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郊荒廢的一處鋼鐵廠房內部。
周偉江雙手被一根細細的繩子勒住了兩個手指的關節處,反扣在了背後,整個人像是個大蝦米一樣的佝僂在一把滿是灰塵的椅子上。
他的腦袋有些昏沉,脖子後還隱隱傳來了撕裂般的痛苦。
“嘶”他被疼的倒吸了一口涼氣,悠悠轉醒,一臉茫然的四下張望着,眼神裡閃過一抹疑惑,但更多的,卻是驚惶不安。
啪!
黑暗之中,一聲打火機按下的清脆聲顯得格外刺耳,火苗躥騰着,在周偉江的面前,那個中年男子正點着一個根菸,坐在他的對面,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樣看着他。
“你,你是誰?誰派你來的?爲什麼要綁架我?這是哪裡?”周偉江就像是一個機關炮一樣,一開口就連續的發問。
他試着掙脫了一下,結果卻發現手指關節上的細繩子雖然細,卻勒的他連腰都直不起來,一點勁兒都使不上。
坐在他對面的當然就是楊傲,他笑呵呵的看着眼前這個故作鎮定,實際上眼神裡的恐慌已經把他給出賣了的人。楊傲沒有說話,他在等,因爲他需要周偉江慌張,然後瞎猜。
“你知道我是誰麼?你敢綁架我?”周偉江有些怒了,他擡起頭,狠狠的看着楊傲,威脅道:“告訴你,識相的就趕緊把我放過了,否則的話”
“哦?否則怎樣?”楊傲笑了笑,爲什麼這個世界上總是有一些笨蛋,明明主動權不在自己手裡,卻偏偏還要去威脅對方?這簡直就是傻X中的戰鬥機啊。好在,對於這種腦殘,楊傲已經習以爲常了。
“哼!你也不去打聽打聽,我周偉江是誰?在這四九城裡,你敢動我,簡直就是嫌自己命長了!”周偉江咬着牙,惡狠狠的說道。
楊傲很是欠揍的模樣挖了挖耳朵,吐了一個眼圈後,饒有興趣的翹着二郎腿,笑眯眯的看着他,說道:“我也不知道自己命有多長,不過我知道的是,我肯定比你活的更長,因爲,你的命在我手中。”
周偉江心裡咯噔一下,怎麼看眼前這人也不像是一個亡命之徒,連忙說道:“咱倆無冤無仇,你,你兄弟,開個價吧!”
楊傲心裡暗笑,這周偉江還不傻,嚇唬自己不成就立刻慫了,不過他可沒有跟周偉江在這耍嘴皮子的意思,反而是舒展了一下手臂,笑着站了起來。
周偉江心裡大驚,以爲楊傲要下黑手了,扯着嗓子嚎啕道:“救命啊!殺人啦!救命啊”
“白癡。”楊傲冷笑了一聲,任由他在那嚎啕,轉身走出了廠房。
漆黑寂靜的夜晚,幾輛黑色無牌照的車一路朝着西郊的方向開去,周偉民一臉憂色的再次撥打了一遍周偉江的手機,不過電話那頭傳來的卻是已經關機的提示。
楊傲不想跟他談,談的越多,破綻也就越多,但楊傲清楚,以周偉民在國防部這麼多年,想要查到自己所在的地方簡直是輕而易舉,他現在只希望周偉民能在慌亂中,性差踏錯,給自己一個挑破的機會。
“信號一直就停留在西郊的一座廢棄的鋼鐵廠房裡,周圍三十公里內都沒有人煙,右側是上津高速,不過那一段路剛好沒有
監控攝像頭,可以說是一個非常完美的伏擊地點。”
陳虎的話讓周偉民心裡有些警惕,如果對方真的是衝着自己的命來的,那就很有可能是由一個人綁架周偉江,然後把自己給引過來,如果在那裡伏擊的話
“告訴後面的車,全部裝備上夜視儀,槍安上消音器,狙擊手找好位置等待我的命令,其他人分散包圍,注意安全。”周偉民沉聲道。
“知道了。”
周偉民就只有周偉江這一個弟弟,也是唯一的一個親人,當年的那場血案,讓他們周家從豪門氏族跌落如此地步,兄弟倆人雖然表面關係不合,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是多麼關心這唯一的親人。
哪怕會被國防部監視,甚至抓到把柄,他也要保周偉江能平安無恙。所以,這一次,周偉民將自己手下的精英全部調集了過來,甚至通過特殊渠道,全副武裝而來。
無論是誰!敢動他的弟弟,周偉民都要讓對方付出慘重的代價——
楊傲沒有想要跟周偉民硬碰硬的想法,一來是沒有必要,二來,周偉民在國防部這麼多年屹立不倒,其手段怕是不比自己差,爲了一個試探而冒險顯然不值得。
他現在就是一個看戲的,想看看這出鬧劇會不會牽一髮而動全身。
所以,從頭到尾,他只是把周偉江綁架到了鋼鐵廠,而自己則是在裡面放置了十幾個竊聽器,隨後就找了一個制高點,拿着微光望遠鏡,安靜的等待着。
大約十幾分鍾後,幾輛黑色無牌的轎車出現在了楊傲的視線裡。
“來了麼?”楊傲的嘴角微微的勾起了一抹笑容,就在這個時候,他的手機卻響了起來。
打來電話的是修海波,楊傲知道,這個時候修海波突然聯繫自己,肯定跟周偉民有關。不過,當時修海波說跟他斷絕一切聯繫,可若真的讓楊傲找到了突破口,他不聯繫自己就見鬼了。
“楊傲,你在哪?”修海波的聲音很嚴肅。
楊傲笑了一下,打哈哈的說道:“我說修處長,您這問題讓我很難回答啊,現在國防部滿世界的抓我,我逃跑還來不及呢,怎麼敢自曝行蹤呢。”
修海波笑罵道:“你小子少在那跟我扯,國防部如果真的決心要辦你,你那個外國朋友根本就出不了境。”
楊傲微微一怔,隨後有些感激的說道:“多謝了,有事衝我來就好,不要連累其他人。”
“你這說的大義凜然,怎麼沒見你自首?”修海波問道。
“少來,那麼大的一個屎盆子扣我腦袋上,我去自首?”楊傲笑着搖了搖頭,這時候,那些轎車在鋼鐵廠二百米開外的地方停了下來,隨後,一羣全副武裝,穿着黑色衣服的人紛紛推開車門走了出來。
他們的動作迅速,而且指揮有序,呈扇形朝着鋼鐵廠的方向開進,不時的有人擡起手,做着一些專業的手語。
楊傲的瞳孔微微一縮,心中暗道果然,周偉民的手下都是一些專業訓練過的人,這些人怕是和特種兵比起來,也不妨多讓,而且一下就是三十幾個人,果然是大手筆啊。
“周偉民動了,而且動作十分大,我問你,是不是
和你有關係?”修海波還是問出了自己的疑問。
“什麼動了?”楊傲當然知道,但他卻故意一副我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打着馬虎眼問道。
修海波愣了半晌,心裡在琢磨着這小子到底是真不知道還是在跟自己裝傻,不過,修海波也不太敢肯定這次把周偉民挑起來的人,究竟是不是楊傲。
“你真不知道?”修海波依舊有些懷疑楊傲。
楊傲打着哈哈,說道:“我說您就別賣關子了,我現在都是自身難保,還不知道去哪喊冤呢,我知道什麼啊?”
修海波一琢磨倒也對,雖然國防部上面對楊傲始終抱有曖昧的態度,要抓,卻始終雷聲大雨點小,而周偉民和楊傲之間並沒有直接的衝突,所以修海波才暫時打消了疑慮。
“事情是這樣的,周偉民的弟弟被人綁架了,而我們也在第一時間得到了這個消息,通過監控得到的相貌正在國安系統分析,暫時還沒有確定綁架者的身份。”
“那和我有什麼關係?我說修處長,雖說我楊傲被人栽贓陷害了不止一次,可也不能什麼事都往我身上推啊。”楊傲似乎有些生氣的說道,當然,這個生氣是裝出來的。
修海波連忙說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因爲這件事,周偉民現在調動了自己的一些老部下,而且還私調了一批槍械裝備,看樣子是要咬死對方。”
“那是好事啊。”楊傲說道。
“是好事也是壞事,周偉民藏的很深,組織一直都懷疑他有問題,但始終沒有找到任何證據,這一次如果他犯了錯,或許看起來可以有藉口拿下他,但”
楊傲明白修海波的意思了,組織懷疑周偉民出賣組織情報給境外間諜,或者說是給顧家,這個罪名在軍事法庭上甚至可以直接判處死刑。
但周偉民身爲內部人員,以打擊恐怖份子的名義調動部下去圍剿,即便違背了條例,但罪名卻不是很重,這不是修海波,更不是楊傲想看到的。
“啊,人家說不定還真是清清白白的呢,你們在那胡猜亂想的。”楊傲打了一個哈欠,說道。
“這已經毋庸置疑了,我們排查了很久,最大的嫌疑就是他,啊,如果這一次是蘇文浩對他動手就好了”修海波有意無意的說了一句。
楊傲眼睛一亮,蘇文浩,文八爺?那個號稱上京地下皇帝,周偉江的乾爹?修海波這樣說無非就是在提醒自己,如果這一次蘇文浩捲進來了,事情或許就更精彩了。
看來,蘇文浩應該也已經上了國防部的黑名單了纔對啊。
“萬一是他呢。”楊傲說道。
修海波笑道:“不可能,最近他沒有聯繫任何人”
說到這裡,倆人全沉默了下來,心照不宣,楊傲忽然咧嘴笑了起來,修海波這隻老狐狸,看來他是想把自己當槍使,不過,如果能讓周偉民徹底亂了步調,當一次槍也未必是什麼壞事。
“好,不說了,我還要看戲呢。”
“哦?你還喜歡看戲?”
“哈哈,當然,陶冶藝術情操嘛,看前面那黑洞洞,定是那賊巢穴,待俺趕上前去,殺他個乾乾,淨啊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