初的餘威，竟然沒有趁機出手。
“謝謝主人，立刻解除血氣封印，《魔胎變》短暫提升一層，請主人儘快結束戰鬥。”心魔的話音剛落，寒江雪渾身氣勢陡然一變。
八條觸鬚收了回去，呲啦一聲，衣裳破碎，渾身肌肉虯結，膚色也在慢慢變暗，在這期間，熊孩子的心神突然有些難以鎮定，寒江雪的身影彷彿在他面前變得越來越大。
“裝神弄鬼！去死吧！”熊孩子故技重施，一刀掀來一道火焰溝渠，將寒江雪整個人都吞沒了。
砰砰砰～一連串的爆炸聲響起，那是山壁之中的岩石受不了灼熱而爆開，熊孩子臉上一喜，火焰散盡，又變成呆滯。
寒江雪雙臂交叉，護住面部，渾身已經不着寸縷，卻展現出一股狂野霸道的氣勢，他的肌肉，依舊在不受控制的膨脹着，很快就變得比之前大了三倍，成了一個肌肉分明，皮膚暗紅的大塊頭。
“哈……”口中吐出一股白煙，寒江雪目光淡淡的掃了熊孩子一眼。
“呵呵……不過是防禦強了一些，這種程度的攻擊，也不是我的全力，只要我……”
話音未落，忽然心中發出警兆，將風火大刀橫攔於胸前，便只覺得眼前人影一閃，噹的一聲之後，他的身體便彷彿被重物撞擊，倒飛而去。
砰砰砰砰砰砰，一連串的撞擊聲響起，熊孩子接連不斷在山壁上翻滾，每一次落在山壁之上，都彷彿是被重重的砸在上面，土石飛濺，引起一道濃濃的煙塵。
直到飛出去三百五十丈，熊孩子纔將只剩下半截的風火大刀深深插入山壁，留下一條十五丈的劃痕，才堪堪緩住這一次的衝擊力。
“咳咳咳咳……”熊孩子忽然跪倒下來，左手捂住嘴巴，一口鮮血吐了出來，從指縫中流出，然後不受控制的落入深淵，他慌忙去抓，卻爲時已晚。
“唔！這就是心魔給我的力量嗎！”
煙塵阻隔了兩人的視線，寒江雪看了看右手，剛剛一拳打在風火大刀之上，雖然明顯能感受到將它折斷了，但是仍然灼傷了他的拳頭。
然後，他用左手在傷口一扯，一塊帶着血肉的焦黑皮膚便被他扯下，整個過程，他都面無表情。
隨後，他的臉上傳來幾點溫熱，寒江雪伸出舌頭舔舔，露出一個惡魔般的獰笑：“我愚蠢的堂弟，你受傷了。”
濃灰還未散盡，落石碎土不斷擊打在他身上，但他心中卻涌出無比激動的情緒，有心魔加持，形勢彷彿逆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