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只能等着
樑嬌嬌呆住,看着緊閉着雙眼的安歸王,喃喃的說:等着,她就能熬過這十二個小時,自己能退燒嗎
鐵屠沒有直接回答她這個問題,側面回答:據我所知,自從龍火子彈問世以來,能被它所傷的人,還沒有一個人能熬過八個小時,就會被徹底燒傻。 至於那些及時搶救輸液的,最快的紀錄是三十分鐘。
樑嬌嬌緩緩癱坐在了地上,雙眼無神的說:你的意思是說,無論怎麼樣,她被高燒燒壞腦子,是她註定無法改變的結局了
不等鐵屠說什麼,樑嬌嬌忽然又急促的問道:任何毒素都有解藥的,就像蛇毒可以有血清來稀釋,這個龍火,就沒有解藥嗎
鐵屠稍微沉默片刻,點了點頭說:龍火有解藥。
樑嬌嬌大喜,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麼,鐵屠接下來的話,又讓她滑到了失望的深淵:解藥只在特殊部門的絕密保險箱內,不是什麼人能拿到的。
龍火有解藥,可解藥卻在特殊部門的手中這個部門,會爲了救一個大魔頭而拿出解藥嗎
更何況,那個特殊部門不在嶺南,很可能是在京華等地方,依着安歸王的身份,她當然不能乘坐專機飛去,可要是駕車趕去京城,十二個小時內能到得了
所以說,無論龍火有沒有解藥,這對安歸王來說都已經不重要了,她的結局唯有一個死,或者被高燒燒傻。
安歸王這麼驕傲的人兒,寧可死,也不會變傻的。
樑嬌嬌雙眼無神,夢囈般的問道:怎麼辦,怎麼辦老鐵,你想想辦法。
鐵屠苦笑。
他哪有什麼辦法
他能把安歸王從無底洞內救出來,沒有告訴廖無肆和白蓉,這已經他能做到的極限了。
這時候,安歸王的臉更紅,就像天邊的火燒雲那樣,透着一股子妖異的魅力嫣紅,但她卻渾身發抖,緊閉着嘴脣,雙手情不自禁的抱緊了身子,蜷縮成了一團。
發高燒的人,溫度越高,就會感到越冷。
她是爲了我。無論她以前犯過多麼不可饒恕的罪行,但卻是爲了我假如這非得是註定的結果,那我也只能用我自己的方式來報答她了。
樑嬌嬌嘆了口氣,精神一下子放鬆了下來。
鐵屠皺眉:你這樣說是什麼意思
樑嬌嬌笑了,笑容很平靜,抱着雙膝看着腳下的山谷,幽幽的說:你該清楚的。
鐵屠眼神變幻,低聲說:你要和她一起死
樑嬌嬌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動作,只是定定的看着山谷,眼神從容。
鐵屠嘴巴動了動,卻沒說出什麼,因爲他已經看出樑嬌嬌的決心了,安歸王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話,她就會殉死。
用這種極端的方式,來表達對某些人的不滿,來報答安歸王萬里迢迢趕來援助她的恩情。
樑嬌嬌和安歸王素不相識,倆人的交往只是因爲一個男人,而且她還是個大魔頭但樑嬌嬌卻不管這麼多,因爲她已經對某些人很失望了,反而覺得大魔頭很有人性,要比那些整天把道德掛在嘴邊上的人好佷多。
人在失望時,做事總會走極端。
鐵屠愣了半晌,忽然說:其實,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
樑嬌嬌身子一振,側臉看着他:說說呢。
鐵屠說道:只需把她交給廖無肆等人就行了或許,他們爲了能從她嘴裡知道更多,就會想辦法解決她的火龍之毒。
樑嬌嬌嘴角浮起一絲譏諷:然後呢等解了她的火龍毒,問出有價值的東西后,再一顆子彈把她槍斃
鐵屠躲開樑嬌嬌的譏諷目光,苦笑道:火燒眉毛,且顧眼前,也許以後她會有活命的機會,比方高飛到時候就回來了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蜷縮着身子躺在地上的安歸王,忽然一下子坐了起來,聲音沙啞的笑道:哈,哈哈,老鐵,樑嬌嬌,你們就別爲我再多操心了
安歸王忽然坐起說話,嚇了樑嬌嬌一跳,隨即欣喜的叫道:你好了
區區火龍之毒,對我來說根本算不了什麼。
安歸王一咬牙,騰身從地上蹦了起來,身子雖然在瑟瑟發抖,卻仍然驕傲的昂着胸,擡頭看着山頭方向,淡淡的說:我不需要任何人有目的的救助我,更不稀罕有人因爲內疚,而陪我一起去死。
安歸王騰身站起身時,鐵屠下意識的抓起微衝,槍口對準了她:這人太危險了,而且也很詭異,在中了火龍之毒後,竟然還能說出這麼理智的話。
樑嬌嬌臉上的喜悅,因爲安歸王的話而凝固。
我不稀罕有誰陪我去死
這句話,極大傷害了樑嬌嬌的自尊,同時也顯示出了安歸王的驕傲,讓她無話可說。
看着鐵屠的槍口,安歸王眼神犀利了起來,冷聲道:你要開槍
唉。
鐵屠垂下槍口,淡淡的說:如果我要開槍,就不會把你從洞里拉出來了。
呵呵,說的也是。
安歸王笑了笑,竟然擡手在鐵屠的肩膀上拍了一下,語氣真誠的說:高飛能有你這麼個兄弟,是他的福氣。不過,下次咱們再見面的話,就是敵人了,到時候我不一定會放過你。
鐵屠嘴角勾動了一下,一字一頓的說:你,別惹我。
沒有誰願意招惹麻煩的。
安歸王吸了下鼻子,腳步有些輕浮的向山下走去,走了幾步卻又回頭,對發愣的樑嬌嬌說:你是個好女孩,有機會回內地去吧,別再呆在這種地方了。
樑嬌嬌搖了搖頭,可能是因爲安歸王剛纔傷了她的自尊,所以聲音也變冷了:我不會走的,因爲我還有事沒有做完,或許,我本來就屬於這個地方。
安歸王也沒再說什麼,只是不屑的撇了撇嘴,就加快腳步向山谷下衝去。
她萬里迢迢趕來嶺南,就是爲了保證樑嬌嬌能夠在這次戰鬥中活下來,或者說與她一起面臨這場戰鬥。
現在她的任務已經完成,那麼就到了她功成身退的時侯了。
樑嬌嬌因此而感激她,甚至還下決心陪她去死在安歸王看來都無所謂,她來嶺南,只是做高飛該做的事情,至於樑嬌嬌是什麼感受,她纔不會在乎,就像她不會在意自己的生死,做完該做的事情後,轉身就走,不需拖泥帶水。
望着安歸王踉蹌的背影,鐵屠忽然有種說不出的悲涼,覺得那個女人貌似強大,實則很需要人幫助。
就在他心頭升起這個想法,準備追上去時,卻聽背後有個陰森的聲音說道:果然是這樣。
鐵屠霍然轉身,就看到了廖無肆,和白蓉倆人。
廖無肆嘴角仍然帶着笑容,可他的眼神卻透着無邊的陰森,手裡的槍口,更是有意無意的對着鐵屠。
站在他旁邊的白蓉,臉色卻難看到了極點,斜斜的向前跨了一步,擋在了鐵屠和廖無肆的中間,看似無意的擋住了廖無肆的槍口,啞聲問道;老鐵,你放走了她
鐵屠眼神不變,淡淡的說:不是我放走了她,是她自己要走,我攔不住。
狡辯
廖無肆也斜斜的跨了一步,讓槍口重新指向了鐵屠,笑道:她已經中了我的龍火子彈,又摔進無底洞內,要不是你的幫忙,你要是攔住她,她怎麼可能又走的了
鐵屠根本沒有在意廖無肆的槍,雙眼朝天冷冷的說:就算我幫她,救她,放她走,誰又敢對我怎麼樣誰又有權力把我怎麼樣我現在已經不再是軍人了,沒有必須爲國盡忠的責任。我救她,幫她,只是因爲她需要我的幫助。
我贊成老鐵說的話。
樑嬌嬌搶步上前,擋在鐵屠面前,死死盯着廖無肆冷笑:站在他的角度上,那個女人只是個需要幫助的女人。在我眼裡,她不是什麼非死不可的大魔頭,只是一個接連救過我兩次的恩人,要遠比佷多披着正義的服裝,爲達成目的卻不顧戰友生死的人好很多
嘩啦一聲,樑嬌嬌打開了微衝的保險,擡槍對準了廖無肆:今兒我把話放在這兒,誰要是想去殺害我的恩人,首先要踩着我的屍體過去
廖無肆雙眼微微眯起,笑容更盛:怎麼,你們要明目張膽的幫罪犯,要造反嗎
樑嬌嬌冷冰冰的駁了回去:如果這就是造反的話,那我就造反怎麼了造反,是因爲沒有活下去的路
行了,都別說了,這是幹嘛呢,大家都是自己人好不好,有必要持槍相向嗎
眼看雙方說的越來越僵,白蓉趕緊打圓場。
哼
廖無肆笑着哼了聲,身形一晃,擦着鐵屠和樑嬌嬌的肩膀,飛身向山谷下衝去。
老鐵,也許讓你來嶺南幫我,是我想錯了,唉。
白蓉看着鐵屠,咬了咬牙嘆了口氣,拎着槍也追了下去。
白蓉這次來嶺南的任務,就是藉機暗殺安歸王,她雖然不喜歡廖無肆爲了任務而不擇手段的作風,卻也不想把鐵屠推到安歸王那面去,唯有嘆氣。
下意識的,樑嬌嬌也要跟着向下衝,卻被鐵屠一把拉住。
別去。
面對不解的樑嬌嬌,鐵屠搖了搖頭:你不知道廖無肆有多可怕,剛纔他不敢對你怎麼樣,那是因爲我和白蓉在場。假如你也追上去,我敢保證他有至少十三種手段,讓你死了後都查不出是怎麼死的。
樑嬌嬌着急的道:可是安歸王還在發高燒,要是沒人幫忙,她基本沒有逃生的可能
那要看老天爺讓不讓她死了。
鐵屠眼神中全身憂鬱,低聲說:我們能做的,就只有這些了。
樑嬌嬌慢慢倚在一棵樹上:老鐵,你說她能不能逃過這次劫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