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怒是肩頭中彈,向婉有切身體會,撕開飛機上的急救包給他捆紮,少年艱難的蹲在那想表達自己還要去戰鬥,可向婉摁住他使勁用力,把他的右肩固定住,連胳膊都綁在胸口上:“聽話,不然你這條胳膊就廢了……”還沒當媽媽,就已經有母性光輝在閃耀。
少年仰着頭一聲不吭的接受了,其實這傷包裹起來還是蠻疼的,特別是受傷過後緩過那口氣,當時的激動興奮過後,身體會匱乏得要命。
巴克的情況就更嚴重,他現在身上覺得很虛脫,不是傷口的原因,純粹是因爲短時間內的劇烈亢奮,激戰之後的精神透支,吳夢溪試着給他包紮,但不熟練,讓周曉莉幫忙,巴克自己清理東西,不多,四個彈匣和三支步槍,還有向婉帶上來的霰彈槍,一個小型急救包和那支衛星電話:“你們先返回國內,吳夢溪在越南等我的消息……”
少年連忙擡頭,巴克示意:“你護送她們回去,我爭取儘快……”少年猶豫一下點頭,把那柄還帶着血跡的土刀遞過來。
是快,飛機很快就追上了下面的小艇,發動機的轟鳴聲很快被下面注意到,啪啪的槍聲在空曠的海面上顯得是那麼纖細,就算被擊中的概率很小,飛機還是忙不迭的拉起機頭爬升!
但在吳夢溪的強烈要求下又鍥而不捨的重新靠過去:“我加錢!一定給我跟緊了,不要跟丟!威脅住他們!”
轉過頭來勉強擠出點笑:“這樣他們就沒心思動手動腳……”
是啊,戰爭讓女人走開,性別在戰爭中是很大的硬傷,女性在戰爭中會遭受的傷害****遠超男人。
巴克卻搖搖頭:“如果真是原教旨主義的宗教分子,對女性其實不會有太多傷害,他們要的是事件影響,我在中亞遇見過很多次類似的宗教行動,相比之下其他教派反而更沒人性點,大不了就是斬首……不用想這麼多了,只要能把人救回來就好。”
吳夢溪不寒而慄:“是我安排得不好……”
向婉有自我批評:“我不該要求跟着來菲律賓,不然大家也不會來了。”
巴克搖頭:“如果我們在那什麼火山區多呆一天也沒這事兒,討論這個沒意義,你們一定要安全返回國內,這邊不用擔心。”
向婉倒是真有信心:“我知道!”
周曉莉給巴克挑出那背上的鋼珠時候就哭得跟什麼似的,主要是血肉模糊的樣子看着太慘了,牟晨菲緩過勁來堅持拿着電筒幫忙,最後是小姐妹摘下頭上那鋼髮卡才把鋼珠清理乾淨,灑上點消炎藥粉包紮上,吳夢溪似乎已經習慣了接應的任務:“你……打算怎麼辦?”
巴克自己也沒太多底氣:“走着瞧吧,這邊我真不熟悉……對了,小婉,你們那大地圖呢,給我,找個防水袋給我封裝上,起碼到時候我得知道我在什麼地方,這電話也裝裡面,如果時間長,我每天定時中午12點開機五分鐘。”這是爲了節約電池,手上摸過磨得錚亮的步槍,想起找吳夢溪伸手:“你那……什麼套給我?”
吳夢溪迷惑不解的摸出來,巴克打開套在槍口上,這種早期步槍一旦進水開槍出故障的機率很大,只是在幾個姑娘衆目睽睽下做這個,還是稍微緩和了一下氣氛。
副駕駛突然摘開耳罩回頭:“好了!能確定他們的方向了,去塔布拉羣島的馬菱島,我問過好幾個同行了,那是祈禱團的主要據點,昨天政府軍突然開始攻打那裡!現在那一帶都是禁飛區了,方向也對,還有一百六十多公里,他們肯定是想劫持點人質回去要挾政府軍,這是他們很慣用的招式,但第一回在呂宋島用。”
巴克瘸着腿起身的時候,頭上都覺得暈眩了一下,吳夢溪連忙扶住他探頭進駕駛艙,從特別側過機身的玻璃邊看見那狹長的快艇,距離有點遠,只能看見淺淺的白色水紋在夜間有點區別,還得副駕駛特別指出才能辨認到。
瑞典機師有些猶豫:“馬菱島是戰區……雖然菲律賓空軍沒多少戰機,但直升機還是有的,萬一覺得我們是反政府武裝的飛機,打過來就很危險了,現在知道他們的去向,要不要跟菲律賓軍方通報,還是報警?”
報警?一羣偷渡者找誰報警?華國?越南還是菲律賓?甚至這裡更靠近馬來西亞了,不用巴克說,吳夢溪就拒絕了這個提議。
巴克拿過副駕駛那份航空地圖,辨認查看了一下,確認今晚受到襲擊的原因看來就是因爲這是跨海之後最近的一個高檔旅遊區,看起來遠離戰區,中間甚至還要越過兩座大島的海峽和完全空曠的海面都不能阻擋這次頗有些出其不意的奔襲綁架行動,巴克原以爲越高檔的酒店越安全,這是歐美國家安保界的一個共識,很多戰亂國家都把臨時安全點設在高級酒店裡,結果綁架者就是奔着涉外酒店的外國人來的!
而且特麼天殺的誰知道政府軍會突然對這樣一個相對靠近呂宋島的羣島據點發起攻擊,而且從地圖上看起來並不太大的島嶼,這些政府軍居然沒能一舉包圍殲滅,還讓對方留出了後路派人……
等等,巴克突然靈光一現,指着副駕駛手邊的定位電腦:“能把這個島放大給我看看麼?”
副駕駛點頭:“只有地形圖,沒有GPS照片哦。”
巴克湊近觀察,熟練的從外形、縱橫尺寸、等高線到上面屈指可數的公路都計較一番,最後指了一個右下角:“現在離開跟蹤快艇,把我送到這裡去。”
兩名駕駛員緊張的對看一下:“我們不敢降落的!”這是實話,以兩百多公里的時速掠過一個島嶼,在沒有防空火力的前提下,不是很危險,但只要敢降落,那一起一落的低速時間,就是活靶子!
巴克膽子大:“不用降落,低空靠近海島,我跳下去泅上岸,甚至不用減速,你們選擇這個方向快進快出,擦過島邊即可,怎麼樣?”
兩名機師低聲商量,吳夢霞立刻加一萬美元,同意了。
十多分鐘後,打開艙門,隨着夜間的狂風灌進來,巴克帶着有伸縮電線的耳機罩,揹着一支步槍,在近兩百公里時速下的機身邊,慢慢順着浮筒支架滑下去!
就一根繩子綁在腰上作爲安全繩,高空高速狀態下的巴克打開浮筒蓋子,取出一包摺疊的救生筏抱在手裡。
深吸一口氣,聽着耳機裡面副駕駛的聲音:“靠近,降低飛行速度和高度……十秒倒數……”
巴克顫顫巍巍的拉開腰間的繩子,再把頭上的耳機一摘!
就聽見灌着風的機艙口傳來儘量大聲,卻依舊飄渺的聲音:“注意安全……我,愛你……”
來不及分辨是誰,巴克已經瞥見遠方隱約的火光,也看見腳下的波光,縱身一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