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
放學的鈴聲如期而至,響鈴幾分鐘之前,班上的同學已經收拾好書包,並做好隨時衝出去的準備。儘管已經高三,但上課盼下課,下課盼放學,這似乎已經成了習慣。
寬敞的教室最靠前的一排,坐着一名穿着學生裙的女孩。女孩雙目無神的望着黑板上老師寫好的作業內容。但她,此刻卻一點做作業的心情都沒有。
“方雪,你今天怎麼了?”同桌收拾好文具,擡頭問了一句。她是整個學校的優秀之星,同時,肩負着校花的重任,但她今天的狀態,好像不太好。
愣了愣神,聽見同桌的聲音,方雪才察覺有些失態。白皙粉嫩的瓜子臉上浮起一絲愜意的微笑,“有點不舒服,我沒事。”說完,開始着手收拾書包。
“那我先走了。”同桌輕喊了聲,背起書包向門口走去。
偌大的教室只剩下方雪一個人,望着黑板上行雲流水般的字跡,她頓時有種想哭的衝動。一天的時間,她都沒有靜下心來聽課。全部的心思,早已經離開教室,落在年邁已高的父親身上。
悄然間,眼淚不爭氣的溢出眼眶。此刻,她心裡很糾結。突然間,她做了個自己都不敢去想的決定。
“咦,方雪,怎麼還沒回家?”
教室門外,響起語文老師樑敏和藹可親的聲音。秀氣的臉上帶着一副高度數的近視鏡,長長的辮子盤在背後,大有一種文藝範。
樑敏怔了怔,她瞭解方雪,如同瞭解自己的孩子一樣。以往有問必答的方雪,今天甚至連題都沒有聽進心裡。這讓她感到很奇怪,一個優秀學生眨眼間變成這樣,其中肯定有原因。
原本想要找方雪談談,但因爲晚上還有點私事,所以她把時間改成了明天上午。
看見樑敏走進教室,方雪擡手擦了擦臉頰的淚痕,慌張的站起來,低聲說道:“樑老師好。”
點點頭,樑敏走到她面前,隨便拉了個凳子坐到她身邊,“方雪
,發生什麼事了?”
皓白的牙齒緊咬着脣瓣,眼淚再次忍不住的溢出眼眶。勉強穩定了下情緒,方雪輕聲回了一句:“樑老師,我,我想退學。”
心裡不由‘咯噔’一聲,樑敏眉頭緊皺,眼神詫異的望着方雪,“孩子,知道你的想法有多危險嗎?”市高級中學,想要找出她這樣的尖子生,優秀生,都不太可能。這種既懂事,又聰明的孩子,如果好好學習,將來一定很不簡單。
數十年的時間,高級中學向國家名牌大學輸送了無數名尖子生。但像方雪這麼冰雪聰明,又具有一定能力的尖子生,卻非常少見。不知道什麼時候,學校已經將她列爲特殊照顧的學生,當然,這僅限於學習和交流。
點點頭,方雪微微彎腰,向樑敏深鞠了一躬。
“老師,對不起,我辜負了您的期望,辜負了學校對我的栽培。”頓了頓,方雪繼續說道:“但,我必須要退學。”
聽見這話,心裡頓時感到十分酸楚。樑敏眉頭緊鎖,這麼大的事情,當然不是她能決定的。吁了口氣,擡頭問了一句:“你爸爸bi你這麼做的?”
這樣優秀的學生,如果因爲老一輩封建的思想,突然中止學業。這,同等於廢了孩子的一生,廢掉了孩子的未來。
輕輕搖搖頭,方雪緊咬着酥脣,眼淚頓時止不住的從眼眶溢出。“對不起老師,父親並沒有提議中止我的學業。這是我自己選擇的,請您幫忙轉告校領導,對不起。”說完,拎起書包,頭也不回的走出教室。
轉身的那一剎那,俊俏的臉蛋上早已經淚流滿面。她喜歡上學,喜歡和同學們一起爲理想,爲夢想奮鬥。但,她不能爲了學業而放棄父親。人世間最珍貴的莫過於親情,沒有了學業,明天可以用更多的汗水換回來。
但,父親沒有了,就真的只剩下了回憶。
時間短暫,眨眼即逝。這三個月的時間,她要用來好好陪陪父親。自從母親去世之後,駝背的父親就成了這個家唯一的支柱。
不管風風雨雨,父親對自己,臉上總是帶着一抹微笑。腦海中依稀記着兒時問過他的一句話,‘爸,您累嗎’,父親的回答很簡單,‘擡頭看看牆上貼着的獎狀,累就消失了’。
那個時候,還以爲獎狀真的有祛除疲勞的功效。也是從那個時候,天真的自己開始發奮學習,以至於,獎狀貼的滿屋都是。回頭想想,父親的駝背,不是天生的,而是累得。
擡頭望着天空中皎潔的月光,方雪心裡不停的吶喊着,‘爸爸,求您一定好好活着,以後女兒賺錢爲您治病,一定,一定讓您過上幸福生活。’
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淚,走了多長時間,那棟小小的餐館,已經映入眼簾。依稀看見,父親站在房門前,向回家的路上張望着。低頭看了看時間,比之前回家的時間晚了十分鐘。或許以前沒有察覺到,父親細節上的貼心,但現在,心裡說不上來的感動。
擡起胳膊,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淚痕,直到覺得和以往一樣,懸着的一顆心才放了下來。方雪加快腳步,一路小跑,分分鐘鐘的時間,已經站在方德的面前。
“爸,您看什麼呢?”方雪不以爲然的問了一句。沒有過多的停留,快步走進餐廳。說實話,父親是個細心的人,她真擔心他老人家看出,她之前哭過。
“今天好像晚了幾分鐘,出什麼事了?”方德走回屋裡,那張和藹可親的臉上,越來越蒼白。
“哎呦,老爸,您閨女那麼大了,又不是三歲小孩子。”纖細白嫩的手裡拿着一個西紅柿,方雪臉上帶着撒嬌般的笑容。“老師佈置明天的作業,所以晚了嘛。”她不希望父親擔心,只能胡亂編造個謊言。這似乎是記事以來,第一次說謊話。
“嗯,不錯。”方德點點頭,“閨女,高三了,該考大學了。錢的問題不用擔心,父親支持你上學,考個好大學。”望着懂事的閨女,暗忖,孩她娘,該做的,我都做了。孩子長大了,我也該走了。
PS:今天父親節,祝全天下的父親,節日快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