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清風,花草,鳥雀。
在這個美麗的山谷裡面,幾個錯落有致的洞府,在一間乾淨的洞府裡,一個十多歲的少年,正在那裡盤膝練功。
他的呼吸比常人明顯粗重,每一次吸進了氣體,外部皮膚就變成血一樣的紅色,而在他呼氣的時候,皮膚又變成了紙一樣的蒼白。
不知爲什麼,他一會兒表情異常地享受,一會表情又異常地痛苦,沒人知道他的身體裡發生了什麼,不過就他的表情來看,應該是在練一種奇特的功法。
漸漸地,他的身體開始了不停地顫抖,也有些盤膝不住,明顯可以感覺出他身上的痛苦超出了他的忍受範圍。
“啊……”,少年忽然大叫了起來,聲音傳出很遠,這個山谷裡雖然還有別的洞府,也還有別人在這裡,卻沒人來看他,各人都有各自的修煉。
少年大叫了一陣以後,終於從練功狀態叫解脫出來,全身大汗淋漓,摸摸衣服,已經全溼透了。
這個少年名叫林楓,所修的功法叫《玄元訣》。
《玄元訣》不同於普通凡間的功法武術,雖然練起來進度快速,卻在他練功的時候產生劇烈的頭痛。
林楓來玉溪谷已經有一年,已經十一歲了。現在的他已經能夠內視,看得見身體內部的真氣運行狀況,每次呼吸之間就能夠看到自己的身體內部的經絡象是有條透明的管道,而真氣就是一股白色的氣線,在這個透明的管道中進出運行。
隨着呼吸出入,那白色的氣線就會運行在經絡的不同地方,會產生一種非常愉快的爽感,是一種似麻非麻,似癢非癢的感覺,讓林楓睡覺的時候都心神嚮往,幾乎一天不練就感覺渾身不得勁。而且每次吸氣的時候,他都感覺到天邊的真氣似乎都聚集到他的身邊,等着他強烈地吸進他的身體,而他每次呼氣的時候,又感覺體內的濁氣全部遠遠地被吹到天邊。
這種呼吸方法讓他感覺到體內的靈氣一點點兒地增長,他的力氣也一點點兒地加強,現在的他已經可以把體內的真氣很容易聚在一個點上,當他把真氣聚到拳頭上的時候,他就能輕易地擊斷一棵小樹,當他把真氣聚到腳上時一腳就可以踢碎一塊青石。
他未入師門之前,在青龍山當小土匪時,看那些武師也練這個碎石踢樹,卻是一輩子也不一定能練成。這讓他真正地體會到練這《玄元訣》的好處。
如果現在讓他再回青龍山,就憑他現在這一拳一腳,怎麼說也能當個武術教頭。
凡事有陰必有陽,有好必有壞,雖然只用一年的時間就達到了這個境界,所付出的代價也不小。
現在在他在運功的同時,那氣線表示的經絡可能是不自覺地衝擊到頭部的哪個部分,林楓總感覺頭部產生強烈的疼痛,每次林楓的頭一痛,他都感覺象是撕心裂肺似的難受,而且現在頭部以下的經絡中產生麻癢的爽感越強烈,頭部的痛感也就越強烈,這是一種伴隨的痛感,如果不練功,痛感也沒有,而一但練上《玄元訣》,痛得簡直讓人無法忍受。
林楓一進師門的時候,他的師傅崔不同就告訴他,這《玄元訣》是所有修仙功法裡最厲害的功法,也是所有修仙功法裡最迅速的功法,要比普通的修仙功法快三到四倍,一旦練成,威力也比普通同階修士的法力高上三成左右,是聖教秘不外傳的基礎功法。只是因爲他師父崔不同曾是聖教的七勇士之一,所以纔得到了這個《玄元訣》秘術,普通的修士想看都不能看一眼,更別說修煉了。
不過這種修仙功法的毛病就在於各人的身體素質差異,有的人練了好多年一直練到八九層以上,也不會頭痛,而有的人只要是修到一兩層就頭痛無比。
現在看來,自己就屬於那種一練功就頭痛的那種了,頭一年練第一層的時候還好,可能是真氣還不足的原因,沒什麼感覺,現在到了二層,就開始頭痛起來,感覺非常難受,實在有些受不了了。
但對他來說,他又離不開這咱功法,因爲經過一年的修煉,他好象已經練功上癮,不練不行了,一天不練,頭部以下,全身都感覺不自在,就象失了魂似的,不知道做什麼好。
現在對他來說是一種精神與肉體的對抗。在他的精神裡,非常渴望他來練功,因爲修煉時那種感覺奇爽無比,而對他的肉體而言,卻幾乎控制不住他的頭痛。這種矛盾的心理,讓他幾乎無法自制。
開始的時候,他只有停下來不練,強行剋制自己不練功,來緩解痛感,可不練功又會覺得異常地難受,對他這樣一個只進門一年的所謂修士幾乎不知道怎麼辦了。
師傅常年不在山谷,所有的事情都由大師兄張煜說得算。林楓只好去找張煜。
張煜是他的大師兄。這位師兄說是師兄,更象是一位嚴師。因爲他的嚴厲幾乎到了一種變態的程度。
林楓自從進了玉溪谷,就沒見過他睡覺,也沒見過他吃飯,也沒見過他自己練功。在林楓入門弟一年,因爲師傅崔不同告訴張煜,他的任務就是要看着林楓練功,張煜就沒日沒夜地看着林楓,讓林楓在自己的練功房裡不許出去一步,只要出去一步,就是一頓棍子侍候。但只要林楓在練功房裡,他就什麼也不管了。
當然對於林楓吃飯或是上廁所之類的必須活動,張煜還能網開一面,所以,林楓開始的幾天總是與張煜對着幹,故意呆在廁所裡面不出來,省着自己練功,不過張煜對此根本不在乎,就是林楓在廁所裡呆一天,他也就在外面守一天。
時間長了,林楓覺得和這樣的一個機器一樣的人拼,實在是沒什麼意思,後來也就老老實實地練功去了。
張煜雖然行動象個機器,對《玄元訣》的理解卻是不錯,林楓只要是問他關於《玄元訣》上的內容,他總是能對答如流。
聽他的二師兄秋山說過,這個大師兄的《玄元訣》已經練到五層了,雖然對修練《玄元訣》十三層來說還沒到一半,不過放在外面的話,也算是高手了。
林楓現在去找的就是這位“可愛”的師兄。
對林楓來問這個問題,張煜倒沒說什麼,象在意料之中似的,給了林楓一粒黑色的藥丸,吃了以後,就不頭痛了,林楓練功的時候,只是爽爽的,卻沒有痛的感覺,同時他的修爲也如飛似的增進。一時間林楓以爲吃了這個藥丸就能治好了他的頭痛。
沒想到好景不長,止痛只有十多天的效果,過了十多天,痛感就再次襲來,而且比以前更加疼痛,有時痛的時候,林楓都想去撞牆。
只好再向張煜要藥丸吃,誰知這次張煜卻不給,說師傅崔不同吩咐過,一個月只能給一粒。更討是討不到的,張煜象一個機器,他要說不給,肯定不能給。
得不到藥丸,林楓不敢再練,怕自己受不住。可停下來又渾身難受,吃不好飯,睡不好覺。
一年的習慣已經養成,一天不練功,就象是缺了一些什麼似 的,從他的內心裡還是想練,可是還是害怕頭痛,林楓現在感覺非常矛盾。
既然不能練功,林楓就四處走走,想緩解一下心境。
離開練功房,林楓被束縛的心一下解放出來,他想着要是逃出去也是不錯的選擇。
林楓是八歲的候才當的土匪,父母那時因爲瘟疫雙雙故去了。中間要了一陣飯,後來讓青龍幫發現,上山當了小土匪。
因爲年紀小,所以幫主王倫才讓他當的小傳令兵。誰知道命中該有此劫,出來傳令的時候,讓天興門的人堵住,被師傅崔不同救下來,到這裡成了崔不同的弟子。
當然被救也不是沒有代價的。
代價就是他要當師傅崔不同的弟子,練這讓人又是歡喜又是煩惱的《玄元訣》。
進門頭一年,張煜象看着犯人一樣地看着林楓,所以雖然林楓進這玉溪谷一年了,也沒機會逃出去。
現在是第二年,師傅崔不同已經下了命令,大師兄張煜的任務不再是看着林楓練功,而是看着一位新來的叫陳妍的小師妹,林楓就徹底放鬆,再不用張煜追着屁股趕着他練功了。
大師兄張煜不管自己,師傅常年不回來,要是自己這時候跑了,可誰也找不到自己,再也不用練這煩人的《玄元訣》了。
至於出去做什麼,林楓沒想,反正小時候要飯也要過了,大不了到外面要飯。
在他的心裡,還是嚮往外面自由自在的日子。
想到這裡,林楓沿着谷中的石子路向谷外走去。
方圓四五里地的山谷,很是美麗,林楓也不知道師傅崔不同怎麼找到這樣的山谷,這個玉溪谷挺好看,花草鮮豔,鳥雀亂飛,這裡的小動物也不怕人,林楓他們從來也不傷害它們。
其實這裡真的很不錯,不僅花草美麗,而且不愁吃喝,要不是因爲要練那煩人的《玄元訣》,林楓幾乎都不想走了。
不過一想到那可怕的《玄元訣》,林楓心說在這裡就是剋制自己不修練都不行,師傅在那裡還要求自己的修煉進境,不練能行嗎?可頭痛真忍不下來,還是早早地離開這裡,省着讓師傅逼着自己練功,把自己的頭給練爆了。
雖然師傅救過自己的命,自己應該對得起師傅,好好練功纔是。可不管怎麼說,還是自己的命值錢,不能再練下去,否則練功練死了,還不是一樣沒命?真要是自己因爲練功死掉了,師傅救不救自己都沒意義,那也太對不住師傅救自己一回了。
爲了把師傅救自己的事情做完,自己也得逃走,這樣師傅就算徹底做了一件好事,自己這做徒弟的也算是對得起師傅了。
想到這裡,林楓對自己能想到這樣一個逃走並且是很有說服力的理由,不禁有些暗自佩服起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