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沉欲裂的腦海中不斷的回銘着刺耳的蜂鳴聲,肺部就像是要炸開了一般疼痛難忍,猶如一個溺水的人,每一次呼吸都讓唐飛感到異常的艱難。
他緩緩的睜開了雙眼,臉色極爲蒼白,目光隨之觸碰到了高高在頭頂上的點滴吊瓶,心裡頓時鬆了一口氣。
“感覺很難受吧?”淡然且冰冷的聲音突兀的在耳畔響起,嚇了唐飛一跳,當他歪過頭,看在坐在他不遠處的沙發上,手裡還拿着一本雜誌的楊傲時,瞳孔驟然急縮,身體下意識的顫抖了一下。
“你,咳,呵呵,是你救了我麼,謝謝,真是太感謝你了。”畢竟是特工出身,唐飛極爲巧妙的掩飾了自己的驚慌,像是一個被救助的人那般,感激的看着楊傲,眼神裡看不出任何破綻。
他心裡還存有僥倖,他有自信楊傲絕對不會察覺,懷疑到自己是在跟蹤他,但無論哪一種想法,都不足以說服他。
楊傲擡起手腕看了一眼表,冷漠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起身走到了唐飛的病牀前,擡起頭看了一眼吊瓶,說道:“運氣不錯,你還有二十分鐘的時間,你知道我想知道什麼。”
唐飛的心裡就像是被一把尖刀猛的刺穿了,臉上的肌肉微微的顫了幾下,隨即擠出了一抹茫然且尷尬的笑容,看着楊傲,問道:“那個,抱歉,我不明白你說的什麼意思。”
楊傲笑了笑,沒有說話,只是隨手取出了一支粗如拇指般的注射器,裡面似乎什麼都沒有,空空如也。
“你,你是醫生?”唐飛的臉色變了又變,強忍着內心中的惶恐,硬着頭皮繼續在那演着蹩腳的戲。
楊傲沒有理會他,而是將那支注射器的針頭對準了輸液器的軟管,輕描淡寫的刺了進去,隨後,抽過一把椅子,坐在了唐飛的面前,翹起了二郎腿,看也不看那針頭一眼,說道:“你的時間還很充裕,不着急。”
唐飛的臉色刷的一下變得慘白,整個人都忍不住的顫抖了起來,他下意識的想要伸手去拔掉刺穿自己手臂的輸液器針頭,但卻發現自己根本無力動彈,哪怕只是稍微擡起手臂,胸口都會刺痛難忍。
“你,你到底想幹什麼?我跟你無冤無仇,你,救命,救命啊!”唐飛慌張的想要大聲呼喊,但讓他驚恐不安的是,原本應該洪亮透徹的聲音,如今卻極爲沙啞,肺部的劇痛讓他根本就喊不出多大的求救聲。
楊傲饒有興趣的摸着下巴,笑着看着唐飛,說道:“這裡的封閉式隔音效果很好,很適合病人在這裡安靜的療養,環境很不錯吧。”
“你,咳咳,你是誰,你想幹什麼?”唐飛冷汗淋漓,但仍還抱着一絲的希望。
“這種愚蠢的問題就不要再問了,我的耐心很有限。”楊傲臉上的笑容微微的收斂,最後被一片冰寒所取代,他冷漠的看着唐飛,緩緩的說道:“唐飛,1987年入伍,1994年因表現優異,被特別選拔進入國防部二部進行特工訓練,2003年因執行任務受傷,提前退役。”
楊傲說的都極爲清楚,語速雖然緩慢卻極爲流暢,但那每一個字都彷彿一把利刃尖刀,狠狠的刺穿跳動着唐飛那顆脆弱的心臟,他陰晴不定的看着楊傲,臉上的那抹驚慌的神色漸漸的
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臉的堅定神色。
直到楊傲說完最後一個字,唐飛緩緩的舒出了一口濁氣,下意識的狠狠的攥緊了拳頭,咬牙說道:“你這是犯罪,華夏是法治國家,楊傲,哪怕你身份特殊,敢如此明目張膽的殘害一個爲國家流過血,立過功的軍人,也絕對不可能逃脫法律的制裁!”
楊傲笑了起來,笑的很爽朗,他擡頭看了一眼掛在輸液器軟管上的那支注射器,這使得唐飛不由自主的也順着他的目光望去,身體沒有來的顫抖了一下。
法律?哪怕就是唐飛自己心裡都很清楚,無論是周偉民還是楊傲,甚至曾經的自己,都從來沒有把這兩個字真正的放在心上。特工,在他們的字典裡,是特權的象徵,是凌駕法律之上的象徵,雖然這很不現實,但事實就是如此。
幾乎每一個特工都沾過血,雖然不敢完全肯定,但至少唐飛的手上就有着不下十條人命,那些人都該死,都是國家的蛀蟲,都是披着華麗的外表,內心卻骯髒如蛆蟲般的渣子,殺了他們,唐飛感覺就是在爲民除害。
可無論有多少個理由來說服自己,殺人,就是殺人,就是犯罪,哪怕法官也沒有權利在未審判的情況下,隨意的剝奪一個人的生命。
而現在,自己終於體會到,那種死亡降臨的恐懼了,他絲毫不懷疑楊傲會動手殺了自己,而且讓他死的悄無聲息,那支注射器裡的確什麼都沒有,只是一管空氣。
但就是這一管空氣,卻是真正的致命毒藥。
一次性注射大量空氣,會導致氣體血栓,由於心臟時刻都在搏動,會將注射進血液中的空氣擠壓,攪拌,產生大量的泡沫,當心髒收縮時,空氣攪拌引起的血沫不會隨着身體被排出,就極有可能引起阻塞肺動脈,導致猝死。
唐飛因爲劇烈的跑步導致肺部受到大量冷空氣刺激,從而現在就連呼吸都感覺疼痛難忍,這支注射器裡的空氣甚至不需要全部注射進他的身體裡,就會讓他痛苦的死去。
最爲恐怖的就是,如果不是經過專業醫學的檢測,一般的法醫甚至都檢查不出死因,最後只能將他歸納爲肺衰竭導致的猝死!
這是一種悲哀,也是一種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死亡壓力,哪怕唐飛曾經是一名經過訓練的優秀特工,也無法抵擋死亡對他產生的種種恐懼與壓力。
“還有十五分鐘,沒關係,時間還很富裕。”楊傲瞄了一眼點滴瓶裡剩下的不足兩公分的鹽水,很是心平氣和的說道。
十五分鐘,在唐飛聽來,幾乎就是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最後停留的時限。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唐飛甚至能聽到輸液器軟管裡滴答下來的聲音,恐懼,在他的心裡泛起了一層層漣漪,那死亡的滴答聲就如同死神的喪鐘,在他的腦海中越來越響,不斷的震撼敲打着他心裡的最後一層防線。
“我,我是周偉民派來跟蹤監視你的其中一個!”終於,唐飛再也抵不住這種死亡的壓力了,他臉色鐵青,咬着牙,身體不停的顫抖着,他知道背叛周偉民的下場有多慘。
沒錯!周偉民對待他們這些手下都極爲的慷慨,也極爲的仗義,甚至可以毫不誇張的說,很多人都是周偉民的死士,哪
怕唐飛都可以勉強被劃分到其中,如果是真正的參與爭鬥,他甚至不惜爲周偉民去死。
但,死亡和眼睜睜的看着死亡,等待着死亡完全是兩種概念,前者,只是生命終止時的那一霎恐懼,而後者,則是不斷疊加的恐懼。
楊傲見過很多堪稱世界上最優秀的特工,最一流的殺手,最喪心病狂,最狂熱的武裝分子,但是沒有一個人,能夠在知道自己死亡的確切時間後,數着分秒等待着它的到來那種壓力下挺過去。
殘忍的刑罰只能讓意志不堅定的人吐出內心的秘密,而在這種死亡的壓力面前,沒有人,能守住內心中的秘密!
無論周偉民多麼讓唐飛信服,崇拜,甚至狂熱,都無法抹消死亡在他內心中的壓力,因爲,他從來就沒有想過,自己會在跟蹤楊傲時被殺掉!換句話說,他還沒有做好死的準備。
“十分鐘。”楊傲似乎根本不爲唐飛開口有所觸動,而是淡然的低着頭看了一眼表,平靜的說道。
唐飛的心都快要停止跳動了,他的身體不斷的顫抖着,牙齒得得得得的碰撞着,強忍着內心中的恐懼,語速極快的說着:“周偉民回國了,他要殺你,而且他還醞釀着更大的陰謀,不僅對你,還要對付你身邊的人,我,我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人,真的,求求你,求求你”
“九分鐘。”楊傲依舊不緊不慢的說道。
和死亡賽跑!唐飛已經顧不得自己咬牙堅持守護的秘密了,他額頭上沁出了冰冷的汗水,聲音沙啞且焦急的說道:“周偉民和顧濤合作,柳生文太也派人配合他,還有”
大約十分鐘後,楊傲安靜的走出了病房,他臉上的一抹笑容此時已經消失不見,而是眉頭微微的縮着,腦海中不停的迴盪着唐飛對自己透露出來的所有秘密。
沒錯,是秘密,甚至是一個讓楊傲措手不及,震驚之極的秘密!
那個秘密是關於一個人,不,具體的說,應該是兩個人,兩個讓楊傲都感到棘手,甚至可以說是極爲忌憚的人!
熙攘的鬧市,一個身材魁梧偉岸,皮膚黝黑的大塊頭吸引了無數人的目光,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大猩猩,不,甚至有點像電影裡的金剛。
如同鋼鐵鑄成的機器人一樣,兩米多的身高讓普通人對他只能是仰望,強壯的身材在那耀眼的陽光下,勾勒出了一條條猶如老樹根鬚般交錯的粗大肌肉輪廓,膨脹的胸肌上,那簇黑色的胸毛看起來讓人不禁的想起了原始的野蠻人。
而就是這樣一個巨人,肩膀上卻坐着一個身型纖細渺小,看起來不過七八歲大小的女孩。
她穿着一套潔白的連衣裙,潔白纖細的兩條腿輕輕搭在那個男人的胸肌前,若有若無的悠盪着,如絲般柔順的金色長髮,順着耳際兩旁自然垂落,掩映着晶瑩如雪般的肌膚,那精緻幾乎完美的臉蛋,一雙清澈無法,宛如藍寶石般的眼睛,美的讓人心顫。
她,簡直就是上帝的傑作,完美的就像是造物主賜予人類最美好無暇的禮物。
一黑,一白!
一大,一小!
一個醜陋的像惡魔般的男子,和一個純美如天使般的小女孩,搭配成了最爲奇特也最讓人費解的組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