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小宛偷偷摸摸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此時的她相當於是跋山涉水了, 整個人狼狽不堪,頭髮也弄得亂亂的,不過此時她可管不了這些, 只求不要讓別人知道就好了。
一直守在楊小宛門口的水桃, 突然看到小道上熟悉的身影, 趕緊奔了上去。
“小姐, 你怎麼這個樣子, 昨晚遇到什麼事了嗎?”水桃扶着小姐,快步的回到房間,免得被別人看了去。到時又生出許多麻煩呢!
水桃扶着小姐進了房間, 趕緊倒了杯水遞給楊小宛。她正口渴,看到水自然一口氣全部都喝了下去。
“昨晚可有人問起我?”緩了一會, 楊小宛才問道。
“看小姐久久沒有歸家, 我就說小姐嫌天氣熱, 在院子裡用飯了。”水桃答道。一邊幫小姐梳理她亂糟糟的頭髮。
“別打理了,準備熱水沐浴。”楊小宛擺擺手, 站起身,來到了屏風後面,將自己弄髒了的外衣拖了下來,只穿着裡衣走了出來“再給我弄點早餐吧!”
“是,小姐。”水桃應道, 福了個禮, 自己走出去幫小姐準備熱水和吃食。
楊小宛纔剛回到府裡, 卻不知道此時的朝堂之上發生了一件與她相關的大事, 而這件事正是她平凡孤單命運的結束。
朝堂之上, 寶座之下,龍汲單膝跪地, 氣氛一下變得非常微妙。
皇上端坐在寶座之上,面容威嚴,看不出喜怒。
思考了良久,皇上終於開口:“大將軍何需行如此大禮,有什麼事儘管和朕說!”
“皇上贖罪,臣不知這昨天賜予給微臣的蕭晚竟然是一個女子,害了人家清白,今天特來請罪。”龍汲痛心疾首的說道,就差垂首頓足了。
“哦,原來是這樣,大將軍也不必如此大題小做,將那女子娶回府裡不就可了。”皇上不以爲意的說道,原以爲是個什麼大事,原來就這件事,太也太小題大做了吧!看來龍汲近些年倒是老實許多。
“謝皇上恩准。”一聽得皇上鬆口,龍汲低垂的頭顱下,裂開了一個得逞的笑容。看來,皇上真的是老了。
龍汲站起了身,信步來到楊修義的面前,高深莫測的看着他。
楊修義不明所以,愣了一下,正準備對着龍汲拱拱手。卻被龍汲攔了下來。
“小婿怎麼敢讓岳父大人行禮!”龍汲的一句話瞬間在朝堂上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連皇上都微微驚愕,他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睜着一雙憤怒的眼睛看着楊修義。
“微臣不知道啊!”楊修義敏感的感覺到了天子的震怒,嚇得雙腿打顫,撲通一聲就跪在了金鑾殿上。面向皇上,伏手請罪。
“愛卿,你可有女兒名蕭晚?”皇上收斂了情緒,可是聲音裡的怒氣還是聽得出來。
自己肱骨大臣的愛女怎麼可以嫁給自己一直抵擋的人呢!
“微臣沒有女兒叫蕭晚,最小的女兒名小宛……”楊修義說不下了,反應過來這蕭跟小不是差不多的音嗎,看來自己是解釋不輕了。
“皇上恕罪!”他只得將頭伏得更低,心裡卻在想宛宛怎麼會牽扯到這件事情當中,難道,他眼角的餘光看向傲然立在那裡的龍汲,難道是他故意設計的一場戲碼?
“大將軍,那你們發展到什麼地步了?”皇上可不願放棄。只要沒有最後一步,他還是可以收回承命。
“獨處一夜,情難自禁。”龍汲臉不紅心不跳的撒謊。他的字字句句都像是針一樣紮在楊修義的心頭,自己保護了幾十年的眼宛宛,怎麼可以就這樣被他人玷污了呢,即使這個人是龍汲。
龍汲的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上了,皇上也是無可奈何,只能抱着最後的希望說:“如證實無務,將軍自行看着辦。”
“多謝皇上隆恩。”龍汲微微彎腰,在禮儀上並沒有多大的尊敬,只是做個樣子而已,大多時候都是如此,除了剛纔要把皇上引進坑裡。
這時,皇上身邊的太監總管,走上了前,在皇上耳邊低語了幾聲。霎時,皇上的臉就陰沉了下來。待到太監耳語完,皇上的臉色已經好了許多。
“大將軍,可記得你少年是曾許下的諾言?”皇上柔聲詢問,心裡卻泛起了冷笑,就算他想娶楊修義的女兒來拉攏楊修義,他也要讓他們反目成仇。
“皇上多慮了,既然說過是暖牀,自然是妾的身份。”龍汲輕描淡寫的說道,皇上心裡打的如意算盤他可是清楚得很,想把已故的宛然郡主拉出來,讓自己將楊修義徹底得罪,真的是老謀深算啊!
“你……”楊修義咬牙切齒的看着龍汲,居然讓他的宛宛去作他的小妾,真是欺人太甚。
“大將軍,無事就退下吧!”皇上揮揮手,有點頭痛的扶額。
“是,”龍汲退後兩步,回到了自己的位列。便不再發一言。
經過這威武大將軍這回事,大家都心知肚明,皇上此刻可是盛怒,誰也不敢拿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來打擾皇上。
於是,早朝就在這樣寂靜無聲當中結束了,那個場面似乎有點詭異。
下了朝,楊修義急急的往宮外奔去,誰知龍汲早就在宮門外等着他。他剛想踏上自己的馬車,那邊已經有人擋了上來。
“國公大人,這路不太平,還是讓大將軍送你一段可好。”親衛伸手攔住了將要上馬車的楊修義,語氣之間,可是半點尊敬都沒有,不由讓人聽了生氣。
“哼……”楊修義一甩寬大的衣袖,收回了踏了一半的腳,轉頭走向一直停在角落裡那架不起眼的馬車。
“國公大人,小的扶你。”親衛緊跟着楊修義,到了馬車前,雙手扶住楊修義的臂膀。
“不必!”楊修義此時正在氣頭上,哪裡肯讓龍汲的人碰自己半分,揮手甩掉了臂膀上的那雙手,自己扶着車沿,就想要爬上去。
“哎呦!”奈何楊修義這些年養尊處優慣了,這身體上的活動少之又少,這一下沒有攀穩當,竟然當場摔了個四腳朝天。
“國公大人年歲大了,還不快快扶將起身。”聽得聲響,龍汲才慢悠悠的掀開了車簾,嘴角噙着一抹淡漠的笑。
嘴上說着責怪的話,可是他那樣子卻讓楊修義覺着分明是在嘲笑他。
“老夫再老,這點力氣還是有的。”楊修義冷哼道。自己從地上爬了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站在車前,穩定了一下心神。
出手緊緊抓住了車沿,將腿邁上了車身,咬着牙,使出全身的力氣,居然一下子就上去了。
“哼,看見沒有,老夫聊發少年狂的時候不是沒有過!”楊修義得意的回身看着親衛。沒想到自己爬上來了,這龍汲也真是的,沒事馬車做這麼高幹嘛,故意給他難堪不是。
哎呦,還有他的腳,剛纔用力過大,扯到腳筋了。
“還不上來扶我進去?”楊修義忍着疼痛,故意裝作沒有事的樣子,色厲內苒的吼道。
看親衛的眼神分明就是在告訴他:沒有眼力勁!
“呃,哦!”親衛一下子傻了眼,搞不懂這國公大人怎麼一會一個樣子,怎麼看着像自家老母上了歲數一樣:變化莫測呢?
親衛小心的扶着國公進了馬車,看他走路的樣子,八成剛纔拉扯到筋骨了,可卻死活不認輸。
扶着國公坐好,親衛忍着笑意,小心的退了出去,坐到外面。
只聽得“駕!”的一聲,馬車已經緩緩的走動起來。
聽着馬車咕嚕咕嚕的轉動聲,忍着疼痛,楊修義不知道龍汲意欲何爲,只得坐在那裡等他先開口,這等就是耐性啊!
過了良久,馬車似乎來到了一個鬧區,外面一片叫賣的聲音,車速也慢了下來。
“國公大人,可記得本將軍少年時的諾言?”龍汲雙眼緊緊的鎖住楊修義,讓他不得不直面這一切。
“老夫年紀大了,哪裡記得將軍少年的事!”楊修義心裡一驚,看來這龍汲似乎知道了什麼。他嘴上打着幌子,心裡卻不由得緊張起來。
“是嗎,難道要我提醒,宛然郡主夭折後怎麼你府上就多了位即將臨盆小妾?”龍汲句句逼問,他的話已經很明顯了。就看楊修義是不是還要裝下去。
“將軍的作爲老夫已經明白,以後就請將軍保護宛宛。”楊修義聽他這麼一說,反倒鬆了一口氣。只要宛宛沒事,自己的命運也沒有那麼重要只是可憐了自己的妻女兒子。
“放心,我已向她承諾,會護你們一家安全。”看着楊修義臉上悽然的表情,龍汲僵硬的心,有點動容,再次向他承諾。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楊修義聽得龍汲的花,眼裡冒出了一絲光亮,隨即又暗淡下來。龍家雖然勢力強大,可如果事情暴露,自己就是死罪。
“聽說,玉妃近日飲食不振。”龍汲突然挑了個話題。
“這,是什麼意思?”楊修義不明所以,不是不知道,而是他不敢去想。
“皇上再當個十年不是問題。”龍汲近一步提醒。
“大將軍,容我回去想想。”楊修義此刻臉色蒼白,額頭已經滲出了細汗,他不敢想象,龍汲居然有如此大的膽子,實在是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