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克拿個醫用鉗子夾住針頭,再用膠帶把鉗子貼在對方胸口上,這麼個不倫不類的裝置就固定在胸口上,老者居然想掙扎着起身了!
方靈穎還是大概能看懂:“這是……活瓣針排氣,好多醫院都能做,但自制工具這麼搞的……嘿嘿,他還真是……”
戰場上如果沒這一手,真等着送後方用標準器械,估計傷員都死了大半了。
葉明靜哼哼,但能聽出驕傲的情緒。
這下屋裡的其他人對巴克再無半分懷疑,那中年男人激動的伸手擁抱巴克:“謝謝你!謝謝……”
巴克不居功:“這只是臨時急救,胸腔裡面可能還有積水,儘快送大型醫院治療然後逐漸恢復這邊肺部功能纔是正途。”
病患自己都能決定自己的去向了:“越南?我有幾個老朋友在那邊,去看看吧,這位先生是什麼人?”
葉明靜適時的充當秘書職務:“我們是來投資海島旅遊項目的商人。”
巴克是真不習慣這個時候挾功索要,那中年男人也面有難色:“我們從來都不允許任何外人來這裡破壞島嶼的,就算是無人島,也要讓它們自然的生長,要不……我們用其他代替報酬?”看他回頭看那站在牆邊的幾名女子,難道有送女人的徵兆麼?
反正看巴克都帶着倆老婆了,索性投其所好?
方靈穎連忙拉葉明靜的袖子,做了個表情。
葉明靜還是擅長商務談判,壓低聲音:“那……能跟您單獨談談麼?”
如果在國內,其他人多半會懷疑這是單獨私底下行賄收買的手段,這些島民還是沒那麼複雜,聽了中年男人一說,接二連三的雙手交叉緊握對老者祝福一下,都出去了。
巴克都不知道她要說什麼,但專業事交專業人,他過去幫傷患複查一下,低聲叮囑唯一剩下的一名能聽懂英語的護理人員打抗生素,然後卻看見方靈穎站到葉明靜旁邊比劃傳音:“我觀察過你們在呂宋島那個奧摩教大殿裡面的塑像手裡是空的,這邊島上的手裡也是空的?”
巴克根本沒注意到這個細節啊,只記得那些大殿裡面的塑像菩薩就跟南海觀世音那標準動作差不多,一手揚開,一手在胸前端着,他的注意力都在周邊安全狀況上,葉明靜翻譯了,中年男人有些驚訝:“嗯?”
方靈穎再指指周圍的各種殿堂:“可我看其他小殿或者牆上繪畫,這位菩薩這裡都託了個頭骨,唯獨這兩座大殿裡面的主像沒有東西,那是不是說明主殿裡面塑像手裡少了個啥?”
中年男人表情肅穆了,連被扶起來靠坐在牀頭打針的老者都表情嚴肅,緩慢的開口:“那是我們的聖物,很久以前被偷走了。”
方靈穎轉過身來雙手合攏成球狀:“是不是這麼大的一個綠色水晶頭骨?”
中年男人神色劇變,激動萬分得直接伸手抓方靈穎肩膀:“真的?你見過?!”
方靈穎狡黠的笑着看巴克,掙扎着用手做個你來的手勢,對方也發現了失態,連忙鬆手轉向巴克,葉明靜卻攔截了:“先告訴我們這東西怎麼丟失的,也許我們能幫忙找回來。”
中年男人臉上陰晴不定,顯然有些掙扎在是暴力搶奪還是談判中,葉明靜多會察言觀色的:“我們不是任何教派,沒有任何打攪你們破壞這一切的想法,我們只是商人,做什麼都會跟你們商量的商人,一切開發計劃都會徵求你們意見的商人,並且會幫助你們建立醫療系統的商人。”那聲音聽着就好像在蠱惑人心的小惡魔,緩慢清晰而包含極大誘惑力。
巴克補充一句:“也能幫助你們訓練作戰人員,那天你們在馬菱島的行動,其實有很多錯誤的地方……”
葉明靜心裡好想埋怨巴克就是個不懂談判技巧的傻子!
因爲中年男人立刻就非常警惕了,光是談談醫術治療或者商業那還單純點,現在突然疊加上軍事作戰,任誰都會懷疑他們的居心!
能做到管理一方,好歹也都是有點政治經驗的,有人的地方就有政治這話可不是白說的。
巴克指着自己:“我是哈薩克斯坦的合法商人,皮亞托夫。巴克,這是我的太太……”手指到葉明靜,這位早笑得合不攏嘴的做優雅狀:“海倫……”方靈穎還得馬上給自己取個,估計是臨時亂說:“海娜。”讓這邊倆好笑的看一眼。
巴克儘量做友好狀態:“我們已經在普吉島有投資了,你如果有了解,就知道前蘇聯東歐國家包括俄羅斯在內的居民對到熱帶海島旅遊養老是非常熱衷的,他們冷了一輩子,國民素質也非常高,我們就是做這個生意的……”他反應還是真是快,臨時編的可是一大段來龍去脈。
看着對方眉頭緊鎖依舊不放鬆,巴克再次指着自己:“但這些生意都是我太太在打理,我是一個僱傭軍商人,主營在東歐一帶的業務,雖然沒有在東南亞的生意,但在金三角接觸過一些人,也很有興趣來協助你們。”既然對方有武裝力量,還跟那個原教旨祈禱團有戰鬥衝突,巴克就覺得這是個機會,起碼比醫術和商業更迫切的機會。
誰曾想這位中年男人一口拒絕:“我們憎恨戰爭!也非常厭惡暴力!決不允許把戰火延伸到我們的家園來!”看那一臉痛恨的模樣,立刻就要轉頭只跟方靈穎討論那頭骨的事情了。
巴克苦笑:“光是討厭躲避,你覺得能躲過去麼?別人步步緊逼的打到你的家園,把你從家園攆出去,你覺得能用誦經把他們擋回去麼?伊斯蘭教、東正教和新教各教派之間在東歐成天打得不亦樂乎,你認爲他們也都很好戰麼?”
半轉身的男人凝固在那裡。
巴克攤開手:“我不帶來戰鬥,就我一個人來,我教你們如何用槍保護家園,老實說,只會開槍離作戰還差得很遠,我想你們可能不光面臨祈禱團的威脅,政府軍也不怎麼友好吧?”
一直坐在牀上靜靜傾聽的老者突然開口:“埃託……跟他們談談,我們已經從呂宋島被趕出來,不能再失去最後的家園了。”
重新獲得自由呼吸的權利以後,老者似乎格外體會到那種近乎於窒息的艱難。
對這個地方教派來說,何嘗不是很艱難?
巴克這番談判還真是一波三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