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悅愣住,錯愕的凝望着坐在醫生面前的戚晚。
她不會是這一犯病,連腦袋也病了吧?
冷厲晟帶她來看病,需要她自己花錢嗎?
老醫生下意識的看向冷厲晟。
“先帶她去檢查!”冷厲晟渾身寒意凜冽。
就算蘇瀟宸帶她來看千百次病,也不及他一次將她治好!
“我不要!我、我……我沒錢……”戚晚拼命搖頭,她一點也不想要再欠冷厲晟的了,不管是錢,還是其他的。
就算她的眼睛永遠都治不好,她也不能再欠着這個男人。
現在想要離開他已經如此困難,還是因爲不知道打哪裡來的代孕合約,若是她的這筆手術費是由冷厲晟支付的,她這一輩子,纔是真正的完了!
如果沒了自由,她治好了眼睛,又有什麼用?
“我不治了!”戚晚咬着牙,倔強的扯脣,對着老醫生的方向,無比堅定的道:“宋爺爺,反正我也習慣了,它也只是偶爾看不見,不用那麼麻煩了,我不治了!”
許悅驚詫的望向冷厲晟。
冷厲晟黑着臉,看向戚晚的視線彷彿恨不得將她生生撕碎,出口的聲音,異常霸道決絕:“不管她說什麼,先帶她去做檢查。”
看來她永遠都學不會如何成爲一個聽話的人。
不過也沒關係,等她的眼睛治好,他會徹底讓她知道,不聽話,會是什麼樣的下場!
老醫生雖然很爲難,畢竟生病的人是戚晚,而且戚晚也否認了跟冷厲晟的男女朋友關係。
但是從另一方面來看,戚晚是他從小看着長大的孩子,如果就這麼眼睜睜的看着她的眼睛慢慢瞎掉,他活了這麼大半輩子,也做不到。
默了默,老醫生輕嘆了口氣,走到門口招手叫了兩個護士進來。
“丫頭,有什麼事情以後再說,先去檢查吧!”老醫生衝兩個年輕護士點點頭,儘管戚晚一點也不想去做所謂的檢查,不想欠冷厲晟的人情。
但是冷厲晟始終不說話,兩個護士連大氣也沒喘一口,就一左一右,將她拖離了門診室。
老醫生跟着戚晚和護士離去,剩下許悅跟在冷厲晟身後,望着空蕩蕩的病房,忍不住問冷厲晟:“冷少,現在該怎麼辦呢?”
“呵,我不喜歡壞掉的玩具。”冷厲晟從鼻腔裡發出一聲冷哼。
空氣在冷厲晟渾身的低氣壓的壓迫下依舊緊張得讓人有些喘不過氣,許悅還以爲冷厲晟會置之不理,下一秒,卻聽見冷厲晟沉穩的聲音冷酷的命令:“吩咐下去,去找那所謂的德國眼科專家,一定要找到!”
許悅一愣,明白過來,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
冷厲晟是崇敬實戰的男人,他雖然不會說甜言蜜語花言巧語,但是他對戚晚的關心,卻是那麼真實。
儘管他本人無論如何是不會承認的。
戚晚幾乎是被兩個護士架上了儀器面前。
老醫生跟着進了檢查室,仔細的跟檢查的醫生吩咐了注意事項,轉身來到戚晚身邊,瞧着她抗拒的模樣,有點無奈的道:“丫頭,只要病能治好,就先治好你的病,不要逞強。”
戚晚躺在檢查臺上,分辨出是老醫生的聲音,強忍住的委屈瞬間化成了滿眶晶瑩的淚珠。
害怕老醫生看見,只好緊緊的閉上眼,以防在老醫生面前丟臉。
“想開點。”老醫生鼓勵的拍拍她的手背,“小丫頭,人生沒有什麼事情是過不去的,只要你的病可以好起來,想要什麼,都可以重新開始。”
檢查的醫生已經調好了機器,老醫生衝他點點頭,就先出去了。
戚晚真的很想哭很想哭,這輩子,在她有史以來的記憶中,從來沒有一位長輩,曾經這樣慈祥的開解過她。
悲難的開始,好像預示着她整個兒生活都是一個大大的悲劇。
“小姑娘,來,眼淚擦了,你這樣我沒法看呀!”年輕的男醫生將一張面紙塞進戚晚手裡,下一秒,腳步聲已經慢慢遠去。
雖然戚晚很想痛哭一場,但她既然都已經躺在檢查臺上了,就算爲了老醫生剛纔對她說的那句話,她也一定要振作起來,做完這一次的檢查!
吸了吸鼻子,戚晚長長舒了口氣,這才擦掉了氤氳的眼眶,調整了自己的聲音,大聲道:“醫生,可以開始了!”
在做完初步檢查後,戚晚以爲老醫生還在門口,結果叫了兩聲,卻沒有聽見任何迴音,似乎連護士都不在。
她的眼睛看不見,但是剛纔他們帶她過來的時候似乎也沒多長距離。
這樣一想,戚晚謝絕了男醫生送她回去的說法,一手撐在牆上,她緩緩朝剛纔來的方向移動過去。
因爲是老醫院,走廊上遠遠近近的聲音足夠彰顯這個醫院受人歡迎的程度。
戚晚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微微歪着腦袋,一邊仔細聽着身邊的腳步聲,她看不見,可不能再被人撞倒了。
“我說,那個男人也太帥了不是嗎?我還真沒有在現實裡見過這麼帥的男人,如果他要是演電影,我第一個捧場!”
“你捧什麼場!就但看他那一身打扮,那氣場,我斷定,人家根本不是池中之物,絕對是鑽石王老五級別的!”
“開什麼玩笑?雖然是冷了一點,但鑽石王老五……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有錢人需要來這破醫院嗎?”
戚晚微微蹙眉,倒不是因爲飄進耳朵裡的兩個女人的討論聲,這個世界漂亮英俊的男人多得是,冷厲晟身邊的每個人,就都不是平常可以看見的極品。
她糾結的是那兩個女人的聲音,莫名的,讓她感覺有些熟悉的味道!
“誒,你看那個瞎子……”
兩個打扮露骨的女人目光紛紛落在戚晚身上,靠向走廊另一面的女人默了默,鮮紅的脣瓣一扯,脆生生的吐出兩個字:“晚晚!”
很少有人這樣親密的稱呼戚晚的名字,女人就更少了。
戚晚一聽她們叫她名字的口吻,小臉瞬間變了色。
她曾經在B市一家大型酒吧駐唱的時候,用的就是晚晚這個名字!
她們叫她晚晚,莫不是酒吧認識的女人?
還不等戚晚要走,最先反應過來的女人突然衝了上來,邪惡的狠狠推了戚晚一把。
兩個打扮妖豔的女人都踩着足足十釐米的高跟鞋,齊齊往戚晚面前那麼一站,周圍路過的人便自發的圍了上來。
“啊!”冷不丁的被推了一把,戚晚控制不住歪倒的趨勢,狠狠坐到了冰涼的地磚上。
“哈哈!”其中一個女人不厚道的指着戚晚哈哈大笑,“我剛還以爲我看錯了呢!沒想到真的是你啊!晚晚,你不是去A市了嗎?聽妙妙說你要去找你那什麼富貴人家的蘇大哥呢,怎麼這麼狼狽的躲在這破醫院呀?”
“對呀!難不成還想再回來跟我們搶飯碗?”另一個女人更加不甘示弱,滿臉嘲弄:“你是沒找到你的蘇大哥呢?還是人家蘇瀟宸早就忘了在福利院的日子,根本不記得你是誰了呢?”
B市就這麼大,戚晚曾經在著名的酒吧駐唱的事也不是什麼秘密,人怕出名豬怕壯,戚晚剛唱出了一點小小的名氣,她福利院的出身就被人扒得清清楚楚。
只是大家都習慣了叫她晚晚,叫戚晚的人,在酒吧裡,反而不多。
突然間遇到的這兩個女人,單聽聲音,戚晚根本想不起來她們叫什麼名字,她在酒吧也是來了就唱歌,唱完歌就走人的人,那是因爲有齊妙妙在,她幾乎從來沒有受到什麼困擾。
此刻突然碰到這樣的狀況,戚晚五官幾乎擰在了一起,因爲看不見,她顯得格外不安。
“誒,你真的變成瞎子了?”
兩個女人嘲笑了一陣子,突然注意到戚晚自從坐在地上,根本就沒有爬起來,繼而,那雙無神的大眼睛也被兩個女人看在了眼中。
“不會吧?你去攀蘇瀟宸,居然還把自己弄瞎了!”另一個女人連聲唏噓。
戚晚縮在角落,聲音四面八法而來,讓她更加不知所措,她於是皺起眉頭道:“你們胡說什麼,我沒有。”
女人好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扯開嗓子就笑:“不會是你在酒吧的那些骯髒的事讓蘇瀟宸知道了,不要你這爛貨!你高枝兒沒攀成,被人掃地出門,哭瞎了眼吧?”
就在四周圍成一圈的人紛紛指着坐在地上的戚晚竊竊私語時,一聲絕對霸氣和嚴厲的聲音驟然打斷了一羣人的指指點點——“住口!”
冷厲晟沉着臉,霸道強勢的氣息嚇得將戚晚圍了起來的人紛紛讓開了一條小道。
冷厲晟走在前,身後跟着一臉擔心的許悅。
看見顫抖的蜷縮在牆角的戚晚,氣勢凌人的冷厲晟,心臟深處,彷彿被鋼針狠狠刺了一下,下一瞬,冷漠的嗓音幾乎將整個走廊的空氣都要凍結:“她若是想攀高枝,蘇瀟宸算什麼!”
兩個嘲笑戚晚的女人嚇得一動不敢動,眼睜睜的看着剛剛纔被她們狠狠稱讚過的冷厲晟在戚晚面前蹲下身。
他們,是認識的?
其中一個女人猶豫了一下,不怕死的上前。
許悅毫不留情的攔住了她,“請退後!”
幾人被擋開,一時間沒有人敢靠近,倒不是許悅人單力薄的阻擋起了作用,而是他們面前的冷厲晟氣勢太強,給人一種凌然不可親近的震懾感。
“許悅,他們兩個人,故意傷害罪,立刻起訴!”冷厲晟霸道的抓住戚晚的手腕,眼看着她手掌心挫傷的地方已經開始滲着血絲,冷毅的眉,已經沒有絲毫心軟的意思。
許悅根本不理睬女人故意找茬,聽聞冷厲晟一吩咐,嘴角一彎,恭敬的對冷厲晟鞠躬,“是,冷少!”
“冷少?”
兩個女人被冷厲晟一句話嚇到,剛想找她理論憑什麼他能起訴她們,卻被許悅一句冷少驚得倒吸了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