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峽城一酒樓內。
莫名與柳道長正坐在靠門口的桌前,狼吞虎嚥的吃着桌上的酒菜,尤其是柳道長一邊大口喝酒一邊吃菜,下筷如飛,速度不比莫名慢絲毫。
只是急壞了桌下不停蹭着莫名小腿的大熊,莫名只能一邊自己吃一邊往桌下丟些肉下去。
三日前,他們倆收了木嬰和銀子之後,這天便下起了雨來,秋雨綿綿,一直下到現在都未曾停歇。
二人只好冒雨一路向南,進了這峽城,找了這家酒樓,要了兩間最便宜的客房住下。
莫名一邊大口的吃着菜,一邊問道:“柳道長你不是不喝酒嗎?”
柳道長卻是放下手中的端起的酒杯,笑道:“誰跟你說老道我不愛喝酒了?”
“那你這些天來天天喝茶,也沒見你喝過酒啊。”莫名繼續問道。
“那是沒錢喝酒,只能以茶代酒。”柳道長這樣說着,也不覺羞赧。
“……”莫名一時間接不上這話了,只能低頭吃菜。
等到二人酒足飯飽之後,莫名不停的打個嗝,柳道長則是拿着一根牙籤慢慢剔着那幾顆稀疏的牙。
“行行好,給點飯吃吧。”一個老婦的聲音突兀在酒樓門口想起。
柳道長卻是充耳不聞,依舊慢悠悠地剔着牙,莫名卻是轉頭看去,只見一個頭發半白麪容枯槁,身上披着一件破舊的蓑衣,蓑衣下面穿着單薄的粗布麻衣的老婦,兩眼無神的看着莫名。
深秋的冷雨不斷打在老婦身上,透過破舊的蓑衣慢慢滲透單薄的麻衣,凍得老婦不停的打着寒顫,而伸出來要飯的破碗,隨着老婦的打顫的身體一同晃動着。
莫名剛要將桌上剩飯端給這位老婦時,手卻是被柳道長給按住了,柳道長也不說話,只是看着他搖搖頭。
“夥計,來碗熱湯麪。”被柳道長按住手後,莫名直接衝着店內夥計喊道,然後又似想起什麼,接着說道:“多加點肉。”
柳道長聽着莫名如此,只是嘆了一口,苦笑搖頭,也不再攔阻。
隔壁桌上的一位二十多歲書生打扮的年輕人,卻是朝着莫名抱拳笑道:“這位小哥仁義。”
說着便拿起桌上酒杯遙遙對着莫名一飲而盡,莫名不太會喝酒,只是微笑點頭回應。
見莫名沒有迴應自己,那書生突然說道:“自古深秋多愁事,濁酒一杯解憂心。”
沒來由的說了這麼一句,莫名便又看向那書生,只見那書生桌上只有一壺酒,並未上菜。
看到莫名看向自己,那書生似有些醉意,對着莫名說道:“不如我爲小哥講個故事可好?”
莫名此時閒來無事,聽聽也無妨,就當解悶了,便示意那書生與自己同坐,那書生便拿着半空的酒壺和酒杯坐到莫名這桌。
柳道長卻是有些嫌棄的向着莫名坐近了些,他自然知道這些窮酸書生是想借此騙酒喝,也不與莫名說破,只是自顧自的喝着酒。
“在下左振,峽城人士,不知二位是?”左振坐下後開口問道。
“在下莫名,這位是柳元正,柳道長,我們只是路過此地。”莫名也是笑着答道。
就在此時,夥計端着一碗熱騰騰的面來了,莫名示意端給門外的那老婦,夥計皺了皺眉頭似有不喜,但還是依言而行,好似所有的酒樓客棧都不喜將乞丐之流領到店內,這就像約定俗成的規矩一般。
“既然莫小哥有如此雅興,那便講講這老婦的故事好了。”左振一邊喝着酒,一邊看向店外吃着面的老婦說道。。
“哦?這老婦也有故事?”莫名有些好奇的問道。
“試問天下誰人沒有故事?”左振卻是有些傷感的嘆道。
也不管旁邊柳道長那一臉嫌棄的神色,自顧自地徐徐說道:“這老婦名爲翁惜玉,夫君名爲莊邵,原是我峽城內一小戶人家,靠着一個豆腐鋪子,日子過的還不錯,二人膝下有一兒一女,長子莊文柏,女兒莊文靜。”
說道此處,左振拿起酒杯小口喝了一口,莫名也是靜靜的聽着,只是門口那老婦不知何時已不見了身影,只留下一個空蕩蕩的碗。
左振接着說道:“莊文柏此人好賭,又好面子,喜歡結交一些權貴,總想着有一日靠着這些權貴飛黃騰達,沒幾年光景,就把原本老兩口辛苦積攢的家財敗的差不多了,日子是一日比一日難過,莊文柏便開始琢磨怎麼發財最快,最後就將主意打到自己妹妹身上去了。”
旁邊幾桌的客人,聽到此處也是轉頭看向左振,好似各自猜測着接下來的故事。
左振繼續說道:“這莊文靜,姿色雖不是傾國傾城,但也是頗爲出衆,莊文柏便開始故意接近一些富商公子哥,有事沒事便說自己妹子如何如何模樣俊俏,就想借妹妹攀上高枝,一來二去便真有公子哥願意出五十兩聘禮,納莊文靜爲妾室。”
左振拿起已經見底的酒杯看了看柳道長的酒壺,莫名會意便拿起酒壺給他倒了一杯酒,只是對於柳道長氣的鐵青的臉視而不見。
“左大哥,這故事有些俗套了。”莫名搖頭笑道,旁聽的客人亦是點頭,這種故事他從書中看了沒有一百個也有九十個,差不多都是如此套路。
“莫小哥,你先別急,俗不俗套你且聽我講完再品評。”左振卻是不急不躁地笑道。
“哦?”莫名哦了一聲,示意左振繼續。
左振接着說道:“五十兩銀子對於小戶來說已是不小的數目了,只是這莊文柏太貪,覺得應該還會有人願意出更高的價錢,天隨人願,還真讓這莊文柏偶然遇到一位來峽城做生意的老爺,名爲張來福,被這莊文柏一頓猛吹鬍侃之後,這張老爺願意出一百二十兩聘禮,莊文柏一聽當即便答應下來,只是這張老爺非峽城人,而據此地數十里之外的一座鎮上大戶,說好三日之後前來提親。”
左振又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看着周圍好奇的客人笑笑也不說,便又客人主動給他倒了一杯酒,這才抱拳道謝。
“三日之後,這張老爺果然帶着人來提親,一百二十兩的聘禮如數奉上,莊邵夫婦對於兒子的所作所爲亦是有心無力,只是苦了那莊文靜,待到莊文靜上花轎之時,有一書生才衝出來攔住花轎,這時才知莊文靜與這書生早已私定終身,怎奈何莊文柏嫌棄這書生窮酸,張老爺大婚被人這麼鬧了一下自是不喜,便命人直接將這書生打了一頓,這才帶着新娘往回趕,只是事情半路卻出了事。”
說道此處,左振又喝了一杯酒,臉色有些漲紅,莫名便有些好奇的問道:“這書生叫什麼名字?”
左振卻是貼近莫名耳旁,帶着一股酒氣悄悄說道:“白凡。”