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鬥天
一頭青牛，頭頂着炎炎烈日，在一條狹窄的上山小路上慢悠悠行走。
在它背上，是一個無臂少年，倒坐在牛背閉目養神，口中說着不符合這個年紀該有的話：“一流高手中，恐怕也罕有人是你們的對手了。”
一位中年婦女，一個毛頭小子，跟在他身後，兩人額頭都佈滿了汗水，卻都咬牙堅持着。
中年婦女滿面滄桑，太陽穴高高隆起，雙目如電，步伐穩健，這股氣勢，放在一般小鎮中，那也是隱士高人，顯然，她對得起寒江雪的評價。
一旁的毛頭小子，年紀才八九歲，身上似乎散發着淡淡神光，精神頭比中年婦女還要強上一些，每走一步都發出一聲響，像是要踏碎腳下土地，渾身上下都充斥着一股勇敢果決的氣息。
毛頭小子名叫牛二，中年婦女名叫阿蓮，是寒江雪在青牛村收下的徒弟和侍女。
不收女弟子，是寒江雪的原則。
“師父，沿着這條路再走五百里，才能到達白虎村，這樣走，實在太慢了。”牛二有些不悅，如果讓他放開了跑，他的速度能追上獵豹，趕上羚羊。
寒江雪哈哈一笑，道：“那你就在前面領路吧。”
對於這個小徒弟，他可以給他更多的關愛。
牛二心中一喜，卻不動聲色，只是自顧自從他旁邊經過，青牛擡頭看了他一眼，牛二纔像是想起了什麼，回頭衝寒江雪拜了拜，才向前方奔去，如脫繮的野馬，眨眼便不見了蹤影。
小的走了，還剩下個老的，寒江雪睜開眼睛，默默的注視着阿蓮。
在青牛村，像她這麼奇葩的女人也是不多見的，小肚雞腸，見風使舵，說風就是雨。
這種人在哪裡都不受人待見，她也很有自知之明，跟在寒江雪後頭，一聲不吭，也不抱怨。
“要你跟着我，是替我做事的。”
“俺知道。”
“你想要什麼，跟我說。”
“俺想要兒子！你能給俺嗎？”阿蓮猛的擡起頭來，一臉期待。
鐵牛死了，哪怕不被人打死，也會病死，她也報了仇，但作爲母親，作爲一個活了半輩子的女人，最渴望的，還是想將一份感情寄託給自己最疼愛的人，這一點，阿蓮和普天之下所有女人都無區別。
“可以啊。”破天荒的，寒江雪一口答應。
什麼？阿蓮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個人真的會給自己一個兒子？可是……人死不能復生，這個人再有本事，也不可能把鐵牛給救活吧？難道說……阿蓮看着寒江雪俊秀的面貌，丰神俊朗，那雙勾魂的眼睛正盯着自己，不由得想入非非。
寒江雪從口中吐出一顆棗核，在她頭上一擊，“少打我的主意，若想要兒子，就努力修行，等到你突破先天境界，成爲修行者。就能返老還童，到時候找個男人，你要幾個兒子就有幾個兒子，想和誰生就能跟誰生。”
修行者，阿蓮心中一動，這個熟悉的稱呼，在以前她是連想都不敢想的，或許是離着禁區比較近的原音，修行者對於青牛村的人來說，是可以隨意進出禁區的存在。
禁區裡面有什麼？
有長生靈草，古靈精怪，秘寶無數。
或許是鐵牛死去之後，給她的打擊太重，反而讓她生出一種奇異的情緒。
爲什麼人到中年才接觸這些？
爲什麼沒有任何天賦？
爲什麼只能成爲僕從侍女？
爲什麼這世界如此不公平？
“俺明白了，就算前面有火坑，俺也會跳進去。”沒有多少文化和見識，但在這一刻，這個中年婦女明白了力量的確切價值。
寒江雪滿意的點點頭。嫉妒，是她活下去的動力，也是她的亮點，能夠給自己提供源源不斷的魔氣，在這種魔氣的滋養下，《魔胎變》的境界也有了突破的跡象。到時候達到第三層，立刻就能迎來天劫，成爲築基修士。
魔道神通，就要有屬於自己獨特的修行方式，以前的路，很有可能是錯的，紫魔給寒江雪鋪好的路，已經被他放棄了。
只要把牛二和阿蓮培養成練氣士，寒江雪就有機會突破成爲築基修士，這種方法，比起用人命填充，更人道，更符合他的道。
天地不仁，我便逆天而行。天要滅人，我便救人。
按照幾個人的腳程，今夜至多走出一百里，然後進入禁區。裡面有什麼在等着他們，誰也不知道。
“大姑娘爲什麼不跟着俺們……”
“不該問的別問。”寒江雪又閉上了眼睛。
青牛村，彷彿一個囚籠，將獨角獸關住了，因爲她破壞了“天命”，所以要承受代價，但她相信，寒江雪一定會回來的，他一定會戰勝王天嬌，戰勝天意。
魔州不存在和諧共生，寒江雪這一行人進入禁區的那一刻，整個森林都彷彿活了過來，黑暗中無數雙眼睛投了過來。
“從現在開始，一路殺過去，牛二不許用武器，阿蓮不準用拳腳。”
寒江雪囑咐完，兩人倒深吸一口涼氣。
這無異於送死。
連寒江雪和王天嬌兩人聯手，在禁區中也不敢逗留太久，更別說發生衝突，還說什麼一路殺過去，更是不可能。
青牛實在看不下去了，晃了晃腦袋。
“前輩，好不容易發現的好苗子，葬送在這山脈中，是不是太可惜了！”
話音未落，遠處傳來一陣嗷嗚怪叫聲，顯然是有不乾淨的東西被驚動了。
越往禁區深處走，越是伸手不見五指，黑暗中的嚎叫，是死亡的宣告。
不止是牛二這個毛頭小子，連將生死置之度外的阿蓮都開始緊張起來。
沉重的氣氛，壓抑的空氣，漆黑的夜幕，冷漠的寒江雪，危機四伏的禁區，彷彿打開的鬼門關。
很有可能一個喘息之間，他們就會死去，死的毫無價值。
“徒弟，想要成爲一個了不起的男人，頂天立地，就要獨自一人闖過禁區。”
此言一出，牛二頓時瞪大了眼睛。
雖然知道寒江雪的冷漠，知道他無情，但沒想到，居然會讓他獨自一個人通過禁區……
“我已經將幾套拳法銘刻在你的腦海裡，只要你不斷戰鬥，提升實力，它就能爲你所用。”
牛二當下便不再猶豫，昂首闊步的踏着稀碎的枯葉，走向黑暗深處。
在他身後，寒江雪用幾乎相同的話語和阿蓮說了一遍。
“前輩，他們會死嗎？”青牛邁着步子，馱着寒江雪繼續往前走。
“誰知道，如果死了，那也是他們的命，我不可能顧及到太多，因爲我的對手，還有我將要去的地方，比他們兇險百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