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這個李老栓還真是奇人奇相,腳穿一雙黃膠鞋,身上是一套油膩膩的藍色中山裝,頭上戴着一個藍色的帽子,帽子也是髒兮兮的。這身打扮很像春晚舞臺上趙本山那個裝扮,所不同的是,趙本山是豬腰子臉,李老雙卻是一張瓜子臉,人精瘦,一雙眼睛倒是賊大,還留了一個山羊鬍子,這身裝扮看起來十分的滑稽。
在二人的想象中,李老雙好歹也是一方人物,長得這麼磕磣是二蛋和騰飛都沒有想到的,所以當李老栓進門後,兩人同時都有點發愣。李老雙冷眼瞥了兩人一眼,鼻子裡冷哼一聲,老實不客氣一屁股在主位上坐了下來。
馬蘭連忙打圓場說:“你們兩個愣着幹什麼,李老哥人我可是給你們請來了,趕快讓座看茶啊。”
二蛋和騰飛回過神來,連忙客氣地笑了笑說:“李老哥好,快請坐,今天李老哥能賞臉來這裡喝酒,實在是給我們哥倆面子。早就聽說了李老哥的大名,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李老栓坐在主位上,從上衣口袋裡摸出一根菸,他旁邊的夥計趕忙拿出打火機幫他點燃煙。李老栓抽了一口煙,淡淡地笑了笑,但笑得很冷,說:“如果不是馬蘭出面請我,我才懶得專程跑這一趟。講話了啊,你們兩個在我這裡有啥面子。”
這個李老栓果真是個混不吝,話說得十分冷硬,一句話就把人頂得人不知道說什麼,擺出一幅來者不善的樣子,看他這架勢似乎今天來壓根就沒打算好好談,倒像是來挑釁的,搞得馬蘭也很尷尬,一時也僵在那裡。
騰飛沒說話,二蛋強壓着火,笑了笑說:“李老哥是這一行的前輩,我們兩個只是晚輩,今天能專程跑這一趟,我們兩個心裡還是很感動的。既然來了,咱們該吃吃,該喝喝,有什麼事等一會再談不遲。”
“那你還等什麼?”李老栓大大咧咧地說:“還不趕快上酒上菜。講話了啊,我這忙了一天了,就指着晚上這頓飯呢。”
“講話了啊”是李老栓的
口頭禪,說得次數多了,給人感覺他好像是什麼代言人似的。
騰飛馬上通知服務員上菜,二蛋打開那兩瓶白酒,給李老栓斟滿一杯酒,然後給在座的人都斟滿酒,端起酒杯說:“李老哥,我開這個廢品回收站也沒多長時間,整天忙得四腳朝天,也沒顧得上去拜訪老哥你。今天這頓酒,就當是我向你道歉,以後還希望李老哥能多多關照兄弟。這杯酒,我幹了,你隨意。”
二蛋說完一昂頭將一滿杯白酒都喝了下去,向李老栓亮了亮杯底,表示自己的誠意。
李老雙雖然早已脫貧致富,可仍然保持着他窮苦出身的本色,不僅穿着打扮還是老樣子,看到一桌子酒菜頓時兩眼放光,飯菜一上桌就只顧着低頭吃菜,頭都不擡一下。二蛋敬酒的時候,桌子上的酒杯李老栓動都沒動一下,低着頭一邊往嘴巴里塞東西,一邊含糊地說:“你先別忙着喝酒,等我先吃點東西再說。”
今天李老栓人雖然來了,但態度卻非常強硬倨傲,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給騰飛和二蛋兩人面子,二蛋酒都喝完了,人家連正眼看都沒看他一眼,這讓二蛋感覺十分下不來臺,臉上頓時火燒一樣,可又不便發作,只好強嚥下一口怒氣。
騰飛瞥了一眼馬蘭,示意這時候需要她出面打個圓場,馬蘭會意,笑了笑說:“我說李老哥,不管咋說你都是成名的前輩,這二位是我弟弟,今天特意請李老哥來談和。你不看僧面看佛面,怎麼着也不能讓人太下不來臺吧。”
要說還是馬蘭的面子大,說完這句話李老栓從飯碗裡擡起頭,笑了笑,然後端起手邊的酒杯,一口將杯子裡的酒喝乾,放下酒杯後開門見山地說:“說吧,你們今天請我來喝這頓酒到底啥意思,有事直接說,不用跟我這來什麼彎彎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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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蛋本身就是個火爆脾氣,這會也沉不住氣了,直接說:“李老哥,看到我頭上的傷了嗎?這是幾天前你們道北的同行打的。”
李老栓瞥了一眼二蛋腦袋上纏的紗布,冷冷地
笑了一聲說:“咋的啦,你這是被我們道北人打了,跑我這告狀來了?講話了啊,這事我可管不着,有本事你儘管可以打回來。”
二蛋強壓着怒火說:“受點傷不算個啥,可廢品回收站是我吃飯的營生,你們道北人要低價轉了我的回收站,不轉就往死裡擠兌,這恐怕不太好吧。咱們這一行也沒人規定非得你們道北人幹不是,你們吃肉我不眼饞,可多少得給我留口湯喝,總不能讓我活活餓死吧。”
李老栓點點頭說:“你說得很有道理,可你死不死的跟我有什麼關係?我李老栓不是觀音菩薩,也不是雷鋒同志,只能管到我自己這一畝三分地,你幹別的我管不着,可要幹廢品回收這一行,那就得先問問我們道北人答不答應。”
二蛋拉下臉,兩眼冒火地問道:“這麼說來,我們是沒得談了?”
李老栓說:“兄弟,你也別怪我,整個江州凡事幹廢品回收的買賣,一一都會被我們收購,不是針對你一家。講話了啊,你呢如果真想幹這一行,我也賣你個面子,你那個地方轉讓給我,你加入我的公司,跟着我們一塊幹,月底我給你開工資。”
李老栓的態度已經十分明確了,他就是要獨霸江州的廢品回收市場,任何道北區之外的人進入這個市場,都是他的敵人,從而被他列爲重點打擊對象。在李老栓眼裡,那些道北區之外幹這行的,要麼被收購,要麼趁早滾出這一行當。
二蛋的火實在摟不住了,猛地一拍桌子站起來,大喝道:“李老栓,我敬你年長几歲,纔對你這麼客氣。你牛逼什麼,真把自己當成多麼了不得的大人物了,簡直欺人太甚,不要以爲我們怕了你。”
李老栓也不動怒,嘴角露出一絲輕蔑的冷笑說:“講話了啊,咱牛逼習慣了,沒辦法改。既然說到這份上,我也乾脆把話挑明瞭,你的回收站是我叫人去盤的,識相的話早早轉讓給我們,不然就等着關門吧。你開個價吧,價錢合適的話我明天就叫人把轉讓費給你送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