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家三女皆點頭,魂體一縱化爲道道青煙,相繼沒入譚天之體。
三魂入體,石人眉心立馬睜開神眼,只見石人眉心浮現一條金絲,此金絲蜿蜒而下,如山澗流水,透射出道道金芒,有神聖意味,讓人觀之便生出不可侵犯之感。.
婉風站在一旁靜靜觀看,石人神眼一開,場中氣機就變得深不可測,婉風遠遠站立,不敢言語,也不敢四處走動。
石人神眼射下一片金芒將譚天罩住,金芒之中,只見譚天頭頂雙肩相繼浮出無名之火,其雙肩之火皆呈青綠之色,唯有頭頂之火爆燃,閃耀赤紅。
譚天肉身三火皆燃,其肉身當即一顫,心臟猛地跳動,磅礴有力,聲聲入耳,抽動一身精血,一絲絲生氣從三火溢出,包裹譚天肉身,讓其面色紅潤,肉身長存。
婉風在一旁看到譚天肉身的變化,不禁呆了一呆,死人屍體竟然開始自動呼吸,而且連面色都漸漸紅潤,隱隱有向活人轉變的跡象!
見到此幕,饒是婉風已是鬼魂,也不禁覺得魂體一寒,譚天這般變化比之屍變還要恐怖,其紅潤的臉色對於婉風來說卻是說不出的詭異。
石人神眼灑下片片金光,將譚天整個肉身籠罩在內,婉家三女靜坐三火之上,化身虛無燈芯,以譚天血肉爲油,燃起青天古燈。
譚天靜靜的盤膝而作,石人立身譚天身前,臉色說不出的凝重,三火燃起,譚天肉身已經開始趨於常人,但唯獨不見其魂歸來。
石人暗暗皺眉,剛要以力催動譚天三火,這時虛空卻突然捲起一股陰風,這股陰風極爲奇異,其一現形,譚天三火立馬爆燃,灑下道道光暈,將譚天肉身染得通透。
陰風就如同前奏,陰風一起,四周氣溫徒然一涼,譚天身後的虛空爲之一晃,漸漸透明,最後竟化爲一片黑幕,連豔陽天都被它吞了去。
一股股陰寒之氣從黑幕溢出,石人眉頭不禁一挑,石人對這陰寒之氣極爲熟悉,這正是陰界地府的氣息無疑,這一股股陰風極爲濃郁,粗大如擎天之樹,稍一卷起便是黑龍在天,婉風見此不得不一退再腿。
“地府竟然開了小竈?”石人輕語,臉上說不出的奇異。
黑幕就落在譚天身後,自然是爲譚天而來,黑幕之下,譚天頭頂雙肩三火再次雄起,兩朵青火散開,立身譚天兩側,譚天頭頂之火則化爲驕陽一般,照亮前途。
人之三火齊出,竟真將這黑幕給照亮,只見黑幕中平鋪一條大道,直通地府而去,這大道潔白如雪,光潔如新,卻是由億萬計的白骨鋪成,大道之上陰風簌簌。
這時譚天頭頂之火也跟着高飛,離地三丈之距,將豔陽之光照耀遠方,此火高飛,卻是將地府大道照的通透,連大道兩側都爲之光明大開。
見了大道兩側,石人卻是微微一鄂,只見地府大道深處幽冥,通體白骨爲基,令人見之便如墜深獄,但石人不曾想到這幽冥大道兩旁竟鋪滿鮮花,這些鮮花爭奇鬥豔,不顯枯敗之色,變化萬千,品種不一,各種嬌豔此起彼伏,從大道起始一路攀沿到盡頭,直到暗不見天日的深淵。
“世人皆說地獄可怕,但世上又有幾人能看清通往地獄的路上竟鋪滿了鮮花!”石人輕嘆,見此奇景也不由得感慨萬千,今日若無人之三火,只怕石人也看不到如此奇異的一幕。
至於婉風則早已僵立一旁,其眼角竟有點點淚花,能讓鬼魂之物動這般真情,地府大道是真的耐人尋味了!
譚天肉身盤膝於陽間,但其三火已然高起,將人的光耀照入幽冥。
恍惚間,石人透過千萬裡的幽深骨道,看到一位飄渺人影,此人影被一層灰色霧氣籠罩,與骨道隔絕,這人影背對石人,自身卻好似迷路了一般,在灰霧中胡亂衝撞,久久不能掙脫。
石人神眼大開,一道如同實質的金芒從石人眉心射出,穿過千萬裡,射透灰霧,石人雙目一凝,看清此人影,正是譚天無疑。
石人心中微微疑惑,但神眼之下,萬物無所遁形,眼前之魂不可能有假,石人當即大手一探,使出掌中佛國之術,只見石人大手越伸越長,一紮入黑幕便化爲浮光掠影,向幽冥深處伸去。
石人與譚天之魂相距千萬裡,隔絕於兩界開外,但此刻有骨道爲引,石人一手探出便是千萬裡,石人於陽間一點,其手便重重點在了幽冥灰霧上。
石人金仙戰體,一指之力足以開山裂石,但此時點在灰霧上,那灰霧不僅無礙,甚至還有絲絲反彈之力傳出,讓石人手臂爲之一麻,那縷縷灰霧也趁機一擁而上,向石人手臂探來。
石人神色一變,臉上露出疑惑之色,其手臂輕震就將灰霧盡數卸下。
“道長,這、這……”婉風心頭大驚,卻是被石人方纔的掌中佛國之法嚇呆,有些語無倫次起來。
石人沉默不語,三息之後,石人將肩上桃仙枝取下,就地一放,桃仙枝當即恢復神能,懸於半空,灑下一紅粉道光。
“等會兒小道做法,怕會誤傷到老丈,還請老丈先到此寶下暫避一二!”石人對婉風說道,同時一手指向桃仙枝。
婉風已經見過石人的大威能,此時哪裡會反對,石人一說完,婉風便將魂體化爲青煙,一頭扎入紅粉道光中,桃仙枝也不排斥婉風陰風體質,只是仙枝輕震,道光一晃便將婉風納入其中。
婉風入得其中,自是赫赫稱奇起來,無它,只因婉風身在桃仙枝道光之下,有仙芒入體,哪怕婉風乃是魂體,此時亦能感覺到種種人身的血肉之感。
石人以防萬一,伸手一拂將譚天和婉雲的肉身也送入桃仙枝道光之下。
做完這些,石人雙目深深的看向幽冥骨道,似要將這層灰霧看得通透一般,石人畢竟是金仙戰體,雖然只是探出一指,但其偉力也足以將地府給攪一攪了,但就是這般的力量,卻捏不動那團薄薄灰霧,這其中的奇異之處,讓石人也不得不正眼相看。
與此同時,距離此地七百里開外突然刮來一朵黑青之色的雲朵,這雲朵的主人正是先前前往佛禪宗,但最終卻攪得一身騷的崑山知客。
佛禪宗首座意緣本就是煉虛佛僧,其修爲也不低於崑山知客,再加上滿山的佛徒,此時衆佛僧沒了了心要對付,崑山知客闖上門去,哪裡還能吃得了好。
崑山知客縱然法力高強,但還是寡不敵衆,最終若是沒有施出歡喜秘術,只怕崑山知客還要陰溝裡翻船,被佛禪宗一干佛僧給封印了去,甚至成了人家的守山力士。
此時崑山知客滿腦子都是怨氣,此怨濃如墨汁,幾乎化不開,而就在這時,崑山知客神情一動,感覺到前方數百里開外捲起陣陣陰風,崑山知客神念一掃,頓時發現了心石人兩人,這下崑山知客直嘆峰迴路轉,喜從中來,大笑的就向石人那處撲去。
七百里看似不近,但對崑山知客這等煉虛妖怪來說,七百里距離不過是幾盞茶的時間罷了。
一刻鐘過去,崑山知客身形一止,已然臨近石人。
崑山知客雖然心性暴虐,但對石人卻是不甚瞭解,在不知對方底細前,崑山知客不介意好好觀察一番,且石人身前的黑幕和那深不見底的幽冥骨道太過邪異,讓崑山知客也不得不小心。
崑山知客暗暗將身形一晃,使了個障眼法,將自家身形隱入虛空之中,這才凝神向石人看去。
透過崑山知客雙目,只見石人此時只是靜靜站在黑幕之前,在崑山知客眼中,眼前石人身上無一點法力波動,如同凡人一般,若不是看過石人帶着了心逃遁的場景,崑山知客都要將石人當作凡夫俗子看待。
半刻鐘時間過去,石人依舊是一動不動,宛如一尊石雕,崑山知客看得也覺無趣,心中漸漸煩躁起來,且石人整個人看去就如一塊水潤溫玉,也無危險,崑山知客看得久了,只覺石人光滑爽口,倒成了一道擺在眼前的大餐。
崑山知客看着石人,情不自禁的舔了舔口水,其剛要有所動作,那石人卻突兀一動,石人在瞬息之間從極靜到極動,如此急速變化讓崑山知客眼前一花。
下一刻,石人兩手一掰,接着就是嘩啦啦一陣爆響,崑山知客雙目猛地一凝,只見那虛空黑幕被石人兩手一劃,竟被硬生生撕開,遮天蔽日化爲一界大小。
崑山知客哪裡看過此等驚世駭俗的手段,當場就有些懵了,但下一刻,崑山知客呆滯的瞳孔中,只見石人將身一展,竟化爲一尊七千丈的巨靈,與天齊高。
這一刻,崑山知客哪裡還敢對石人有什麼不軌之心,眼前的這尊巨靈,其一縷長髮都可以將自己給壓趴下,崑山知客心臟不受控制的一陣急縮,全身潮紅,險些將自身給爆開。
七千丈的巨靈雄踞天地,只怕方圓萬里內的生靈,都可見到那沒入雲端深處的神影,此時崑山知客離得最近,石人所化巨靈只是一個吐納,其周身氣海便是瘋狂奔騰,虛空颳起風罡,飛沙走石,蒼樹被拔地而起,萬物皆化爲毫毛微粒。
崑山知客也算是機靈,在第一時間使了吃奶的勁飛逃,但又如何能逃過金仙巨靈的風潮,只一瞬間,刮骨的風罡就追襲而來,崑山知客只覺身子一麻,接着又是一輕,最後兩眼一黑,映入眼簾的最後一幕卻是一團血霧急速四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