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沐烙了大餅,又炒了一盤雞蛋,一盤黃瓜,下了米麪,幾人都吃的飽飽的。
大傻子一瘸一拐的去河對面的李家村了,因爲今天李家村有戶人家辦喜事,他過去能討兩根菸,如果那頭的人家辦喜事心裡頭高興,沒準還能給他一包糖。
堂屋裡,豆沙收着飯碗,木沐跟李元交談着什麼,等豆沙洗了碗出來的時候,他看到他哥的臉色有點難看,一句話也沒說搬了矮凳子坐在木沐旁邊。
“李叔,一定要這麼趕嗎?”木沐的聲音裡有點異樣情緒:“家裡的事還需要時間弄妥,田裡的秧苗剛插下去,地裡的棉花還...”
李元嘆了口氣:“老爺子的70大壽快到了。”其實他還想說點什麼,但是他又覺得那些話以後等木沐自己察覺了會比較好,自己現在說出來了,反而顯得有點矯情。
木沐沉默了,坐在凳子上迷茫的像只斷了線的風箏,腦子亂成了漿糊,李元走的時候,他都沒察覺。
“哥?”豆沙起身走到木沐面前,拿手在木沐眼前晃悠。
“豆沙,要不我們不去九江了。”木沐清醒過來,抓住豆沙的手,輕聲道:“李叔說三天後就得過去。”
“哥,我想去。”豆沙爬到木沐腿上,用腿夾住木沐的腰,確定地說:“去外面賺大錢。”
木沐輕聲嘆息,刮刮豆沙的鼻子,罵道:“錢罐子。”昨晚小屁孩坐在牀頭抱着鐵盒子一毛毛的數着錢,得瑟的尾巴翹上了天,怎麼勸都不聽,最後還是他連哄帶威脅的讓對方放下鐵盒子睡覺的。
兩人額頭貼着額頭,大眼看着小眼,安靜的呼吸着彼此的氣息,安靜的凝視,安靜的思考着不太一樣的事情。
豆沙突然跳下來,跑到牆邊,靠牆站直了身子,舉起手在他頭頂的牆壁上用指甲劃了一條痕跡。
“哥,你也過來劃一下。”豆沙大聲嚷嚷。
木沐沒辦法,只好走過去站直身子挨着頭頂劃了一下。
“豆沙,你長高了。”木沐邊說邊用手持平的在以前留下的痕跡上比劃了一下。
“可是你也長高了。”豆沙仰頭看着木沐以前留下的痕跡跟現在留下的痕跡,一對比,他氣鼓鼓地說:“你只能再長兩年,以後不能長了。”
木沐舌頭都打轉了:“爲...爲什麼?”
“這樣下去,我什麼時候才能超過你啊。”豆沙撅起嘴忿忿的說。
可愛的模樣讓木沐頓時大樂,心裡的壓抑褪去了不少,他高高的抱起豆沙舉過頭頂,笑的開懷。
下午木沐去田裡把剩下的活做完了就去找村長談話去了,他覺得在走之前跟村長提前說一聲很有必要。
豆沙帶着大花去找趙丫丫他們了,第一次,他主動的加入了他們的活動。
他的反應讓他們都很開心,因爲豆沙很少跟他們一起玩。
不過豆沙沒有說三天後離開村子的事,也不知道是不想,還是不好意思開口,總之一直玩到天黑,他都沒說一個字。
木沐在離開的當天晚上跟大傻子聊了一宿,大傻子抱着他哭了很久,豆沙在一旁看了一宿,總讓他有種是被監督的錯覺。最後他沒辦法,就重複着一遍遍的跟大傻子說以後會常回來。
他把屋子留給大傻子了,包括豬,雞鴨,牛,衣物用品,一些米,面,還有一點錢。
至於田裡的稻穀,棉花等都交給村長照應了,大傻子腿腳不便,幹不來那些活,所以他跟村長商量好了,等收割的時候找人來幫忙,給點錢,留一些給大傻子吃,其他的都給村長了,至於那一畝六分的地,也一併給村長了,是拿來種了,還是荒廢着,他都管不了了。
木沐跟豆沙離開村子的時候,除了在學校上學的,在外面打工的,村裡其他人都站在村口送他們,也不知道是怎麼走漏的風聲,大家都知道了。
趙丫丫他們都把手放在嘴邊大聲的喊着各種各樣的誓言,大抵就是“長大後,去找你們”之類的話。
王小胖放學回家才知道豆沙離開村子了,他趴在牀上又是打滾又是哭鬧,怪豆沙沒義氣,不把他當朋友。
去往縣城的路上,木沐哭了,哭的很安靜,只有細小的哽咽聲,豆沙本來沒哭,一滴眼淚都沒有,但是他看到木沐哭的那麼傷心之後,也跟着哭了,他的眼淚是爲他哥流的,而不是捨不得村裡的一切,這點他很清楚。因爲趙家村對他來說,其實就是個普通的村子,他哥在哪,哪裡就是他的趙家村。
李元提着行李,給木沐說着九江那邊的風俗習慣,試圖安慰木沐,轉移他的注意力。
三人坐的是巴士,在等車的時候李元說需要坐上7個多小時就到九江了,木沐在一旁聽着沒覺得有什麼,七個多小時,睡一覺就到了。
車上的人挺多,剛坐下來,就有一股難聞的體味飄了出來,估計是哪位乘客想要薰死大傢伙。
都是縣城的人,說的話還都親切,豆沙坐在木沐大腿上,李元坐在旁邊的位置上。
車子開動的時候,豆沙激動的恨不得把眼珠子按在玻璃窗上,看着外面的房屋,樹木往後退,他都忘了眨眼。
木沐心情也挺激動,一會指指外面哪個建築,跟豆沙解釋着什麼,一會又拿了塑料袋,把早上煮的雞蛋拿出來,遞了一個給李元,自己剝了一個把蛋白吃掉,留了蛋黃給豆沙吃了。
高興的氣氛沒維持多久,木沐就開始胃裡翻滾,頭昏腦脹,坐立不安了,七個多小時,只怕要丟掉半條命。
大花被放在挖了孔的紙箱子裡,放在木沐座位下面,估計也是難受的,拿爪子撓着箱子的聲音格外醒目。
車子開了兩個小時不到,木沐暈車了,把早上吃的那點大餅和粥,還有前一刻吃的蛋白全部都吐進了塑料袋裡,臉色非常難看,想睡又睡不着,時不時的捏捏衣服,確保所有的家當都在。
李元拿了乾淨的塑料袋放到豆沙懷裡,皺眉看着木沐煞白的臉,心想,這一點還真是完全遺傳了表姐啊。
豆沙沒見過木沐這麼虛弱過,他緊張的給木沐擦着嘴巴,遞過去水杯,又在木沐耳邊說着小時候的事情,漸漸的木沐閉上眼睡了過去。
木沐睡着睡着頭就從椅子上移到了豆沙的小肩膀上,豆沙歪頭看着木沐,一動不動,一個多小時過去後,李元看着豆沙的目光都有點吃驚,心想小娃子這是入定了?
木沐睡的不安穩,車子在有些坑坑窪窪的地上行駛,顛簸挺厲害。
“醒了還難受嗎?”豆沙看到木沐醒了,就拿了水遞給木沐。
木沐擺手:“不能喝了,再喝的話尿就憋不住了。”
“木沐,想喝就喝吧,應該再過一小段時間,車子就會停下來,讓車裡的人下車方便。”李元打了個哈欠說着。
“李叔,還有多久纔到啊?”木沐比較關係這個。
李元撓撓頭髮:“快了吧。”
又是這三個字,木沐徹底的死心了,看來還得需要不少時間,他側頭看着窗外的風景,吞着唾沫,默默無語。
“哥,李子吃嗎?可酸了,沒準你吃了那個,胃就不難受了。”豆沙從塑料袋裡拿了幾顆李子,在衣服上擦了擦,挑了一顆大的送到木沐嘴邊。
木沐咬了一口,感受着口腔裡的酸澀順着喉嚨流進胃裡,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還真舒服了一點,他拿了李子大口吃了起來。
豆沙又抓了幾顆李子擦了擦問:“李叔,你要不?”
李元搖頭:“你們吃吧,我吃不了酸的東西。”
“豆沙,你把那棵樹上的李子都摘下來了?”木沐低頭看了一眼袋子裡的李子問:“給大傻子留了嗎?”
豆沙撅撅嘴,咬着李子:“留了很多。”
沒過多久木沐又睡了過去,再醒來的時候,他發出了歡呼聲,到九江了。
下了車之後,木沐一張臉已經成蠟像臉了,頭重腳輕,腿肚子都打顫,直接坐在地上呼着氣,
大花也很慘,吐了一箱子,伸着舌頭虛弱的趴着,反觀豆沙,一身勁,小臉紅撲撲的,
激動的拿着行李,東看西看。
豆沙眼睛瞟到了一棟大樓,一隻手扯着木沐的胳膊,另一隻手指着:“哥,那房子好高,你說站在最上面能不能看到太陽和月亮啊?”
嗓門挺大,話喊出去,頓時就引來一片人的目光,李元低頭弄着行禮,木沐往地上吐着口水:
“能,還能看見星星呢。”
正打算也蹲在來休息一會的李元眉頭抖了抖。
豆沙仰着頭看着那棟樓,脖子都發酸了,也不低頭,他問:“那神仙能看到嗎?”
“當然能。”木沐繼續滿口胡言。
咚----
木沐跟豆沙尋着聲音看過去,李元正坐在地上捂着鞋子一臉的痛楚,再看他腳邊的那顆石頭就知道了,一不留神大腳趾踢上去了。
李元帶着木沐跟豆沙站在一個大院子門口的時候,已經是晚上9點多了,三人都挺累的,一身汗,黏糊糊的。
迎接他們的是一個4.50歲的大媽,穿着碎花短袖,黑色短褲,胖胖的,在看到木沐的時間,一下子就怔住了,手裡的掃帚啪的掉在了地上。
“張媽,別愣着了。”李元衝着發呆的張媽說道:“這是木沐,這是木侑,你帶他們去大廳吧,我找老爺子去。”
“啊?哦,哦。”張媽激動的用手搓着衣服,想要上前抱抱木沐,又怕認錯人,只好拿眼珠子直瞟木沐。
李元跟木沐交代了幾句,就丟下他們去了一樓的一個房間。
木沐跟豆沙提着行李包站在大廳裡,看着周圍的擺設,看着亮堂的大廳,腦袋空白,大花趴在豆沙的腳邊,不一會就打起了呼。
“豆沙,我們這就離開趙家村了?”木沐因爲暈車加上現在七上八下的心,臉色很難看,他扭頭問豆沙:“到九江了?”
豆沙捏捏木沐的手心:“哥,我有點緊張。”
“我也是。”木沐也捏捏豆沙的手心。
房間裡,一頭髮花白,嚴肅着臉的老人坐在椅子上,鼻樑上的老花鏡擋去了那雙精明的眼睛,聽着李元的話語,沒有表態,讓人捉摸不透。
“老爺子,人還在外面呢。”李元在等了又等之後小心翼翼地說。
“元子,你倒是會辦事啊,都不跟我說一聲,就把他帶回來了。”老爺子沙啞的聲音裡有一絲怒氣。
李元翻翻白眼,心想我要是提前跟您說了,您準又口是心非的說不同意。
“回去。”
“啊?”李元吞吞吐吐的說:“這...這個...老爺子,人來都..”
老爺子果斷的打斷了李元:“我說的是你。”
“哦..呵呵呵...我是該回去了。”李元尷尬的笑笑,撒腿就跑,腳步那叫一個輕快,事辦成了,可以回去跟奶奶交差了。
李元走到大廳的時候,給木沐擠擠眼,又拍拍木沐的肩膀才邁步離開。
老爺子在屋子裡轉悠來轉悠去,臉上的表情變化莫測,把老花鏡拿下來又帶上,動作反覆了幾次,過了很久後才走去了房門。
木沐看到向他們走過來的身穿白色背心,身材削瘦,看起來很嚴厲的老人,手心緊張的冒汗,他微微一笑:“外公。”
豆沙也跟着叫了聲:“外公。”頗有討好的意味。
原本酣睡的大花這會激靈的爬起來,警惕的看着老爺子,汪汪叫着。
木沐用腿偷偷的踢踢大花,心想,大花啊,瞎叫什麼啊,待會你把人叫惱火了,讓我們睡大街就完了。
老爺子的視線從木沐和豆沙身上掠過,最後又停在木沐身上,老花鏡後方的雙眼有淚光閃爍,就這樣站在那裡,不動,也不說話。
木沐有點難過,面對這種沉悶的寂靜,連大花都察覺到了不太尋常的氣氛,開始焦慮不安的亂叫。
而豆沙比木沐更加緊張,這會用力攥緊手中的袋子,他在想,對面的老人要是把他送走,不讓他跟他哥住一起,那他該怎麼辦?想來想去,都沒有答案,所以越發的急躁了。
“嗯。”老爺子隨意的問:“念過幾年書?”
聽到老爺子開口,木沐心裡欣喜萬分,低頭回道:“初二的時候唸了半個學期就沒有再回學校了。”
“元子把你帶回來這件事我不知情。”老爺子上下打量木沐:“既然來了,就留下來吧,不過,如果你以後不思進取,我是不會浪費糧食養你的。”語氣古怪的似是明明很高興,卻又剋制着不想暴露出來。
木沐一時語塞,臉上涌出紅潮。
豆沙昂頭挺胸說:“我哥他懂好多東西,一定會有出息。”
老爺子看向豆沙,眼神瞬間就冷了下來。
“外公,他叫木侑。”木沐急忙替豆沙說着好話:“是我一手帶大的,很懂事,在家裡他會幫着我做家務,也很聽話。”
“木侑?”老爺子似笑非笑:“他的家人在將來要是找到了他,要帶他回去,你會怎麼做?”
“我.....我...”木沐被這句話問懵了,他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或許是他自己在逃避,是啊,豆沙的家人萬一哪天找到了豆沙,那他該怎麼辦?
“不會離開我哥!”豆沙拔高騖定地說着:“我不會離開他。”
“你現在纔多大,小娃子,永遠別把自己的後路斷了。”老爺子冷哼一聲。
豆沙扭頭問木沐:“你信我不?”
“信。”木沐笑的溫柔,感動的恨不得把小屁孩一陣揉捏。
“小張,弄點吃的給他們。”老爺子沒有再去看木沐,轉身頭也不回的邊走邊說:“樓上靠左的那間房給他們住,該注意的事你都一一告訴他們。”
豆沙扯扯木沐的衣角,小聲問:“哥,他好像不喜歡我。”
“我看他應該是不喜歡我。”木沐用更小的聲音回道。
“老伴,外孫子回來了,長的跟蓮兒小時候一個樣。”老爺子站在房間牆壁上的畫像前,表情是跟之前完全不一樣的柔和,喃喃自語:“還帶回來一個小的,模樣倒是不錯,就是心眼多,以後恐怕是個城府深的孩子。”
“張媽,大花它晚上怎麼辦?”木沐不好意思的問。
“我把它拴在院子裡,不會有事的。”張媽胖乎乎的臉上堆起慈祥的笑容,望着木沐的臉,有一瞬間的愣神,真的好像小姐啊。
木沐跟豆沙胃口都不怎麼好,隨便吃了點,張媽就帶着他們上了樓。
剛上二樓,走廊裡木沐停下腳步,看着牆上掛着的黑白照片,一時有些發愣。
“這...這是......我媽?”木沐不太確定的問,輪廓有一兩分相似,但是笑起來的時候有七分像。
張媽拿衣袖擦擦玻璃,嘆氣說道:“是啊,小姐十六歲的時候拍的。”
木沐吞了口口水,這張照片跟他自己很像,可他印象中的媽媽是皮膚暗黃粗糙,眼窩很深,會有暗沉的青色,但是笑起來卻很文秀的女人,而照片中的人是那種典型的公主,皮膚白皙,五官秀麗,村裡人要是見到媽媽的這張照片,就不會懷疑他們的母子關係了。
到底經過了什麼樣的生活磨難,纔會讓這樣一個女人改變成後來的樣子?
木沐後來又問了一些關於他媽媽的事情,可是張媽閃爍其詞,說的很模糊,一臉爲難的樣子,木沐只好作罷,他想以後時間還長,總有弄明白的一天。
當木沐跟豆沙站在臥房裡,看着刷的又白又結實的牆面,花色的窗簾隨風飄着,低頭看看地上光滑的木板,又看看鋪的整齊乾淨的大牀,連被子都這麼漂亮,還有屏幕超大的電視擺在桌子上,木沐手中的行李包啪的掉在地上,緊跟着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好半天沒緩過來神。
豆沙倒是沒坐下來,不過從呆愣的眼神中不難看出,他也沒回過神來。
許久後,兄弟兩人開始語無倫次。
木沐拍拍地板說道:“豆沙,你敲敲這地板,絕對是好木頭。”
“哥,電視好大啊,你說會不會看到外星人的節目啊?”豆沙瞪圓了眼睛,好奇的瞅着。
木沐嘖嘖地說:“這牀得花多少錢啊,你哥我贊起來的那些錢估計都買不了。”
“哥,你看看頭頂的燈泡,好亮啊,比家裡的亮多了。”
“房間裡面的一套傢俱估計要這個數。”木沐伸手僵硬的比了個手勢。
“哥,你掐我一下。”豆沙說着就把手臂送到木沐眼前。
木沐在豆沙手臂上擰了一下,笑問:“疼嗎?”
“疼死了。”豆沙搓着手臂,疼的嗷嗷叫。
然後兄弟兩人相視着大笑,笑聲一時沒剋制,樓下的房間裡,老爺子躺在牀上,正拿着扇子扇着風呢,聽到這個笑聲,繃着的嘴角也扯開了。
木沐跟豆沙把衣服拿出來收拾好放進衣櫥裡,又一陣唏噓,衣櫥好大。
脫了衣服站在衛生間的花灑下,木沐跟豆沙再一次張牙舞爪的開始互掐。
豆沙打了香皂搓着身子,感嘆道:“跟電視裡一模一樣。”
“一模一樣。”木沐重複着說,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花灑,一會打開,一會關上,來回翻騰着弄了好幾次。
豆沙指着馬桶說道:“我坐那上面拉不出來屎。”
“憋憋就拉出來了。”木沐打哈哈的說:“習慣了就好。”他當然不會告訴小屁孩,自己也擔心拉不出來,作爲哥哥,作爲男人,面子還是很重要的。
“你幫我撓撓後背,我夠不着,癢呢。”豆沙背對着木沐,嘟嘴說道。
木沐衝乾淨手,邊撓邊問:“這裡?”
“左邊,再往左邊。”豆沙扭着小身板,光潔的像只小白魚。
木沐眼神閃躲着把視線偏開:“豆沙,我怎麼發現你就沒黑過啊?”
“會黑的,我長大以後,自然就黑了!”
“有....有道理。”
研究研究馬桶,搗鼓搗鼓水龍頭,兩人在衛生間待了將近一小時才擦乾身子走了出來。
摸索着開了電視,興奮的看着畫面超清晰,就連聲音都變的動聽的電視,木沐坐在牀上,老僧打坐的姿勢,豆沙騎在木沐脖子上,這種疊疊高的動作維持了很久。
睡慣了硬牀的兄弟倆突然躺在席夢思上面,一下子渾身不得勁,最後兩人拿了被子鋪在地上,看着頭頂的天花板發起了呆。
“你身上好香。”豆沙拱進木沐懷裡,拿鼻子蹭着木沐的胸口。
木沐有些怕癢的縮縮身子笑道:“你身上也很香。”香噴噴的香皂抹在身上,不香就怪了。
“你更香。”豆沙突然伸舌頭舔了一下木沐胸前的突起,比糖果還要好吃。
木沐身子一顫,褲頭裡面的東西明顯的翹了上來,他額頭冷汗直流,心砰砰直跳,爲什麼會有反應,第二次了,真的太可恥了,木沐壓低聲音喝道:“睡覺!”
“哦,這就睡覺。”豆沙自覺的把頭擱在木沐的腋窩下,摟住木沐的脖子,閉了眼。
沒過一會,豆沙又開口道:“你心跳好快,要跳.....”出來了。
“睡覺!”木沐明確的打斷豆沙,語氣是警告。
木沐跟豆沙兩人翻來覆去的折騰了一夜,失眠了一夜。
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遙遠的趙家村,大傻子坐在村口扯着嗓子哭了一夜,淒厲悲傷的哀嚎聲讓整個村子裡的人心都被揪了起來,無法入睡,他們知道,木沐走了,豆沙走了,能讓大傻子聽話的人沒有了。
次日清晨,對於幹農活的木沐來說,就算沒有雞鳴,他一樣習慣那個點起來,而豆沙是一貫的每天早上需要餵雞,給他哥燒早飯,所以也一早就醒了。
一大一小兩個身影站在衛生間玻璃鏡子前拿着牙刷刷着牙,豆沙透過鏡子看着木沐,含糊不清的說:“我覺得像是在做夢。”
木沐吐了口牙膏沫子,露出一口白牙:“我也這樣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