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一盞茶的時間,杜秀這小子就屁顛屁顛的奔回,其身後還跟着幾個五大三粗的壯實奴僕,畢竟夜思不比他人,在杜秀眼中,夜思可是杜府的少爺,是葉老太君的命根子!
雖然永霞鎮太平已久,但夜思若要出去,杜秀自是免不了做些必要的防護,杜秀雖然性急,但腦袋可精得很,自家少爺若是在外出了什麼三長兩短,自己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杜秀一溜煙的跑到石人身前,一張小黑臉笑得合不攏嘴,兩手還不時的按了按略微鼓起的腰口,石人微微一瞧,就知道杜秀這小子剛纔還跑到帳房領物資去了。
短短一盞茶時間能做完這些,這杜秀也算是個人才。
“走吧!”石人彈了下杜秀的腦門,隨即大步向外跨去。
杜秀嘿嘿一笑,腦門被石人彈了下也不以爲意,杜秀拿眼看了下身後五位強壯的家丁,眼角微微一翹,擡步就追去。
但就在這時,杜秀身旁平靜的湖面突然起了漣漪,下一刻噗通一聲傳出,杜秀就見一隻超迷你的小豬崽呼溜溜的從水底一躍而出。
看着憨態可掬的小豬崽,杜秀不禁呆了一呆,連其身後的五個惡漢類型的家丁也是雙目睜得渾圓,俗話說沒吃過豬肉難道還沒見過豬跑嗎?對於小豬崽,衆人自然是見得多了,但對這頭悶着氣憋在水底的小豬崽,衆人還真是頭一次見。
杜秀擦了擦眼,率先回過神來,杜秀作爲夜思的跟班,倒也聽老太君說過杜家以前曾養過一頭小豬崽,但那都是幾年前的事了,杜秀來杜府這些年來卻沒見過這豬崽的廬山真面目。
“想來這就是老夫人口中所說的小福星了,三五年過去,這小豬崽竟然一點都不長,這倒是奇異得很!”杜秀這邊暗自喃喃,那邊小豬崽卻是四條腿急急擺動,豬鼻子呼嚕嚕直喘的向石人急奔而去。
東坊大街上,人來人往,大街兩旁的小商販不時吆喝兜售着,石人雙手搭在背後,在茫茫人流中漫步輕行,杜秀則緊緊傍在石人身旁,活生生一副狗腿子的樣子。
離世俗久了,此時面對迎面撲來的人氣,石人不由得微微皺眉,石人此時的感覺就像一朵冰清玉潔的蓮花被人強行插入泥潭之中,雖然蓮花出淤泥而不染,但石人心中難免有些疙瘩。
東坊人聲鼎沸,但漸漸的,石人心田卻變得靜如止水,如鬧市中觀看無聲電影,一動一靜,自有一番說不出的奇妙。
大街上不時飄過朵朵芳芳,鶯鶯燕燕,那膽子大的,見了石人立馬就是雙目一亮,毫不害羞的拿一雙大眼將石人上上下下剮了個遍,那臉皮略薄些的,則是以扇掩面,不時的俏目以對。
石人雖然算不上多麼俊俏,但也是人高馬大,一身長袍穿起來倒也衣冠楚楚,加之且其身後跟着一排威懾力十足的家丁,如此排場無異於黑夜中頂着一顆百瓦燈泡,就差沒說自己是富家大少爺了。
但此刻那些小娘子顯然是做無用功了,此時石人已經隱隱踏入莫名的感悟,人畢竟是羣居生物,脫離了大衆,生活不免就有了空缺,而人的心性說到底還是紮根於生活,不然爲什麼說藝術脫胎於生活呢!
若是生活都不完整,又何來修行一說!
石人思緒漸漸深沉,到最後其雙目之璀璨直追星辰,一雙眼眸幾乎囊括衆生百態,有時候一個人的眼神便能道出此人的涵養。
石人沒有理會那或驚愕或失神的路人,也沒有理會那輕張紅脣的小娘子,而是大步流星的向前踏去,走向人羣密集處。
石人無意中的行爲卻是害苦了杜秀一夥,眼前少爺越走越快,大有一去不復返的意思,杜秀哪裡還有心思與俏娘子眉目傳情,一顆心都懸到嗓子眼了,杜秀緊張兮兮,向身後護衛招呼一聲,趕緊向人羣擠去。
半個時辰過去,杜秀眼前的人流總算少了些,杜秀這時纔有空閒擦了下額頭密密的汗珠。
這哪裡是逛街,分明就是受罪嘛!杜秀心中暗暗不平道。
但還不待杜秀走兩步,身前的道路再次擁堵起來,杜秀臉色頓時一黑,其拿眼一看,卻是一夥強人正圍毆哪個倒黴蛋呢!
正是因這夥人,東坊大街被堵了一半。
“少爺,這條街也到盡頭了,沒什麼好東西,不然我們換一條街逛逛如何?”杜秀向石人提議道。
杜秀看了眼身旁的路人,見路上行人對這夥人的惡行正眼都不瞧,顯然都懷着明哲保身的想法,杜秀說這話也是希望夜思少爺能不理這事,以杜秀平頭老百姓的人生態度來說:多一事總是不如少一事來得好。
石人聞言,眼中璀璨眸光漸漸消散,石人看了眼這夥強人,這夥人人數不少,十幾人圍成一團倒是極有氣勢,這些人着裝參差不齊,渾身透着痞氣,顯然是一夥地痞無賴。
杜秀一見自家少爺皺眉,登時暗道要糟,果然,下一刻杜秀就見夜思少爺大步走上前去。
要求人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或許有些虛幻,但遇上不平事盡些微薄之力,卻是常人都能辦到的,這說起來像是多管閒事,但說句實在的,每個人都有晦氣的時候,難保不定那個正被地痞拳打腳踢的倒黴蛋不會是你認識的親朋好友,若是因此而留下遺憾或是間隙豈不是得不償失!
此時,杜秀哪裡敢讓細皮嫩肉的少爺陷險,當即一個眼神拋出,身旁五個牛犢似的壯漢登時會意,大步跨去。
這些護衛被杜府好好的招待了三五年,養了一身力氣卻沒處嶄露頭角,此時能在少爺面前露臉,哪裡還會不積極,各個都變得如狼似虎。
那羣地痞不過是烏合之衆,對付小老百姓或許還行,但對上員外家的惡漢,倒真應上了那句話,惡人自有惡人磨。
等到石人走上前去的時候,先前牛氣沖天的無賴們在護衛的鐵拳下早就沒了脾氣,那膽小的、眼尖的、機靈的早就一溜煙的跑了。
這些地痞別的不行,但哪些人能惹,哪些人不能惹還是知道的,眼前這五位人高馬大着裝統一的漢子,明顯就是富貴人家的打手,再加上遠處神色淡然的夜思和一臉陰沉的杜秀,這整一副公子巡遊的架勢嘛!
石人大步走上前,此時,那幾個腦袋不靈活的無賴,自有家丁將其拉到一旁,免得這些呆腦子突然暴起傷了少爺。
杜秀緊緊跟在石人身後,此時地上躺着的那人依舊雙手抱頭,全身蜷縮成一團,這人披頭散髮,身上破爛不堪的長袍不時顯出點點鮮紅,地上還流有一灘,髒兮兮的臉上也是血跡直溢,鼻青臉腫,連原先的輪廓都看不明瞭。
見了這人的慘樣,哪怕是有些冷血的杜秀都不禁臉色一變,雙手猛地緊握了下,神色越發陰沉。
“道長?”石人靜默一瞥,下一刻卻是神色大變,情不自禁的脫口而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