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跑堂後面的宋義滿頭黑線, 這都是什麼損人不利己的事兒啊,也多虧她楊小宛能想得出來。
就不怕龍大將軍一生氣,過來把這青樓給拆了嘛?當然, 被掀的還可能有他家。
只要擔上了這個斷袖的名聲。先不說家裡那位心尖尖, 就光是這個名聲, 就夠他臭上幾十年的。
想他北平侯世代單傳, 清清白白的名聲, 全毀在他龍大人手上了。
唉聲嘆氣的走進了樓上的廂房,別人逛花樓那是一臉興奮,他卻是一臉死灰, 有人真的很想大喊一句:讓我來。
廂房裡,蕭晚還是一副風流公子哥的打扮, 旁邊站着一名美麗的妖姬, 正伺候着她。
“蕭公子, 你這日子過得好生快活!”宋義抽出一把摺扇,冷嗖嗖的說道。
“怎麼, 可是在我二姐那裡受了氣。”優雅的接過瑩瑩遞過來的清茶。蕭晚撥了撥蓋子,輕吹一口。這才慢慢品茗。
“怎麼會。你二姐在府內溫柔賢惠,別提多聽話了,哪裡像你一樣,動不動就死一次!”宋義終於找到了發泄的出口。
自己可是她的姐夫, 她行爲不端, 自己教教也說得過去, 於是立馬端正了身子, 拿出了一副□□人的模樣出來。
“好久沒見二姐了。”楊小宛突然感慨道。
“……”準備了一篇長篇大論的宋義不吭聲了, 默默地拿出了世家公子良好的禮儀,只看不說!
“最近朝堂風起雲涌, 民間更有傳聞說帝后不賢,太子無德,後宮妃子也活絡起來,近日連連有皇子遞了摺子要進京。”宋義一邊說,一邊注意觀看楊小宛的臉色來。
“你不用暗自揣測,這都是我一手策劃。”楊小宛頗有點好笑的看着宋義小心翼翼的表情。
“都是你一手策劃?怎麼可能,你不過一閨閣女子,焉能有如此大的能力!”宋義震驚。
這龍大將軍知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一個怎樣身世背景的小妾!
“你可知我爲何我說予你知道?”楊小宛放下手中上好的茶杯。轉而平靜的看向宋義。
“不知。”不過是婦人之間的把戲,他堂堂一個北平侯,還不屑知道這些小伎倆!
“當然是拉你下水啊!”突然,楊小宛語氣輕快的說道。
“你,好歹毒的心思!”宋義,被氣得面色漲紅。但是礙於她這小姨子的身份,又實在不能表現得太過激烈!
“北平候怕是忘了,自從你娶了我二姐,在外人眼中同國公府早就是一夥。”楊小宛冷冷的說道。
這宋義不敲打敲打,怕是太滑頭軟弱,又如何能助龍汲!
“當今聖上安在,你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搞這些小動作,不怕被看出端倪來?”宋義真怕引火燒身,這好不容易纔娶到一個美嬌娘,別一會就得逃亡啊!
“聖上如果仁慈,怎會對肱骨之臣趕盡殺絕?我楊家從無二心,不也被時刻算計,過得小心翼翼?”楊小宛反問。
這長安城中,權貴衆多,驕奢糜爛,早就從根上爛透了!
他趙氏皇帝如何對得起天下黎民!
“人最低等的奢求,不過一個活命罷了!”嘆息一聲,如果沒有經歷前世,在皇帝的粉飾太平下,她大概會同宋義有一樣的看法吧!
“天子自有威嚴,但若身歪影斜,心胸狹窄,殘暴狂掠,配不上仁德二字,又哪裡會來天下歸心一說?”楊小宛進一步逼問。
“哎,說吧,你叫我過來。到底所爲何事?”嘆息一聲。宋義最後還是妥協了。
龍汲要他相助,自然不會推辭。不過,楊小宛,自然另當別論。
不過,此時看來。這姑娘見解,行事作風都頗有準則。自己就是想要推辭,也找不出反駁的話來。
果然什麼樣的人就會和什麼樣的人呆在一起。
“將軍府,小妾衆多,總歸是不好,何不死個乾淨透徹來得快?”楊小宛姿態肆然,全然看不出半點惡毒的樣子來,可是,偏偏,嘴裡的話,卻事如此無情。
“你,的意思是?”宋義試探着問。
“龍汲已是四面楚歌,她的後宅,可是一個大把柄。”楊小宛也不點破。
宮鬥,宅鬥,她不是不會,不過懶得理而已。
現如今,怕是要起來活動活動筋骨。
這幾年,她可是留了足夠保護自己的底牌。
遠在路上的龍汲,卻是被一個大雨攔住了去路。
“將軍,前面有個破屋,我們暫且過去避避!”將士摸了一把臉上的雨水說道。
“好。”龍汲應道。策馬向着朦朧雨水中的破屋駕馬而去。
回稟的將士,雙眼一暗,最後纔跟了上去。
走進破屋,自然有手下的士兵忙碌。
將屋子簡單收拾了一下,這才用打火石燃起火堆。
已經過了九月,北方的天氣漸漸冷了起來。
再加上這一場大雨,北方的秋意,更加的明顯了。
西北胡騎,往往都會選擇在九月豐收之際南下奪取糧食。
一旦到了寒冷的冬季,天氣的寒冷,連馬匹都會被凍傷。
昨年冬天,西北胡騎本就有了南下奪取的打算,奈何龍汲就像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一樣阻擋在他們面前。
是以,一到豐收之際,這威武大將軍不在,自然給了他們一個契機。
這一切都不得不感謝那趙氏愚蠢的皇帝陛下。
破屋四處漏水,木材溼潤,火雖然燃起來了。卻是有不少嗆人的煙霧在裡面。
爲了不影響大將軍休息,兩個士兵拿起晾在一旁的外衣。將煙霧往外趕去。
突然,煙霧中飄出了一股淡淡的香味。
衆人皆是忍不住嗅了嗅!
“不好,有毒,快捂口鼻!”突然,某個將軍面露驚恐之色,大聲吼道。
他趕緊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同時另一隻手,拉着旁邊的將士往煙霧飄來的相反方向極速的退去!
“砰!砰!砰!……”
接連倒地的聲音響起……
整個破屋,頓時惶惶!
“是你?”龍汲仍舊端坐在那裡。看着自煙霧中走出來的人。
正是白天打馬前行的探子。
“呵呵,威武大將軍不愧是威武大將軍。即使中了毒,還依然挺立。”男子也不再掩飾。
他奉皇帝的命令潛行在威武大將軍身旁,已經有好幾年的時間,就是等待着這一刻。
“想要取我的性命,你怕是沒有這個能力。”龍汲大大方方的坐在那裡。身上的肅殺之氣,猶如一杆實質性的□□射向了男子。
“有沒有這個能力,要試過了才知道。你不過是強弩之末,又何必故作鎮定!”男子拔出了隨身攜帶的彎刀。一步步的向着龍汲走去。
“很快整個長安城便會知道。顯赫一時的威武大將軍龍汲罔顧皇命,私自逃出長安,欲圖造反,半路卻不巧被自然滑坡扼殺!”男子陰險的幻想着事情成功之後,功名加身的榮耀感。
這一切都是龍汲所不能給他的。
“呵,怕是不能如您所願。”嗤笑一聲。
剛纔還昏倒在地的戰士,突然咕嚕全爬了起來。森然的刀光在潮溼的暗夜裡顯得尤爲嚇人。
“你騙我!好一個陰狠歹毒的威武大將軍。在下領教了。”男子雙目欲眥。
大叫着不甘之後,便想要咬且自盡。
身後的將士眼疾手快的一個手刀劈在了他的脖子上面。
“咚!”的一聲。男子便栽倒在了地上。
將士蹲下身,只聽得咔嚓一聲。便將他下巴給卸了下來。以防自殺。
“關起來吧!”龍汲不急不緩的又往火堆裡添加了一些柴。
擡頭,望向長安的方向。不知道什麼時候,他龍汲也會有思念人的一天。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誰讓他招惹了這麼一個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