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主任徹底傻了,糾察隊是厲害,權限是軍隊管理和紀律監察,但很不巧,雖然國防部二部也隸屬於部隊,也受統帥部的管理,可偏偏由於部門性質特殊,和部隊之間井水不犯河水,糾察隊也管不到。
宮主任臉色蒼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外甥被國防部的人給抓走了,耳畔,還依稀的迴盪着杜雲偉哭喊求救的聲音。
“您叫楊傲是吧?”宮主任強行擠出一抹尷尬的笑容,一臉懇求的對楊傲說道:“這事其實沒有那麼嚴重,我外甥他年輕氣盛,得罪了各位,我在這裡給各位說聲對不起了。”
楊傲沒有任何表示,坐在那裡淡然的擡起頭,看了一眼沈震,然後說道:“宮主任,您這事還真跟我說不着。”
說着,楊傲站了起來,指着身後沈震他們,說道:“您仔細看看,這些人,選擇背井離鄉,遠離父母,參軍入伍,和您一樣,都是穿着這身軍裝,爲這個國家的安全與和平做出了巨大的犧牲。”
宮主任沉默不語,沈震他們則是挺起了胸膛,很是驕傲的站在那裡。
“但是!就是這樣一羣軍人,拋頭顱灑熱血的軍人,在這裡卻被街頭地痞出言侮辱!這事,放您身上,您能忍麼?”楊傲的聲音越來越大,語氣中隱隱含着怒氣。
他的話不僅讓沈震他們的鼻子有些算,就是那些糾察隊的人也感到有些心酸。
“我對不起!”宮主任沉默了許久,終於嘆了口氣,對着他們敬了一個禮。
氣也出了,場子也找回來了,楊傲沒有答應什麼,而是回過頭看了一眼沈震他們。
沈震是個鬼靈精,知道這事真鬧大了對誰都不好,人家畢竟是一個少將,能給他們這些人道歉已經很難得了,於是走過來說道:“楊教官,我看就原諒那個杜雲偉吧,也不是什麼大事。”
其實楊傲也考慮過,得罪了這個宮主任,他倒不怕,但是沈震他們就不一定了,人家糾察隊是專門監督糾察軍紀的,所以,楊傲一副勉爲其難的樣子說道:“既然你們不願意追究,那這事就到此爲止吧,不過,宮主任,我想您的外甥也該有一個態度纔對吧?”
宮主任心裡一黯,已經把他那個外甥給罵了個狗血淋頭,讓他一個少將當着這麼多手下給人道歉,這臉面還真是丟到姥姥家了。
可畢竟是自己妹妹的孩子,他也是無可奈何,只能苦笑的說道:“我一定好好的教訓他,讓他設宴給各位親自道歉賠不是!”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楊傲笑着點了點頭,然後撥通了修海波的電話,說道:“把人放了吧。”
修海波在電話那頭很是不爽的說道:“要抓的也是你,要放的還是你,哎,真是拿你沒招。”
楊傲哈哈一笑,說道:“知錯就改纔是好同志嘛,既然人家知錯了,咱們何必在給國家浪費糧食,把他扔裡面養着不是。”
“行行行,我吩咐趙宇放人,哎,對了,你可別喝多了,明天副部長還要跟你見面呢。”修海波提醒了一句,這句話說的聲音特別大,顯然是猜測楊傲身邊肯定有那個起衝突的人,於是拿出來震懾一下對方。
果然,宮主任也聽到了這句話,差點沒把腿給嚇軟了,要知道,國防部的那幾位領導可都在統帥部任職的,自己這個軍區的小少將在他們面前,完全就是沒有說話的底氣。
幸虧自己硬着頭皮,寧肯丟了面子的把這事給圓了,他也沒想到,這個看起來不怎麼起眼的年輕人,不但是國防部的,後臺背景還這麼硬,副部長親自和他見面,一想到這裡,宮主任的冷汗都下來了。
當宮主任帶着糾察隊悻悻的離開後,沈震他們全都興奮的圍了上來,七嘴八舌的問楊傲到底是什麼神秘的身份,竟然連國防部的人都跟他有關係,甚至電話裡隱約的還聽到了副部長要見他。
楊傲本來不想說,但被這些傢伙墨的實在是沒辦法,只好將自己的身份告訴了他們。
特工!
這個看起來神秘的職業,甚至比特種兵更讓人遐想,徐勝利一臉驚訝的看着楊傲,不滿
的說道:“我去,老弟,沒看出來啊,深藏不露啊!不行,罰酒,罰酒三杯!”
“對對,罰酒!”
一羣人跟着起鬨,楊傲哭笑不得,只好自罰三杯,平息了這羣傢伙的‘怨念’——
一夜宿醉,刺眼的陽光讓楊傲很是不舒服的擋住了眼睛,嗓子渴的像是要冒煙一樣,腦袋昏沉欲裂,他搖晃着腦袋睜開了眼睛。
昨天晚上很瘋狂,自認爲喝酒堪稱海量的楊傲在這羣傢伙的輪番轟炸下,也醉的一塌糊塗,好在趁着勉強還清醒的時候,楊傲打電話給修海波,結果,修海波硬着頭皮當了一次保姆,把這羣爛醉如泥的傢伙全都的送去了賓館。
楊傲走到陽臺,打開窗戶使勁的呼吸了兩口新鮮空氣,這個時候,手機卻震動了起來,他打開手機看了一眼,發現裡面已經有了十幾條未接來電和信息。
“老弟,緊急任務,我們都歸隊了,對不住了!哎,現在還渾渾噩噩的,怕是回去要捱罵。”
從頭翻到尾,都是徐勝利的留言和未接電話,主要說的意思就是一個,緊急任務,他們提前歸隊了。
楊傲只是回覆了四個字:“注意安全。”其他什麼話都沒有說,因爲,在他看來,能被如此急迫的召集回去,肯定是危險的任務,那,安全才是第一,其他的都是次要。
洗了一把臉後,楊傲的肚子已經餓的咕咕亂叫了起來,他剛打開門要出去下樓吃點東西的時候,迎面卻看到了朝他這邊走來的趙宇。
“呃?早啊。”楊傲先是一愣了一下,隨後笑道:“昨天謝謝你了。”
趙宇顯得有些尷尬,摸了摸腦袋說道:“舉手之勞,呵呵,對了,修主任讓我來接你。”
“接我?”楊傲問道。
“嗯,劉副部長要見你。”
楊傲這纔想起來,昨天修海波打電話的時候就告訴自己別喝多了,要去見副部長,他把這茬倒是給忘了。
“好,對了,麻煩先送我回去一下,我這總不能這副樣子就去見國防部的領導不是。”楊傲自嘲的說道。
昨天睡覺,衣服也沒脫,結果衣服和褲子都是皺着,身上還散發着酒精的味道,趙宇很是理解的點了點頭,倆人這才並排離開了賓館。
大約下午一點多左右,趙宇開車載着楊傲,倆人來到了位於老街區的一個環境優雅,看起來極爲古樸的茶樓。
修海波穿着一套西服,正低頭看着手錶,一擡頭,看到楊傲他們到了,連忙衝他招手,等楊傲下車後,埋怨道:“你小子,讓你少喝點,結果喝的爛醉如泥,好在昨天還知道給我打一個電話,不然,你們出糗可就出大發了。”
“哈哈,抱歉抱歉,和朋友在一起比較高興,一時間喝的有點忘乎所以了。”楊傲連聲抱歉,昨天的確喝的有些多了,沈震這羣人輪番轟炸,硬是被自己全都給撂倒了,徹底把這幫傢伙給弄服了,他自己也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茶樓的裝潢很是簡單,卻透着一股古樸清幽,空氣中瀰漫着淡淡的木香,讓人頗爲心曠神怡,不過,人卻少的可憐,只有不遠處的兩個老者,在那品茗對弈,各執黑白棋子,愜意的在期盼上廝殺着。
“我一直懷疑,你是不是跟這些酒吧,茶樓什麼的都有業務合作啊?”楊傲看這門可羅雀的清冷的茶樓,忍不住的調侃了一句修海波。
修海波愣了一下,隨即被氣笑了,說道:“你這思想簡直太陰暗了,人少,環境纔好,說話才方便。”
楊傲不置可否的聳了聳肩,嘿嘿的笑了笑,修海波看了一眼手錶,說道:“你在這裡先喝點茶坐着等一會吧,劉副部長要開完會纔有時間過來,我還有點事,先走了。”
“哦,慢走,不送哈,下次記得找個人多點的地方。”楊傲笑着送走了一臉怨色看着他的修海波,這才自顧的看了一圈,想了想,跟服務員要了一壺碧螺春,然後走到了那兩個下棋對弈的老者身旁的桌位坐了下來。
執白子的老者穿着一套唐裝,富態的相貌,戴着一副花鏡,手裡把玩這一個精緻
古樸的小茶壺,不時的對着茶壺嘴抿上一口,怡然自得的哼着小曲,手指輕輕的扣着一顆棋子,富有節奏的用手指在上面彈着。
而坐在他對面的那個老者則有着一張國字臉,濃眉大眼,皮膚黝黑,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樣,不苟言笑,眉目之中隱隱的有一股上位者的氣勢。
楊傲只覺得這倆人不簡單,但沒有往深了去想,而是很認真的看着棋盤,從局勢上看,黑棋的棋路大開大合,殺伐氣極重,而白棋則似水一般,輕描淡寫,只求穩住局勢,讓黑棋暫時佔了上風。
若是外行看,那黑臉老者肯定是贏了,但不巧的是,楊傲卻是個內行,他不僅會下圍棋,而且還是一個圍棋的高手。倒不是他陶冶情操,而是和那個送他舍利子的老和尚學的。
在中東戰場的那幾年,全靠着下圍棋緩解自己心裡的戾氣和殺伐氣,只是自從追殺史密斯.李,一直到他被楊傲殺掉這段時間以來,楊傲都沒有碰過圍棋。只是所有包袱都放下,塵埃落定之時,看到有人下圍棋,心裡多少又升起了一股懷念的感覺。
白子贏了!楊傲看着棋局,心中暗道。
所謂溫水煮青蛙,白子棋路看似毫無殺傷力,可對黑棋的那條盤龍咬的死死的,怕是要不多久,這條黑龍就要被困淺灘了。
“嘶”那個穿唐裝的老者輕呷了一口茶水,眉毛稍微一挑,看了一眼在一旁觀棋的楊傲,嘴角卻是露出了一絲笑意,緩緩的放下茶壺,道:“我一直以爲,這青竹閣都是些老頭子喜歡來的地方,你這個年輕人怎麼也跑到這裡來喝茶了?”
黑臉老者擡起頭看了一眼楊傲,似是壓根沒有想要理他的意思,而是把目光重新投到了棋盤上,眉頭緊鎖。
楊傲沒想到對方會開口跟自己交談,於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說道:“打擾二位了,倒不是我喜歡來這,而是有人約我來這見面的,不過這地方不錯,清淨的很,在這看二位下棋,倒也不失爲一種樂趣。”
“哈哈,不會是你的女朋友吧?那這地兒約會好,清淨,沒人打擾。”那穿唐裝的老者哈哈笑了起來,打趣的說道。
那黑麪老者一臉不爽,嗓門極爲粗獷的抱怨道:“我說你下棋就認真的下棋,在那囉嗦個什麼勁,打擾我棋路!”說着,他還瞪了一眼楊傲。
楊傲有些尷尬的笑了笑,那個唐裝老者則是哈哈笑了起來,說道:“成,我不說,不說了,下棋,下棋。”
一局戰罷,已是半個小時後的事,毫無意外,那個黑臉老者輸了,最後那條滿是殺伐之氣的大龍,四面楚歌的被困死。
雖然楊傲早就看出結果了,可不得不說,這倆人都是高手,只是那黑麪老者棋差一步,遺憾落敗。可讓楊傲想不到的是,對方竟是瞪着自己,不滿的說道:“要不是你小子在這裡搗亂,我肯定不會輸。”
楊傲愕然的眨巴了一下眼睛,半晌,啞然失笑,好吧,自己這鍋背的還真是夠冤的,可偏偏他又沒法說什麼,對方畢竟是老人家,有點酸脾氣也是理所當然的。
“我說老佘啊,你這有點小家子氣了啊,就算這個小友不在這,你還能贏我不成?”唐裝老者一副溫雅的樣子笑道。
“哼。”姓佘的老者冷哼了一聲,盯着楊傲問道:“你會下棋?”
楊傲想了想,很謙虛的說道:“學過。”
“來來,咱倆殺一盤!”黑麪老者一挽袖子,一副要拿楊傲開刀的模樣。
“俗,什麼叫殺一盤,老佘啊,你這輸了棋,拿人家一個看棋的出什麼氣啊?”那個唐裝老者揶揄道。
“去去去,少跟老子在這臭顯擺,小子,我就問你敢不敢跟我殺一盤?”佘老頭扯着嗓門,狠狠的瞪了對面那老者一眼,然後看着楊傲,很是認真的問道。
楊傲看了一眼表,這還不到兩點,自己枯坐着也是無聊,不如陪老人家下一盤棋也不錯,於是笑着說道:“那還請老先生手下留情。”
“哼,放心,我絕不以大欺小,隨便贏你十幾目就行了。”黑麪老者一副傲然的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