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陳浩楠發現蕭秋明不見了蹤影。忽一瞥見窗外已麻麻黑了,他一下子慌了,忙看了看錶——只差十分鐘就上晚自習了。“這下可完蛋了!”心裡猛地一“咯噔”,他慌地從牀上跳了下來。也不管衣服皺皺巴巴的,頭髮也有些散亂,他就飛也似地跑出了寢室。
雖然初到214班的那天晚上,陳浩楠誠懇而又巧妙地跟班主任王澤說一番了生動在理的話,但是王澤在有些方面還是特意針對新到的同學。爲了不惹王澤發飆,陳浩楠總是很小心很小心的,生怕出一點錯……
陳浩楠跑到教室門口——一下子就傻眼了:教室裡坐滿了人,王澤坐在講臺前陰沉着臉。所幸的是,王澤只是瞟了陳浩楠一眼,不曾發話。在衆人“舉目觀望”之下,陳浩楠忐忑不安的坐到自己的位子上。“死秋明,這個兔崽子醒了也不叫我一聲!”朝蕭秋明瞪了一眼,他在心裡面惡狠狠地罵道……
還好三節晚自習下來,未曾發生什麼變端——只是在第二節自習課的時候,夜空之下卻飄起了雨,還夾帶着大風。
和蕭秋明出去吃飯,浪費了整整一個下午,陳浩楠覺得有點可惜,下課的鈴聲響過之後,他悄悄地留了下來。因爲自習課過後,教室裡還會供應半個小時的電,陳浩楠想借此時間看點書,彌補彌補下午浪費了的時間。可是他剛找出英語單詞速記手冊時,李東林卻溜進了教室,如幽靈一般。
“東林,下雨了你小子還不回家,小心喬姨打你屁股哦!”陳浩楠及時發現了李東林,要不非得嚇一跳不可,放下書,他就開着玩笑說道。
“打我屁股?我看不會!”李東林笑眯眯地說,“不過——你小子做了什麼好事可得老老實實交待喲!”
“做了什麼好事?我做人做事光明正大,你小子別來唬我!要不然——”陳浩楠正和李東林繞着口舌,不想兩個女孩子突然出現在了教室門口,他的話一下子就噎了,因爲來人是餘芬、餘娜姐妹倆!
餘芬和餘娜站在教室門口看着陳浩楠,一不進裡面來,二不發隻言片語。陳浩楠吱唔了半天,才擠出句話來:“你們怎麼來了?”說着話,他就迎了過去。
李東林不知陳浩楠會如此激動,但轉念一想卻越發得意了起來。他忙一把拉住陳浩楠,湊到他的耳邊就笑着說:“浩楠,你小子什麼時候交了女朋友,也不跟哥們我說一聲,而且一交還兩個……真是有出息啊!”
陳浩楠轉眼就瞪了李東林一下,他的手肘也不由往李東林的胸口一戳,但他並不說話,只是往前走着。
“好呀,你這個臭小子交了女朋友也不跟兄弟說一聲,我來問你還出手打我,好你個臭小子啊!”李東林俯在陳浩楠耳邊,仍然開着玩笑說。可陳浩楠彷彿沒聽到似的,走到餘芬、餘娜跟前,他才招手吆喝了李東林。李東林樂顛顛地跟了上來,陳浩楠卻突然一把摁住他的後頸,嚷着說道:“你小子再胡說八道我就扁你了,餘芬、餘娜是我的妹妹!”
“啊!殺人啦……”李東林故意叫嚷着,不想陳浩楠說跟前的兩位美女是他的妹妹,於是他趕忙閉了嘴。陳浩楠一鬆開手,李東林趕緊把他拉倒了一邊,苦笑着臉又問:“你妹妹?你小子不是姓‘陳’嗎?況且你不是說過你只有一個妹妹嗎?——怎麼、怎麼突然就冒出兩個來了?”
“我不跟你說了!”陳浩楠一臉無奈。但他也不閒着,指了一下李東林便招呼餘芬和餘娜說:“這個無賴是‘李東林’,是我的好兄弟——是不是呀,東林?”他說着就用肩膀頂了一下李東林。
“對,我們是好哥們!”李東林張着大嘴笑着說道。可沒一會兒,他仍又湊到陳浩楠耳邊輕聲地問道:“浩楠,真的是你妹妹,不是你‘馬子’啊?”
“你想把我氣死啊!”陳浩楠揮起拳頭就想揍李東林,但他的手一舉到到半空中就收了回來。緊閉了一會兒眼睛,他幾乎用祈求的語氣慢慢說道:“她們倆真的是我妹妹,初中的時候她們兩個整整陪了我兩年,後來因爲許多事情耽擱了,我們一直都沒有聯繫上——前一陣子我們纔在S中重逢的……”
“我信了,我信了……”李東林見陳浩楠神色嚴肅,便忙笑着告饒。
陳浩楠看了看餘芬和餘娜,便對李東林說:“那我給你介紹一下。”說着話,他就指着稍高一點的餘娜說“這是餘娜”,又指着稍矮一點的餘芬說“這是餘芬”。接着,他又補充似地說道:“她們倆個是孿生姐妹,餘芬是姐姐,餘娜是妹妹。”
“幸會,幸會,很高興認識你們兩個,今後若有什麼事跟我說一聲也是一樣,浩楠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妹妹!”這會,李東林才真的恢復了正經。
“對了,芬兒、娜娜,你們是怎麼找到東林的?”陳浩楠忙問。
“是這樣的,”李東林搶先幫着她們回答道,“這一個禮拜以來,我都見過她們倆在我們班教室門口轉悠好幾回了,但我一直都沒過多在意什麼。剛纔下自習的時候,又見她們在走廊上往教室裡瞅着——出於好奇,我就上前問了一下。誰料一問才知道她們居然是找你的,所以我就趕忙帶她們過來了……呵呵,還好你沒回寢室……”
“哦,是這樣呀!”陳浩楠拍着東林的肩膀說,“謝謝啦!”
“我們說可以自己找的,可這位‘東林大哥’很熱心,領着我跟姐姐就來找你了。還幸虧有他,要不我們還不知要跑多少冤枉路呢!說不定今晚我們還見不到浩楠哥你了……”餘娜在一旁娓娓陳述着,能見到陳浩楠,她心裡十分高興。
“叫我‘東林’就行!”李東林忙插上一句。餘娜和餘芬也點頭應了。
“都怪我,轉到文科班來了也沒有跟你們說一聲——這麼晚了,來找我有急事嗎?”陳浩楠搔了搔頭。
“浩楠哥,我們——”沉默了好一會兒的餘芬剛一說話,眼淚就流了下來。陳浩楠一時也急了,不知該說些什麼。
正在這時,李東林在旁覺察到了什麼,便趕忙知趣地說道:“你們三個慢慢聊,我得回家了,要不的真的會像浩楠說的那樣,我媽真的要揍我屁股了——要記得哦,千萬不要忘了時間,過一會你們宿舍就要關門了!”他說着就往外走,陳浩楠、餘芬和餘娜連忙跟他揮着手道了別。
李東林一走,陳浩楠趕忙急切地問:“芬兒,你怎麼啦?是不是家裡出事了?有什麼事你跟哥哥說,別哭鼻子了——哭鼻子就不漂亮了!”他說着就輕輕地捏了捏餘芬的鼻子。
“浩楠哥——”餘娜在一旁也哭了。這一下,陳浩楠更是不知所措了,他剛要開口,餘娜又哭着說:“浩楠哥你家裡出了那麼大的事,也不跟我們說……你自己心裡苦,還這麼關心我們……”
陳浩楠心頭一震,不知如何是好,但是看着餘芬、餘娜都傷心地流着淚,他也沒法多想,忙安慰似的說:“你們倆不要爲我擔心了,我已經沒事了。畢竟我爸爸去了,這已經是無法更改的事實,如果他泉下有知,也會保佑你們的……”
“但是,死去的人真的能夠保佑別人嗎?”餘芬的眼裡噙含着淚水說。
“唉——”陳浩楠一聲長嘆,說,“不管能不能保佑,但人死不能復生,我們總不能成天活在淚水之中呀?”他說着,眼裡瞬間也閃出淚花,但始終沒有一滴掉下。
“浩楠哥,你心裡苦就哭吧,彆強忍着,那樣會很難受的……我和姐姐陪着你!”餘娜見陳浩楠緊緊地咬着嘴脣,拳頭也是緊緊地篡着,心裡不由地更加痛了。
“我不會再輕易掉眼淚的,我發了誓,不會再輕易流淚了……”陳浩楠說着又深深地嘆了口氣,“眼淚不能詮釋什麼,更何況古語都有言‘男兒有淚不輕彈’呢!……我真的沒事,你們回宿舍吧,要不大門關了就糟了!”說話間,他猛地想起李東林臨走時提醒的話。可餘芬、餘娜彷彿沒聽見似的,只是流着淚,陳浩楠急了,忙吼道:“你們別再哭了,要不以後就別叫我‘哥哥’了!我陳浩楠的妹妹一定都是很堅強的……”
“浩楠哥,我們不哭就是了!”被陳浩楠的話一激,餘芬、餘娜趕緊掏出紙巾把眼淚擦掉,微微笑了笑說。
“好啦,這纔像話嘛!”陳浩楠也高興地笑了,“要是你們倆還擔心我,明天中午我們三個再好好聊聊天,怎麼樣?”
“那太好了!”餘娜高興地跳起來。
然而,餘芬卻冷靜地問着“實題”:“那在什麼地方呢?”
“就去幽園吧,”陳浩楠想了一下,說,“我經常去那的,有的時候一坐就是好幾個鐘頭,在那裡我能找到很多感覺……”
“我跟姐姐也很喜歡幽園,我們經常去那裡散步。”餘娜一把拽着她姐姐的胳膊,樂呵呵地說。
“那就這麼說定了,明天中餐之後你們就去那找我!”說着話,陳浩楠又催促餘芬、餘娜回宿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