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停下來休整,但是他們仍然十分難熬,因爲他們沒有帳篷。於是他們只好將馬圍成一圈禦寒。
但是飄飄灑灑的雪花仍然從頭頂飄下,可想而知這樣的夜晚該如何難熬。
偏偏在這樣的天氣裡,他們還沒法生火,因爲地上已經落了一層雪,他們沒有乾燥的馬糞和枯草。
而且,他們也不敢生火,因爲怕火光會引來追兵。
沒有帳篷禦寒,也不能生火禦寒,他們隨身只帶了一點乾糧,好在能擠一點馬奶喝。
但是,擺在他們面前的還有一個更大的難題。
他們沒有草料!
如今下了大雪,連地上的枯草都蓋了起來。
人可以幾天不吃飯,但是馬不能幾天不吃草!而且這樣一場大雪還不知道要下到什麼時候,下的雪也輕易不會化去。
沒有馬,他們決計走不出草原,只能凍死餓死在茫茫的雪原上,這纔是擺在他們面前最大的難題。
左賢王只想着他的珍寶了,卻沒想到這個難題,也沒想到會有這樣一場大雪。
所以左賢王的臉色十分難看,這場大雪給他擺脫追兵創造了便利,但是也讓他走進了絕境。
“王爺,這樣咱們是決計走不出草原的!”有侍衛悶聲問道。
左賢王臉色難看的嗯了一聲。
其實那侍衛是想問問王爺有沒有什麼辦法,但是看到王爺難看的臉色最終還是沒敢問出來。
左賢王喝了口馬奶沉聲道:“大家都想想,集思廣益嘛,只要離開了草原前往神殿,你們就等着跟着我吃香喝辣的吧!”
“南邊不像草原風沙大,南邊的水土養人,那小娘們一個個都水靈的很,掐一把都能捏出水來,到時候我給你們每個人都買上十個小娘們,咱們在那邊過神仙般的日子!”
這些侍衛們倒是也聽行商的人說起過,越往南邊女人生的越白皙越水靈,不過他們現在可對女人提不起精神。
如今在這冰天雪地裡,吃不飽穿不暖,而且還有性命之憂,誰還有心思想女人?
就算是想女人,也是想家裡的女人孩子!他們在草原上也是有家有業的人,如今跟着左賢王逃了出來,他們的女人孩子會是什麼下場?
所以他們心裡的滋味十分複雜,一方面他們該忠於左賢王,但是心裡頭又不捨得女人孩子。
如果,當初王爺沒有造反那該多好……
有侍衛沉聲道:“這附近總該有部族在,要不咱們搶吧!搶馬匹,搶糧草!”
搶別人的馬匹糧草他們倒是並沒有什麼心理負擔,另一侍衛沉聲道:“就咱們這些人去搶劫一個部族,你覺得能搶的到嗎?”
確實,他們如今就只有幾十個人,不是以前動輒數千騎兵的時候,去搶劫一個部族不是癡人說夢嗎?
衆人一聽這倒也是,如今別說去搶劫一個部族了,人家不來搶他們就算燒高香了。
又有侍衛道:“要不,咱們找個部族買他們的馬匹糧草?”
衆人一聽倒是十分動心,他們都知道王爺隨身帶了很多珍寶,隨便拿出一件來就價值連城,換多少馬匹糧草都換得。
左賢王聞言皺眉道:“本王所帶的都是價值連城的珍寶,就怕那些人會見財起了歹意!而且,如今草原風聲鶴唳,若是暴露了本王的身份,誰知道他們會是什麼嘴臉?”
衆人一聽不禁也皺起了眉頭,王爺說也有道理,一下子拿拿出價值連城的珍寶來,容易讓人見財起意。
若是暴露了王爺的身份,誰知道人家會不會想着將王爺抓起來前去邀功請賞?
成王敗寇,落難的鳳凰不如雞啊!
這也行不通,那也行不通,有侍衛發愁道:“那咱們怎麼辦?總不能就這樣活活凍死餓死在草原上吧?”
其餘的侍衛也附和道:“是啊,這樣咱們是不可能走出草原的,沒死在追兵的刀下,也會凍死餓死!”
左賢王沉聲道:“路是走出來的,只要咱們衆志成城,一定想到辦法,一定能走出草原的,也許咱們能遇到一個小部族呢,也許明天雪就停了呢!”
衆人吃了點乾糧喝了馬奶,將馬腹下的積雪清理一下,便憂心忡忡的躲在馬腹下休息。
雖然躲在馬腹下,但是北風颳着雪花亂飛,即便是躲在馬腹下也好不了多少。
實在太冷了,侍衛們一團團的抱在一起取暖,即便是如此也冷的難熬。
有侍衛幽幽道:“我就算是被追兵砍死,也不想活活凍死,活活餓死在草原上。”
有人附和道:“那倒也是,被亂刀砍死還能得個痛快。”
沉默了一會兒,有人嘆道:“咱們死了也就死了,就是不知道婆娘孩子現在怎麼樣了。是不是還活着!”
另一個寬慰道:“現在應該還沒事,暫時還不會清算到咱們頭上!”
那人幽幽嘆道:“你也說了,只是暫時而已!早晚會查出來,他們也還是在劫難逃,我小兒子纔剛剛會喊阿爸……”
“唉,王爺爲何非要造反呢!”
這一句話說到了他們的心窩裡,如果王爺沒有造反,現在他們該是什麼樣?
坐在溫暖的帳篷裡,和孩子們圍坐在一起,婆娘會端上熱騰騰的馬奶酒和牛羊肉,一家人其樂融融……
“還不都是那狗孃養的神殿人!要不是他們蠱惑王爺,咱們何至於淪落成這樣!”
“王爺也是魔怔了……”
“噤聲!王爺還在那兒呢!”
“都要凍死餓死了,還管那麼多!”
“咱們一直都守在王庭,造反的事兒又和咱們不相干,爲何最後死的卻是咱們?那些部族頭領們只要投降了,一樣能吃香的喝辣的,憑什麼咱們卻要凍死喝死在草原上?”
“爲什麼咱們的婆娘孩子都性命難保?憑什麼?”
“咱們又沒有跟着造反,咱們一直都留守在王庭,如果,如果,咱們現在還在王庭的話……”
“至少我兒子不用死!他纔剛剛會叫阿爸啊,他那麼可愛,纔剛剛來到這世上……”
衆人一時沉默了下來,心裡頭反覆思量着,憑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