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唐靜有些焦急的翹首以盼的站在門口,望着馬路,眼神裡帶着一抹難以掩藏的擔憂。
“小靜,回去吧,楊大哥不會有事的。”唐磊從院子裡走了出來,小聲的勸說了一句。
“我不想和你說話!”唐靜臉色微微一慍,狠狠的瞪了唐磊一眼,向前走了幾步,似乎有意的要和他拉開距離一樣,這讓唐磊極爲尷尬。
她很擔心楊傲,更埋怨自己這個哥哥竟然把一個理應置身事外的人拉進了這件事裡,而他自己,卻又選擇做了懦夫,躲在遠處,眼睜睜的看着楊傲受傷,這讓她對唐磊極爲失望,至少,在她心目中的哥哥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得,你不願意和我說話,那我自己說好了。”唐磊有些不爽的依靠在了大門上,振振有詞的說道:“你說,咱們唐家救了他一命對吧?要不是哪天剛巧被你和爺爺碰到,他說不定都死在了海里,恐怕到時候連個全屍都未必能留下來。”
“你閉嘴!”唐靜狠狠的瞪了一眼唐磊,極爲憤怒的說道。
“哎,不爽,我說的可是實話,他現在救了你一命,切,也未必就是救命那麼大的恩惠,勉強算的出手幫忙吧,大家互不虧欠,你說,他是不是應該感謝咱們纔對?要不,這欠別人的一命之恩,恐怕他這一生都不好受。”
唐磊輕蔑的哼了一聲,他之前很羨慕楊傲,但是這件事過後,他卻開始對楊傲產生了一絲嫉妒,尤其是妹妹對自己的這種冷漠態度,讓他更加難以接受。
“唐磊!你還有完沒完?”唐靜咬着嘴脣,氣的身體微微的顫抖着,他沒想到,自己的哥哥竟然是這麼一個小人。
“沒完!我還就沒完了,這話今兒必須說清了不可。”唐磊一跺腳,狠狠的咬牙說道:“不管怎麼說,他楊傲的命是咱們救的,吃的,喝的,住的,他掏一分錢了麼?是,他幫爺爺下海捕魚,但那又算的了什麼?別說咱沒錢,就是有錢,也不至於養這麼一個白吃乾飯的人吧?”
唐磊越說越激動,看着他那小人嘴臉,唐靜的眼淚忍不住的在眼圈轉悠了起來,她狠狠的擡起手,想要打唐磊,可是唐磊非但沒躲,反而硬着脖子一挺,吼道:“我說錯了麼?他有手有腳,憑什麼賴在咱家裡不走?這話我早就想說了,但你和爺爺對他比自己的親人都好,這算什麼事?他是什麼人啊?嗯?”
“夠了!唐磊!你給我滾,我不想見到你。”唐磊的話讓唐靜的心徹底涼了,她從來就沒有想過,自己的哥哥竟然能說出如此無恥的話,楊傲是自己和爺爺救回來的不假,但是這麼久的時間,楊傲始終幫着爺爺下海捕魚,收穫甚至比他們三個人一起下海還要多,唐磊更是和爺爺死皮賴臉的要了一部新手機。
而就是這樣的一個人,非但不知道感恩,反而在那裡說風涼話,擠兌人,這讓唐靜恨不得讓眼前這個傢伙趕緊消失。
其實,這並不能怪唐磊,他親眼看到了楊傲那恐怖的
一面,兇狠,冷酷,比起那些流氓惡霸,楊傲更讓他感到懼怕,他退縮了,也膽怯了,因爲唐靜被綁架,慌亂之中他只想到了求救楊傲,但當楊傲真的將唐靜救出來的時候,這份謝意,卻漸漸的被恐怖所取代。
不僅是對楊傲本身的恐懼,更有埋伏在他身後,那些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遷怒到自己和家人頭上的那些地痞,可以說,唐磊是在保護自己的加,保護自己的加人,楊傲,在他看來,不管怎麼樣都只是外人,他可以拍拍屁股走了,但是他得罪的那些人呢?
“哼,我這也是爲咱們家好,得罪了那些人,我看到時候怎麼辦,他楊傲還能一直保護你不成。”唐磊發着牢騷,磨叨了一會,輕哼了一聲,轉身離開了。
天色漸暗,很快,最後一抹餘光消失在了大地之上,只留下了一片漆黑。
唐靜拿着手機,輕咬着嘴脣,既擔心又感到彷徨的看着遠方,等待着楊傲的回來。
可他並不知道,楊傲已經在離她不遠處的一個地方,默默的注視着她,剛纔的那一番激烈的爭執,他幾乎全聽在了耳中,心裡很難受,但是卻又無力反駁。
羅瑟爾的死,讓他再一次的反省自己,自己真的是幫這個貧困的家庭一個忙麼?還是說,自己只是將無端的仇恨引到了這爺孫三人的身上?他不知道
但是,楊傲清楚的是,如果自己不動手,那麼唐靜就會有危險,如果不將那個幕後的老大引出來,以後這爺孫三人恐怕將要面對的,就是那個叫四爺的人無盡的怒火。
人,他不得不殺!否則,他不相信這點小事能把那個叫四爺的人給引出來。
在他的心裡,唐家對他有救命之恩,任何人都不能碰着三個人,無論是誰,動了他們就等於掀了自己的逆鱗,他都無法手下留情。
只是,現在他不知如何去面對,默默的站在那裡,看着一臉焦急的在那等待的唐靜。
夜,已深。
已是凌晨時分,大街上早已沒有了半點光亮和燈火,唯有滿天那繁星點點。
睏倦猶如洪水猛獸一般的襲來,唐靜坐在門口的石墩上,不停的打着哈欠,倚靠着大門,漸漸的陷入了睡夢之中。淚水,順着她的眼角輕輕的滑落了下來。
呼!
一件單薄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卻沒有驚動他,楊傲隨手摸出了一盒皺巴巴的大前門香菸,取出一根叼在嘴裡點着後,輕吐了一個菸圈,凝望着唐靜那讓人憐惜的臉龐,忍不住的嘆了口氣。
一根菸畢,楊傲丟掉了手中的菸頭,俯身輕輕的抱起了唐靜,走進了院子裡——
雜亂的工地,一輛黑色的路虎低吼着發動機,刺眼的大燈射出兩道極強的光芒,在黑夜裡顯得格外的扎眼。
杜繼峰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裝,面無表情的看着眼前一具被從土裡挖出來,早已渾身僵透的屍體,眉頭緊緊的擰在了一個,形成了一個深濃的倒八字。
在他身邊站着十幾個臉色沉重,眼神裡帶着殺氣和悲哀的地痞,不少人手上都包裹着一層厚厚的紗布,他們,正是白天被楊傲斷了手指的那些人。而在地上的這具冰冷的屍體,則是那個被活埋的人,猛子!
“他還有什麼家人麼?”杜繼峰看起來很平靜,隨手點了一根菸後,吐着嫋嫋的雲霧,只是輕描淡寫的看了一眼屍體,便不再去理會,而是擡起頭問站在他身旁的瞿老八。
瞿老八覺得嗓子裡有些發堵,小聲的說道:“回四爺,猛子母親死的早,他爹三年前因爲打架鬥毆,過失殺人被判了八年,現在在二看服刑,他在髮廊街還有兩個相好的,是在”
“行了。”杜繼峰果斷的擡起手打斷了瞿老八的話,似乎對猛子的那幾個相好的根本就沒有興趣再聽下去了。
瞿老八立刻知趣的閉上了嘴,乖乖的站在一旁,等待着杜繼峰的下文。
“夜路走多了,難免遇上鬼,怪就怪他自己命不好。”杜繼峰隨手掏出了一塊白色的手帕,丟在了猛子那張淤青發紫,雙目猙獰的臉上,嘆了口氣,說道:“他父親那邊,看看活動一下,能減刑的話最好,如果不能減刑,就跟裡面的人打個招呼,讓他們對他父親好點,等他出來的時候,再給他二十萬。”
“是,四爺。”瞿老八連忙在一旁應了一句,猶豫了一下後,還是忍不住的問道:“四爺,若是他父親問道猛子的死因”
杜繼峰沒有理會瞿老八,而是轉身走上了車,隨手關上車門後,只留下了一句淡然的迴應。
“自己作死的。”
說罷,路虎車猶如一頭兇猛的野獸,咆哮着揚起了灰塵,隨後,開離了工地,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瞿老八皺着眉頭,站在那沉默不語,似乎對四爺處理猛子的事都感覺有些不太舒服,因爲他們更想得到的答案是,現在就去找唐家,然後滅他們滿門,將那個殺了猛子的傢伙抓起來,扒皮抽筋,直接綁上石頭沉進海底。
“八哥!”很快,一個滿臉殺氣的男子忍不住的開口對瞿老八抱怨道:“這口氣,兄弟們忍不下!猛子跟了四爺這麼多年,沒功勞也有苦勞,可如今卻落得這個下場,四爺難道就不給咱們一個說法麼?”
“啪!”
瞿老八猛的一擡頭,狠狠的在那個男子的臉上留下了一道清晰的掌印,怒瞪着那個人罵道:“四爺做什麼決定,什麼時候輪到你來說三道四的了?告訴你,還有你們,如果再讓我聽到誰敢說這樣的話,不用四爺動手,我瞿老八第一個就饒不了他!”
被掌摑的那個男子狠狠的咬了咬牙,忽然情緒變得有些激動,大吼道:“難道猛子的死就白死了麼?兄弟們的手指被斷了就這麼算了麼?八哥!不是我質疑四爺,而是這口氣真的咽不下啊!”
因爲他的帶動,其他人紛紛也跟着激動了起來,一個比一個放話更狠,但是瞿老八卻始終不爲所動,冷漠的看着這些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