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別了，西域……不要啊！
“班老先生，您……請您節哀……對不起，是在下沒能考慮周全……”
看到出現在眼前的班復，李書實已經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原本在心裡轉了幾次的話語最終卻沒能說出口，畢竟對於一個白髮人送黑髮人的老人而言，言語這種東西的力量實在是太弱了。
不論是責之以大義，還是動之以情，在面前這個神sè憔悴眼窩深陷，一夜之間清瘦下來彷彿一陣風都可以吹走，佝僂着腰完全沒有了昔rì軍人風範的宛若風燭殘年的老人這裡只怕都起不到絲毫的作用。大概這就是所謂的哀莫大吧。
穿越前的李書實不是孤兒，而且父母健全，所以體會不到這樣的感覺；穿越之後雖然成了孤兒但是因爲沒有繼承到這具身體前任主人多少記憶，所以同樣體會不到這樣的感覺。
所以，當這種情況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他根本找不出絲毫解決問題的頭緒，畢竟他連換位思考的資格都沒有，更不要說從中尋找到可以開解老人的方法。
而李書實這樣糾結的模樣顯然也影響到了在場的所有人，氣氛一時之間變得凝重起來。
只不過，就在微微嘆息了一聲似乎想要做些什麼的蘇小蘿莉行動前，班復卻對李書實擠出了一個笑容，雖然說這個笑容十分難看，沒有一丁點真心的感覺，但是班復依然這樣做了，而且在做出這種苦笑不得表情的同時，用他那蒲扇一般的大手擊打在李書實的左肩膀上。
李書實注意到了，那大手上傳來的力量依然勁道十足。
“李將軍啊，您可是有些太過分了啊，如果連您都要說對不起，說自己沒有考慮周全，那麼你讓老朽還有何面目去面對我那死去的孩兒。要不是你留下那些人馬，要不是你留下的人識破了敵人的詭計，那麼作爲引狼入室的我可就更加的罪大惡極了。”
看到李書實還想再說些什麼，班復搖了搖手，阻止了李書實後繼續說了下去：
“李將軍請放心，班某不會因私廢公，更何況還有回兒陪着我，我若是不能振作豈不是讓他看了笑話。而且重開西域都護府本就是我班家老小一輩子的願望，如果我因爲歸兒的事情而耽誤了這件大事，只怕班家的列祖列宗和歸兒泉下有知都不會放過老朽吧。”
“那麼……西域的事情就拜託班老了。不過呢，如果老先生感覺力不從心的話，那麼韓元嗣可是一直對這個位置虎視眈眈着呢，您可不要給他機會啊。”
“老夫可不會給他這個機會的，我會讓他知道，年輕人如果不多歷練幾年可是無法勝任這個職位的，老夫更是還能再戰二十年啊！”
雖然李書實還是有些不太放心，不過看班復堅決的樣子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同意繼續由班復組建西域都護府的既定計劃，因爲李書實很清楚如果他反對，那麼很容易引起以班復爲首的敦煌派的牴觸，而他們原本都是西域都護府中的支柱，更爲重要的是，比起班復來，李書實反而對韓浩這個加入幷州軍並沒有多長時間的世家子弟更加不放心。
當然，對不服老的老將軍使用一下激將法什麼的也算得上定理，君不見只要某隻喜歡搖扇子的小蘿莉輕輕一激，某隻上圍極其誇張的御姐便會屁顛屁顛的完成各種高難度體……
對不起，一不小心跑錯片場了，咱表示寫這段的時候作者絕對沒正在看《戀x無雙》。
或許是因爲心中重新有了寄託的緣故吧，看上去原本有些頹廢的班復似乎也正常了許多，腰桿更是挺起不少，雖然或許終究還是會留下一些心病，但是至少心態上無疑已經開始恢復，如果在忙碌上一段時間，或許這件事的影響便會逐漸淡漠。
當然，一會也要找班回談一談，別讓老爺子爲了淡忘此事而太過cāo勞，否則一旦有個閃失李書實可就虧大了，而且估計班回也一定不希望這樣的事情發生吧。
登記此戰戰功，焚燒戰死者遺體，清點此戰的收穫，零零碎碎的瑣事又忙碌了兩天。而在這期間班復和班回雖然看起來依然沒能擺脫失去至親的傷痛，但是工作上還是一絲不苟沒有出現什麼紕漏，對於李書實而言他們能夠有這樣的狀態已經相當不易不能再作苛求了。
而趁着烏孫大軍還未歸來的當口，李書實正好召集己方人員討論一下接下來的一些問題。
“鮮卑已經退走，以魁頭和騫曼兩派現在的實力對比，想來兩者應該會有一場好鬥，這樣一來鮮卑的威脅便可以解除。波調即使能夠徹底剷除國內的反對勢力，只怕國內也會遭受到很大的創傷，爲了恢復國力也應該會遵守之前的協議與我大漢交好，展開通商，這些會持續不短的一段時間，而且有烏孫和康居阻隔，對方對於西域的干涉力度也會減小很多，所以貴霜這裡只要不出大的亂子就不會對我們的西域戰略造成影響。至於瑣羅亞斯德教……”
曾經被趙雲扔到天寒地凍的城外數rì之久的賈詡此時停頓了一下，而他的目光則掃向了坐在另一邊的班復那裡，而其中想要表達的意思在座的人都很清楚。
“文和不必如此，國家大義面前某還是分得清輕重緩急的。”
“……瑣羅亞斯德教如果不出意外應該會按照主公給出的建議返回安息帝國，而且如果主公所料不錯他們還會發展成足以牽制貴霜的力量。不過只要貴霜依然擋在他們身前，他們對於西域的影響力就更是少得可憐，所以班公，這周邊的不安定因素只剩下一個了。”
“北匈奴？”
“班公應該很清楚，匈奴人是一羣多麼有毅力的傢伙，他們可以躲在環境艱苦的漠北數十年，然後在我們鬆懈下來的時候出來給予致命一擊。如果之前他們並不瞭解南部的情況，或許他們會考慮一路西遷，去尋找適合他們生存的地方。但是現在不同了，他們已經從鮮卑人那裡瞭解到了這裡發生的一些事情，甚至有可能爲了說服匈奴人出兵魁頭還會誇大他們的優勢，這樣就會讓匈奴人產生錯覺，認爲他們有能力戰勝我們，哪怕鮮卑人已經敗退，但是我們也一定已經jīng疲力竭，那麼對於匈奴人而言這就是最好的機會。”
“這種可能xìng的確非常有可能發生。而且恐怕北匈奴人沒有在第一時間救援魁頭或許就打着這樣的注意。雖然也有可能是他們已經成爲驚弓之鳥，不敢與我們交手，但是從北匈奴當年與大漢屢次交手的情況，我也更傾向於前者。”
“現在天寒地凍已經不適合大軍開拔，而且北匈奴所在的康居北部我們又都不熟悉，所以想要出兵征討只能等待明年chūn天。可是不論是幷州的部隊還是董卓的飛熊軍，已經處於某種極限的狀態，長期離開家鄉已經開始影響到他們的戰鬥力……”
“所以說班公，從現在的情況看一開chūn我們就要領兵返回，對北匈奴的這一戰就只能作爲西域都護府開府的第一戰了。學在此還希望班公能夠理解我等的苦衷。”
還未等賈詡將話說完，李書實便將話題接了過來，畢竟有些事情賈詡講起來有些不太方便，並非是他的遣詞造句會出什麼問題，而是因爲有些東西李書實來說才比較合適。
畢竟不論是來自於敦煌的那些希望重開西域都護府的家族，還是來自於漢陽的年輕人，他們雖然一路上一直都依附於幷州軍這個集體，但是雙方之間卻並沒有明確的隸屬關係，哪怕是會參考李書實的設想行事的西域都護府也是如此，哪怕李書實在這裡留下了足夠大的影響力，但是將會成爲都護的班復與李書實依然是平級的關係，只不過作爲李書實推舉的官員，如果不出意外，兩者之間的關係會很密切。也正因爲這樣，班復纔會維護李書實留下的影響力。而這不僅僅是李書實留下的後路，同樣也是他將自己的家族打造成世家的手段之一。
“哈哈！這是什麼苦衷，若是沒有這樣一場大戰，卻叫西域都護府如何立威。”
“如此一來就拜託班公，而且從現在也該是西域都護府開始唱主角的時候了，我幷州上下就不奪人之美，最多就是在一旁幫助班公處理一些班公不太好下手的事情，反正過不了多久我們就要返回大漢，此時不用更待何時，尤其是文和，一定要好好壓榨壓榨他。”
“昔rì我在那個邊鄙之地便聽聞姑臧賈文和乃是我西涼最爲優秀的人才，閻涼平更是讚不絕口，當時還覺得這其中或許有世家之間的可以吹捧，不能不信卻也不能盡信，可是這段時間相處下來卻覺得昔rì所聽之言尚還多有不足之處啊。所以李將軍啊，這樣的人物你捨得借給我用上一陣子麼，老夫可是感激不盡啊。”
就這樣，在一旁賈詡無口無表情的盯視下，他的所有權被他的主公暫時賣給了班復。
被當做貨物一樣推來讓去，賈詡你能夠嚥下這口氣麼……
你能嚥下麼……
你能麼……
能麼……
麼……
“班公無須擔心，主公正好還要趁這段時間想方法在主母的眼皮子底下將那位烏孫女王搞定，所以想來是沒有什麼心思去考慮其他事情了，詡也正好想要到班公那裡去找一個安全點的地方多多風頭，如此還真要寫過主公與班公了。”
望着突然變得曖昧起來的會場，看着一個個望向自己都是拼命忍住笑意的臉孔，滿臉悲憤的李書實此時此刻也只能仰天長嘆，英雄氣短啊……
「仰天長嘆英雄氣短什麼的人家可是一點點都沒有聽到哦~」
不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